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了？”江砚眼见赵则笙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便出声询问。

赵则笙冷冷地瞪着顾孟，而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一直放在江砚的身上。

“回来换件衣服，”赵则笙敛住外露的情绪，却瞥见江砚怀里抱着的那摞乐谱上的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江砚脸不红心不跳：“一些资料，刚刚拿的。”

赵则笙没再说什么，一把将那些乐谱连带着牛皮纸袋给拿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重也不知道叫我帮忙。”

顾孟站在旁边，明白自己这是被忽视了，便轻声咳了咳以作提醒。

“楚临哥都已经知道江砚是我的好朋友了，为什么要再舍近求远，让顾孟哥专门跑一趟来邀请他呢？”赵则笙大步走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与顾孟近乎是面对面地说，“再说了，我和江砚的关系，根本不需要楚临哥多此一举，即使楚临哥不作邀请，我也照样会带江砚一起去，我爸妈很喜欢江砚，我相信我姐姐肯定也会喜欢他的。”

顾孟双眸微微眯起，似是没料到赵则笙会如此直截了当，难不成赵则笙已经看出了......

也是了，自家老板那么明显的特别对待，只怕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一些零碎的细节。

但是，赵则笙哪怕看出来了什么，他们俩却也只是朋友，何以反应如此之大？

顾孟眸光一闪，莫非......

顾孟忍住了想要抬手给自己擦冷汗的冲动，怪不得老板让他务必在赵则笙在场的情况下提出邀请江老师的事，还另外暗示他仔细观察赵则笙的反应。

“顾孟哥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和江砚就先走了。”赵则笙一手抱着那摞乐谱，一手揽过江砚的肩膀，还不等顾孟作答，便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江砚顺其自然地转头，冲顾孟示以抱歉的微笑。

顾孟朝他挥了挥手，看到两人走远了，才抹了抹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这天可真热呀。”

走到拐角处，赵则笙就主动收回了揽着江砚的那只手：“我刚才不在，你们都说了什么？”

江砚趁赵则笙看着自己没注意，径直从赵则笙手里抱回了那些东西，面色如常地说：“没说两句你就来了，还有，我记得我以前说过很多遍了，我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这些东西我拿得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江砚说完，电梯门刚好开了。

赵则笙没进电梯，只是眼神幽微，默默凝睇着里面的江砚，沉默不语。

“你不上去吗？”江砚长按着开门键，疑惑地看向赵则笙，“你不是说要换衣服吗？”

赵则笙抿了抿嘴唇，发散的眼睛重新聚焦，声音里隐约听得见一丝喑哑：“不换了，你快点。”

江砚松手，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一只布满青筋的手突然伸进来，硬生生地握住了门的边沿。

门再次大开。

赵则笙笑得邪肆，毫不掩饰眼中迸发出的对江砚的喜欢，直直地盯着江砚的脸。

“我想了想，还是换件衣服吧。”赵则笙抬手拨开了挡住额头的碎发，眉黑如墨，目若朗星，嘴角扬起的弧度挂得高高的，与刚刚那个稍显失落的赵则笙仿佛不是同一人。

赵则笙大步迈进电梯，径自按下关门键。

江砚瞳孔猛地一缩，他方才无比清晰地看到赵则笙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没了遮掩，没了避讳，他第一次真切地看清楚并强烈地感知到了赵则笙对他的心意。

“江砚。”赵则笙忽然抬起双臂撑向江砚身后，上半身往前倾，试图无限靠近眼前之人。

江砚想要后退，却发现已是避无可避。

赵则笙满脸认真之色，双眼仔仔细细地，从上至下，描摹着江砚的脸庞，赵则笙的眼里缓缓燃起星星之火，喉结滚了滚，末了，才道出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闻言，江砚顿时眉心一蹙，温润明亮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

看来，今天顾孟的到来带给赵则笙的冲击不小。

他绝对不可能任凭赵则笙这般继续下去。

有些感情，在萌芽之际就应该扼杀干净。

可他压根不知道赵则笙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自己产生的此种情愫。

江砚的神情复杂至极，随即用力顶开了赵则笙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

江砚前脚才踏进宿舍，赵则笙后脚就跟了进来，还顺带反锁了门。

他自是注意到了赵则笙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便冷静道：“你抓紧换衣服吧。”

赵则笙一语不发，走至江砚身前，脸上没了方才那般肆意的笑，反倒多了些小心翼翼的忐忑。

江砚侧过身，佯装整理着书桌上的资料，不作理会。

“江砚，”赵则笙试探地踏出了两步，语气里带着些许颤抖，“我......”

“除非”终究是来了。

江砚蹙起眉心，闭上了眼，鼻翼翕动，胸口一时伏起又落下。

“什么时候开始的？”江砚睁开双眼，直视赵则笙。

赵则笙的神色在霎时间变得无比骇然，两眼几乎是呆滞，怔怔地看着江砚，嘴巴微张，临了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江砚和他两相对视，双眸波澜不惊，尽可能地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失望与绝望，开口依然是温和从容：“你这几次，太明显了。”

赵则笙仰颈长叹一声，嘴角溢满苦笑。

“那你呢？”赵则笙索性豁出去，尾音略显颤动，“你喜欢我吗？”

江砚静静地注视着他，面容无悲无喜，似乎不受赵则笙所问的分毫影响，只剩缄默。

赵则笙的目光从不敢确定却热切的希冀，渐渐变成了难以控制的怅然若失。

“江砚，我真的，”赵则笙依旧不死心，又朝江砚的位置走近了几步，径直抓起江砚的一边手腕，眸中的火苗死灰复燃，“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江砚一动不动，他此刻只想知道赵则笙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更想弄清楚赵则笙喜欢上自己的起始时间。

赵则笙见江砚并未挣扎，眼底乍现一抹欣喜，只觉还有希望，便接着倾诉：“高一开学那天，所有人都站在操场等着老师念名字分班，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万里无云，阳光很好，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操场上人来人往，我只看得见你，当时我就在想，怎么能有一个男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甚至可以说这么漂亮，军训结束之后，我就赶紧主动提出和你当同桌，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紧张到后背都出汗了，我害怕你拒绝我。”

赵则笙抓着江砚的力度越来越大，说到此处也越发激动起来：“和你当上同桌的那天晚上，我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再后来，我发现自己对你好像产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我察觉出来这种感情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怕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会讨厌我，觉得我有病，然后就再也不和我玩了，所以我只能忍着，使劲忍着，憋着，不想也不敢让你看出来。”

江砚浑身一僵，原来赵则笙从这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情意懵懂，任何方面的喜欢都很正常，可赵则笙早熟到在那时就已经明白了自身的心意，还一直克制到了现在。

江砚暗暗心惊，双手双腿如灌了铅，动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撇开脸，用从未表现过的冷漠，平静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我要的不是这句，”赵则笙慢慢低下头，向江砚的侧脸移近，“这六年，我眼看着你拒绝了那些女生的示好，我还天真地以为你和我一样，是......”

话语陡然止住，赵则笙扯过江砚的两条胳膊，使其弯曲，牢牢地紧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不管此刻的江砚正冷着脸不愿看他，蛊惑似的，低声说：“你是或不是都没关系，我是就行。”

今日一更奉上，赵则笙终于忍不住告白啦~但是感情这回事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江砚将就不了一点，所以呀，友情算是走到“尽头”咯~求求收藏求求评论呀，如果有看到错别字的宝子，还请打字评论告知，有时候眼睛都看花了，总有疏漏的地方，看到之后马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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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