“陈胭,我……”
祁扬吞吞吐吐,脸色也很难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陈胭这边倒是洒脱得很,她扬扬手:“她们还在等我呢,先不和你讲了,你抽完烟也赶紧进去吧。”
陈胭收回目光,转身推开了旁边的古典的和风木门,躬身走进去。
门还没关上,祁扬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高亢且愉悦的女声:
“陈胭,上啥洗手间这么久啊?肉都快被她们几个吃光了!”
“李娇娇你好意思?就你吃最多。”
“高菲你不要脸,贼喊抓贼啊,到底谁吃得最多?”
……
祁扬突然觉得疲倦,他站在走廊,再次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他并没有抽,眼睁睁看着香烟燃烧。
青雾缭绕。
燃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包厢门再次被推开,这次不是一条缝,而是大开着。
女孩举止亲昵,抱祁扬的腰不松手,里面男男女女看热闹起哄的声音不绝于耳。
女孩回头,佯装愤怒瞪他们,伸手将门合上了。
“祁扬,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祁扬回神:“没谁。”
她哼一声,拿掉祁扬手里的烟:“不准抽了,和我进去,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娇蛮的女孩,纯情的模样,娴熟地冲他撒娇,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比起那个脾气大性格差动不动就阴阳怪气装模作样的陈胭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没由来的,从见到陈胭开始,祁扬明显心烦意乱起来。
女孩擅长察言观色,一眼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便问:“祁扬,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我没事。”
女孩抱着他的手臂不依不饶:“你分明就是有事!”
祁扬不耐烦起来,拿开她的手吼着:“烦不烦?”
事实证明,祁扬错了,大错特错。
他一直觉得陈胭脾气大,殊不知,不止陈胭,所有人都是有脾气的。
哪怕是这个惯会撒娇耍嗲的娇俏女孩,生起气来也是不得了的,她当即冷下神色,不顾后果捻起手里没燃完的香烟就往祁扬脸上掷。
祁扬躲闪不得,被烟头烫得狼狈出声。
女孩恶狠狠瞪他,推门拎包就走,原本热闹的包厢也因为她的离开霎时间噤声了,众人探究的复杂的各种目光在祁扬身上打量。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祁扬,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祁扬烦躁地皱眉,没出声,众人都只当他默认了。
有人催促:“那你小子还等什么,她生气了你还愣在这里,去追啊!”
祁扬目光涣散,脚步顿了顿,思忖几秒后果真抬腿往外走。
不远处,道路边,女孩恼火地双臂环抱站在那里等车。
祁扬本可以走过去,拉过她抱住她,像无聊偶像剧里的情节一样激烈地吻上她纠缠她唇齿相依。
也许他们俩很快就能重归旧好。
但祁扬没有,他就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女孩上了出租车。
尾灯闪烁,车连同人很快消失在祁扬的视线里。
难过吗?并不!像他每一次分手一样,只觉得如释重负。
祁扬高二开始谈正儿八经的恋爱,谈过很多段恋爱。这些恋情里,有他追别人的,也有别人追他的,有他甩别人的,他也被人甩的,更有他以为是玩玩而已实际上谁玩谁还讲不好的。
他不停地恋爱,每段恋爱都很甜蜜,可是分开时,祁扬却不会有任何难受感觉,反而,刚刚被陈胭撞见,祁扬有种被当场捉奸的紧张与慌张感,听到她调侃的语气看到陈胭毫不在意的神情,他竟然因此难过起来。
莫名其妙吧。
祁扬走出店门,懒懒倚靠在墙壁上,昂头看着天空,脑子里再次想到陈胭。
那次小巷冲突后,两人原本就不多的联系便彻底断掉了,好几次,祁扬都点开了陈胭的聊天对话框,一个字没打又退了出来,他知道陈胭也被江州大学录取了,甚至有几次,陈胭就从他眼皮子底下经过,只要祁扬稍微主动一下,动动嘴皮子叫下她的名字,两人也不至于疏远至今。
但祁扬始终没有,他频繁辗转于他的恋爱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思绪回转,祁扬揉了揉太阳穴,心里越发燥郁。
酒饱饭足,陈胭的社团聚餐告一段落,几人从包厢内出来,外面凉风飕飕,吹得人有了些冷意。
明天周六,陈胭没课,她并不回学校,慢腾腾走到公交站打算回家。
夜深了,街上寥寥几人,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陈胭警觉回头,却发现来人竟然是祁扬。
她一愣,问:“你那边聚餐结束了?”
“结束了。”
“你也结束了?”
“结束了。”
两人来回说着没营养的客套话,语毕又许久无话,公交车又还没来,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祁扬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陈胭,你这么晚了不回学校?”
“嗯,不回,我今天回家,明天没课。”陈胭打量着祁扬又问,“你呢,不回学校?”
他轻咳一声,继续扯谎:“我也回家。”
顿了顿,祁扬补充:“顺路,正好可以一起回去,你这么晚一个人也不安全吧。”
陈胭漫不经心摆手:“没事,上车就好了,那边公交站有人接我……”
祁扬没接话,反而犹豫着开口:“刚才在包厢外,我……”
他一个“我”字讲半天,始终没把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这时,公交车喝醉酒一样,晃悠悠从拐角处过来了,陈胭扭过头提醒:“车来了。”
祁扬轻叹一声,噤了声。
上车,刷卡,陈胭往里走,祁扬紧随其后,到后排,陈胭落座,祁扬也坐到了她的旁边,两人肩抵着肩。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陈胭往里坐了一点,扭过头来。
祁扬咽着口水思忖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和陈胭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解释,怎么解释?他确有其事要解释什么?他早就“名声”在外了还能解释什么?硬要强行解释的话,陈胭可能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祁扬决定将那回事翻篇。
“没事。”
陈胭“哦”了一声,将头偏过去看着窗外。
祁扬想和她说话,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些话题,问:“听说陈阿姨调到四住院楼去了?”
“啊?”陈胭疑惑,“有这回事?我妈没和我说。”
“我也是听我妈讲的。”
“那我不太清楚。”
陈胭说完,两人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漫长的半小时车程,公交车终于停在了两人家附近的站点,陈胭和祁扬先后下车。
路灯昏暗,两人身影被投射到地面,显出不太真实的影子。
祁扬说:“陈胭,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陈胭四处张望着,“有人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很快,昏暗夜色中,一辆自行车从拐角处疾驰过来,没长眼一样朝着祁扬横冲直撞过去,祁扬怔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连忙闪躲,自行车在他刚刚站的地方急刹,后轮扬起一阵灰尘。
祁扬定睛一看,来人是那个成天跟在陈胭屁股后头的小孩,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
谢凛。
他长高了不少,眉眼也越发有凌厉,身上也散发着侵略性,虽然才十五六岁,但少年已然初具男人模样。
陈胭在场,祁扬没将怒火发泄出来,倒是陈胭面有怒意,出声斥责:“阿凛,你怎么骑的车?差点撞人了!”
他冷漠瞥了祁扬一眼,懒洋洋的态度:“天太黑,没看到。”
天太黑没看到?他人高马大又和陈胭站一起,怎么这么谢凛就看得见陈胭看不见他?
当然,祁扬也不似之前那般直来直往,他佯装大度:“没事。”
谢凛单脚点地跨坐在自行车上,背脊弓起姿势洒脱,没给祁扬眼神,目光掠过他定格在陈胭身上,嘴皮子动了动,嗓音透着冷冽。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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