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没能抵挡住冬日的魅力连河面上都结了厚厚一层冰，从冰面上隐隐可以瞧见一两只来不及蹦回河里的鱼，被冻在冰里，鲜活可爱。河面上三三两两的孩童，抽着陀螺，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贩叫卖着……场景甚是热闹。

苏槿自小长在南方哪里见过这种冰雪世界，看得目瞪口呆，只想上去冰面上玩会儿。张锐从后面推了苏槿一把，苏槿直接滑出去老远，嘴里惊呼着。“我们小时候可喜欢来这玩了。”张锐从随从手中接过汤婆子，久病初愈畏冷得很。“你们？”苏槿看向赵寒亭。许是平日里赵寒亭看着一本正经得很，从来没想过这人年少时是怎样的。“嗯，小时候我喜欢和表哥在这来滑冰，每次表哥回去都会得风寒，我娘每年都会因此念叨我许久。”赵寒亭望向河面，面色轻微带着些感伤。对那个父亲已经没有期待了，一点都没有了。苏槿轻轻碰碰他的手臂，“今天我们也来滑冰吧！我还从没玩过皇城的游戏呢！”赵寒亭含笑点点头。张锐突然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天寒地冻的要出来找罪受，在家围火炉不好吗？

与这边的闲适不同，庞静被自家母上大人用仕女图轰炸了。“这个怎么样李家的二小姐，为人端庄贤淑。”庞静正襟危坐，假装思考了一下才摇摇头。庞夫人见自己儿子又摇头，就来气。这一上午都看了许多张了，每一人看得上的。她记得去庙里求的时候那签是说自家儿子能和所爱之人厮守，莫不是所爱之人不在皇城众小姐之中。“你有喜欢之人了？”庞静一听自家母亲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个羸弱的公子哥窝在他怀中的情形，微微一愣神，摇摇头。让他母亲知道自己可能喜欢男子，那估计要被打死重新塑造三观。庞夫人看了庞静一分钟，哇的一声哭着往书房跑去，边跑边喊“庞将军，你儿子欺负我……”廊下的下人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显然这种场面在将军府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庞静在庞夫人跑出去的后一秒就跳窗，爬墙跑到府外避难去了。众人只见夫人进去半刻钟将军就提着刀在府中寻庞静，除了第一次见的下人吓晕过去了，其他的下人面色平静的该干啥干啥。每次二爷都溜之大吉了，他们在府中十几年从未见过一次老爷追上二爷的场景。

张锐起初是不愿意加入苏槿跟赵寒亭幼稚的打雪仗中的，不料看得正起劲时，一个雪球从天而降正中他脑门。气的他直接抄起雪球就反击，一个雪球砸向赵寒亭，苏槿和张锐对视一眼，两人合起伙来夹击赵寒亭，赵寒亭也不恼，瞅准实机一砸一个准。苏槿见一个雪球朝着自己脑门飞过来，连忙蹲下，谁知河面太滑了一下子就滑出去老远，滑到另一边岸上了。这时张锐一个超大的雪球砸中了赵寒亭，满脸都是雪。张锐捧腹大笑，苏槿也笑得花枝乱颤。赵寒亭抹去脸上的雪时瞅见这一幕，不由的看呆了。有的人会因为一个笑容就迷上一个人，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回府后赵寒亭还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在屋外平复了许久才觉得把那要溢出来喜欢收进去了几分。这般急切会吓到人家的，或许人家只是当你是朋友，不要急慢慢来，一步步走进她心里，也让她一步步住进我心里。

苏槿看着手帕上的梅花，轻轻的笑着。那个明媚的少年郎，那个在江南烟雨中笑得温暖的少年郎，那个会与她一同讨论故事的少年郎，那个体贴的为她布菜的少年郎……她捂住脸只觉得掌心下发烫。怎么有那么好的人啊！我怎么就遇见了一位那么好的人啊！

白雪覆盖的夜晚因为有了月亮的照耀，恍如白昼。张锐屋顶上一块瓦片被轻轻的拿起，庞静望进去就瞧见张锐正捧着书在火堆边瞧着，屋里点着几支蜡烛，烛光摇曳间衬得张锐更加漂亮，庞静在屋顶上坐下来，取过一个酒壶与月对酌，不时看看屋内那个偏偏的公子哥。日子惬意而美好，全然忘了白天还被庞将军追着打的事。

除夕这天，街上三三两两的人，酒家娘子一边数手中的银钱，一边唤自家相公关铺子。忙碌了一年就盼着与家人一同过个热闹的年，两人清点了桌子上给家中父母孩子置办的行头，心里甜滋滋的。寻常人家的快乐不过是，吃饱穿暖，父母康健，孩子上进。赵寒亭看着这一幕又想起了母亲，微微蹙眉。

今早张锐就寻他去过除夕，赵家似乎把他这位嫡子忘记了。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如今已经出府，接下来就是与赵国公府脱离关系，把赵寒亭三个字从赵家族谱上划去，再难他也要做。

张家今年过年依旧很热闹，冉氏张罗了一大桌子菜，买了一堆炮仗。张家二姐一家从星城回来过年，还带了刚满三岁的稚子。张家二姐张柠嫁给了星城李知府，夫妻举案齐眉，很多人都说冉氏这个女儿嫁的好。张锐抱着自家侄子在院中玩炮仗，抱着小侄子点着一个就跑回廊下，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在廊下站着闲聊的几人，也是眉眼带笑。冉氏更是眼角含泪，这个小儿子多灾多难的长大了，她不知道求了多少菩萨烧了多少香，才把这个孩子守住了。张老爷看自己夫人红着眼眶，轻轻的拍拍她瘦弱的背。想起许多年前，冉氏还是一位世家小姐，瘦瘦小小的，哪成想这纤细的身躯，扛下了这府中多少事。“夫人等过几年老大和老幺都成家了，我们也过几天清净日子。”冉氏点点头轻轻拉了下自家相公的手，又矜持的放开。

张锐素来是个没眼力的，抱着自家侄子，一头撞进冉氏怀里，撞得冉氏差点摔倒，还好自家相公在后面扶着。自己全然未察觉，还笑得见牙不见眼。

“娘，你跟爹说啥悄悄话呢？我跟胖团团也听听”张锐的侄子，长得圆圆的十分讨喜，小名叫团团。冉氏伸手揉揉自家小儿子的头，又揉揉自家外孙的头，只觉得清净日子遥遥无期。

赵寒亭吃过年夜饭就从张家回了院子，院中也热闹，赵福带着院中下人在点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把深冬的寒气都驱散了几分。

庞家今年过年不太一样，庞静刚吃完年夜饭准备同往年一样消失在父母的视线中，却被庞夫人叫住，硬要逼着他在一堆仕女图中间挑一幅。庞将军在一旁小酌旁观，无视自家儿子，投来的求救目光。“娘，我还不想成亲。”庞静深吸一口气，单刀直入。

“为什么？有喜欢的姑娘了？”庞夫人朝庞将军给了个眼色，庞将军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打磨得程亮的斧头放在桌子上。

庞静在心里吐槽自己亲爹是怕夫人的怂货，嘴上回答：“嗯，可能有喜欢的人”。

“什么叫可能？”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勉强得到一个答案后，庞夫人才放过庞静。

不管在任何一个时空催婚都是过年一个永恒的话题。

皇城所有人都听到了金钟响了十声，标志着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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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