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天色如泼墨般漆黑,无数的星星如同撒落在黑色天鹅绒布上的珍珠,树影摇曳,孤灯昏黄人未眠。

尤利西斯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味在口腔弥漫开来,蓝牙耳机闪着微弱的蓝光。

“这回新生入学还是老规矩,但是不要再杀人了,你这样真的叫我很头疼,你每次动不动乱杀人,人孩子家长问起来我又没辙,只能出钱平息,或者想其他办法。”

“驳回。”尤利西斯翻阅书籍一边听耳麦那边的人说话,一边做笔记。

对面猛然呛咳了两声,咳嗽得声响很大,尤利西斯将耳麦声音调小,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缓过来。

“我求你了,小祖宗,能不能消停点儿?有您这座煞神在,哪有人敢来报名,大伙儿都惜命。之前我还为了新生特地搞了你作为门面宣传凡事报名入学都可以申请一天与你相处,大多数人就冲你这张脸,学历,能力等,怎么说也是个万人迷,结果,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他爹的对着明恋你的人说:你有病吧?看不出来我不想谈恋爱?对着暗恋的人说:你什么眼神?怪恶心的。然后还把那些你自认为不配喜欢你的全杀了,造孽啊!还非要说什么,这些垃圾在你身边都碍眼,废物。”

“你说你,要能力有能力,要智商有智商,要学历有学历,要颜值有颜值,怎么就能靠着这破性格劝退所有人?”对面叹了口气,“有个词语叫做过刚易折,你有时候真得学学怎么柔一些。”

尤利西斯眉心一跳,掀起眼皮,一条长腿略微弯曲,语气认真却显嚣张:

“连死亡都怕的懦夫招来有什么用?那群人本来就不配,恶心得要死,实话实说罢了,能因为这种事情破防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过刚易折只能说明还不够刚。”

“……”

“反正每天你给我忍着点,不准再杀人,再聊下去我要气死了,晚安。”

“啊——”尤利西斯点头,“尸体先生,晚安。”

对面又被气得咳嗽起来,迅速挂断了通讯,不想听这晦气又气人的混账儿多说一句话。

尤利西斯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悦,他完全能想象到里昂·斯蒂芬斯那张苍老的脸庞被气得满脸通红,像是老瘪的西红柿做出生气的表情,滑稽又好笑。

新生入学审核室。

尤利西斯无情地送走一个又一个的学生,已到中午,太阳高悬,一个合格的学生都没有。

又是一批新生走了进来,一共六个人,他的目光从每一个学生身上扫过,突然在最后一个低头的学生身上停驻。

他穿着学校特制的黑色校服,本来应当显得庄严帅气的校服被他穿得很松垮宛如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暗灰色的长发乱蓬蓬的,个子很矮,身形瘦弱,弯腰驼背,呆在角落里,有些丧里丧气,萎靡不振,就像早上五点被迫起来上学的学生,比鬼更像鬼,死气沉沉。

“低头的,你开始自我介绍,说说看,说什么都可以。”尤利西斯眉梢轻挑,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抵着下颌。

那名学生依旧垂着脑袋,用半死不活的腔调回答:“江闻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尤利西斯皱了皱眉,强调:“认真点!抬头!”

闻言,江闻道缓慢地抬起头,面容清雅秀致,如同深山幽谷的一泓清泉,清澈、灵动,皮肤带着病气的苍白,弱不禁风,两眉之间青筋明显,长而密的睫毛低垂,山根左侧点缀细小的浅色小痣,鼻梁也有横竖青筋,半睁的金色瞳孔微微涣散没有聚焦。

对上那双金黄色的眼眸,尤利西斯心头一颤,直觉雷达响了起来,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易碎的小瓷器,乖,回病房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嗯……?”江闻道半梦半醒,晃了晃脑袋。

“没病,我可以的。”

声音还是有气无力。

尤利西斯双腿优雅地交叠,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江闻道不紧不慢开口: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近视肾亏支气管炎失眠急性肠胃炎低血糖容易生病。”

江闻道陡然清醒,望向尤利西斯的视线聚焦了起来,化为带着审视意味的冷光,不像是在看人、一个活人,而像是将人当做可以被解构的逻辑体。

对视长达十分钟,江闻道才收回了视线,歪了歪脑袋,不疾不徐地朝门口走去。

“站住!”

江闻道回头瞥了他,没有听他的。

尤利西斯站了起来,反应极快,快步追上一把拽住要离开的江闻道,用力过猛直接给人拽得向后撞到他的怀里。

“你通过入学审核了。”

话音刚落,江闻道还没有说什么,在同一审核室内被无视了十几分钟的其他学生率先做出反应。

“不是,凭什么?”

“什么鬼?不是说不能通过吗?搞什么飞机?”

“操,这人走后门的吧?说不定是校长私生子什么的。”

“有钱就是好,砸钱连萨洛扬都能臣服,啧啧。”

“指不定是爬了萨洛扬的床也有可能,给自己小情人开后门,含着私心,你看他那副病弱样肯定就是在床上被折腾坏了,来报名前一天可能还被萨洛扬搞得下不了床,所以精气神都差,可能日日夜夜都被榨干。”

左手抱着江闻道,右手机械装甲手臂自动组装,冷硬流畅的金属结构,设计精巧,堪称鬼斧神工之作,通体红银配色,力量感十足。

温热的鲜血溅到江闻道的脸庞,那个造黄谣的学生头身分离,脑袋被机械手臂粗鲁地捏爆,血液脑浆碎掉的骨头散落一地,头骨扭曲破裂,紧接着身体也被一脚踹到地上。

然后尤利西斯踩着他的尸体,深绿色的眼瞳露出杀意,威压扑面而来。

“接着说,说一句爆一个头。”

瞬息万变的景象使剩余的学生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脑袋没了的会是自己,没见过血腥场面的更是止不住颤抖,强忍反胃地恶心,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不是没有听过尤利西斯·萨洛扬的一些传言,但是以前从未如此的直观感受到什么叫做‘暴君’。

“懦夫。”尤利西斯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的鄙夷。

“滚出去。”

那四名学生连滚带爬,顾不得形象地逃跑。

他拉了一张椅子放到自己旁边,推了一本书给江闻道说:“坐在这里别乱动,乖乖看书,等我忙完再聊其他。”

“嗯。”

利西斯从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塞到江闻道手里,转头继续冷着脸忙工作审核其他学生。

莫名被塞了一根棒棒糖的江闻道:“?”

江闻道犹豫不决,捏着棒棒糖低端的包装转了几圈解开棒棒糖的外衣,熟悉的蓝莓味萦绕舌尖。

江闻道抖了抖耳朵,含住棒棒糖舔舐吸吮。

日落西山,天边染上一层橘红色的颜料,瑰丽漂亮。

尤利西斯单手插兜与江闻道并肩同行,走到无人的拐角处将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拦着我杀人干什么?”

每次他想要起身杀人江闻道就会揪他衣角,到后来直接抓住他的手,搞得他心绪不宁,反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整整一个下午,除了造黄谣被爆头的人,尤利西斯罕见地没有杀人。

“你认为的他们愚蠢是你定义的,或者普世认知的,有些在你眼里的蠢货他们可能能力智力不如你,但是他们也同样有自己的闪光点,有些人也许也有成长进步的可能与空间,有些人认知低下,不能接受事物的多样性,有各种各样为人诟病的毛病缺点,但是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与自由。”

“比如网络上一群人可以拿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争论半天愣是没几个人乐意去看看《三字经》,原文已经给出了极佳的答案,也符合逻辑,荀子的《性恶论》也不是单纯认定人之初,性本恶,而是强调学习,后天客观环境可以使它改变,三字经强调的也是教育学习必要性,这是相同的,绝不是片面的观点,很多人都是断章取义。那么你可以说他们是愚蠢的么?不能,他们只是不知道看《三字经》,犯了断章取义的错误而已,也有很多其它的可能性,尚且有进步的空间,他们亦有发表言论的自由与权利。”

“要是他们干涉了别人的权利与自由呢?”

江闻道抬头看他:“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与看法,与我无关。”

“如果他们干涉你的自由与权利怎么说?”

“……”江闻道合上书本夹着,双手合十作祈祷状,阖眸神情怜悯:

“愿真理站在他们那边。”

尤利西斯抽出他夹着的书,掰开他合十的双手,恼怒:“你这骂的也太软弱无力了,连个行动都没有。”

“每个人思维不同在乎的不同,何必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见识?不如睡觉。无论任何人试图掩盖,现实世界都是辩证统一的。”

江闻道这人很懒,懒得吵架,懒得计较,懒得与人产生联系,懒得生活,能凑合活着就不错了,懒得追逐金钱名利,懒得要死,一生无欲少求,唯一的求仅是求什么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尤利西斯沉默片刻,轻嗤笑一声,有道理但他不想认同,至少他希望江闻道被欺负可以一拳打死对面而不是不在乎。

尤利西斯的想法很简单,直接现在消灭蠢货就能避免有蠢货阻碍未来的蓝图,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与存在的必要。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非常社会达尔文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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