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楼以璇率先进屋打开了灯,满心期许着林慧颜今夜第二次不置可否的答案,也是“可”。

然而林慧颜在门口止步不前,目光掠过她看向窗户,又落回门锁。

“睡前把门窗关好,最好别再外出。”

关心的话,仍旧被林慧颜说得毫无温度,“是我同意你上山来的,我对你的人身安全就有责任。”

数分钟前,翻涌的心潮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地冲击着楼以璇那花了八年时间才高高筑起的堤岸。

将其冲得摇摇欲坠。

可当难过和失望的情绪同时化雨,倾盆而落,堤岸却奇迹般地得到了加固,巨浪也消停了下来。

心潮不再翻涌,而是逐渐平静、沉淀。

就像风暴过后的海,虽然依旧有波涛起伏,但已不再狂野,掀不起大浪。

期待与希冀纷纷沉入海底,化作了一种深深的沉默。

这种沉默,是挣脱了情感漩涡后的宁静,是心灵在极度动荡后的自我修复,是在劝诫并教会楼以璇别对眼前人抱有不该抱有的幻想。

岁月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很容易,但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却很难。

林慧颜若在意她,下午怎会将她丢在人生地不熟的操场?林慧颜若放不下她,此刻又怎会连一道房门都不肯迈过?

上楼看看可以,进屋坐坐不可以。

办公室的门可以进,民宿房间的门不可以进。

她们的界线就是这道房门。

一道象征着…“私人领地”的房门。

与其说是她和林慧颜的界线,不如说是林慧颜的底线。

底线之内的,是能接受的,比如在公众场合的交谈、用餐。底线之外的,是接受不了的,比如,眼下。

一门之隔。

楼以璇这次是真的懂了、明白了。

而食堂打菜的举手之劳,深夜相送的责任在身,不过是源于林慧颜的心地善良。

她不该自乱阵脚的。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前功尽弃了。

“太麻烦林老师,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楼以璇抬手看了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您快回去吧,路上多加小心,开慢些。”

“嗯。早点睡,明天基地见。”

“您也是。明天见。”

楼以璇没有送林慧颜下楼,甚至连象征性的客气话都没说一句。

所以她自然也没看见下楼后的林慧颜,在院子里抬头看了她的房门有多久。

其实也没很久,是林慧颜心里的时间走得太慢了而已。

慢到她以为头顶上洒满星星的夜空永远不会被太阳照亮,慢到她以为自己一发动车子,开出去的路将永远不会有尽头。

没有明天。

也就没有她们的——明天见。

……

军训的第六天,与林慧颜、教官沟通过后,楼以璇在训练场外架起了画板。

楼以璇画画时的专注与自信,林慧颜曾经看过很多次。

但那些“很多次”中,没有哪一次是像八年后的今天这般令她心动,也令她心痛。

金色的光线如同细碎的金粉,轻轻铺在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在“艺术家”的身上、画板上。

在这片温暖的光辉中,艺术家的头发被夏风吹拂着,几缕发丝捣乱地扫过她的脸庞,但她似乎并未察觉,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画纸。

她握着一支炭笔,笔尖随着她的手腕在画纸上沙沙转动,一根根粗细不一的线条流畅而富有节奏地呈现,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似魔法一般。

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优雅。周围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她和她的画,才是主角。

绝对的主角。

“林老师,你说小楼她这样坐在太阳底下,不会中暑吧?要不我去帮她打伞?”

楼以璇在杜禾敏心里的滤镜就是该被捧在手心呵护的“小仙女”。

山上这气温,中暑不至于。

想近距离靠近“小仙女”才是主要目的。

杜禾敏眼巴巴地恳求林慧颜:“我安安静静的,只打伞,不说话。成吗?”

天知道她有多想当一当“小仙女”的护花使者,可楼以璇画架还没支好,她就被林慧颜叫到了边上。

“你若一直站她身边,她没法专心作画。画家不都如此吗?”

林慧颜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再戴上,“带多余的头绳了吗?给她送一根过去吧。有风的环境里,头发也会是干扰。”

“头绳?哦,有。林老师好懂,我拿去给她。”

杜禾敏是中长发,这长度的头发很不“听话”,所以她随身携带头绳,时不时用得上。

收到杜禾敏送来的头绳,楼以璇感激一笑,随后两手将头发拢至右肩,绑了个松散的麻花辫。

林慧颜捏着自己右手腕上的头绳,将楼以璇的动作尽收眼底。

——头发怎么绑得这么乱?

——嗯?很乱吗?

——很乱。

——噢。我刚在阳台上画画,有风吹过来,头发群魔乱舞,被我收拾了。

——哦,就是这样收拾的?

——对啊。那不然要怎么收拾?林老师有更好的法子?

——没有。

——我以为你要说,干脆剪短发呢。

——别剪,长发好看。

——嗯,不剪。林老师长发也好看,你也别剪。

——过来一点,我帮你重新绑一下。

——好。

——好了。你头发长,又柔软,下回可以像这样捞到前面来绑成麻花辫,简单,顺手,也不会扯到头皮。

——这叫“麻花辫”?不是“鱼骨辫”么?

——鱼骨辫更复杂一些,你画画的时候,恐怕没这么多时间来“收拾”它。

——确实。林老师怎么会这些的?我没见你绑过头发。

——我有个朋友喜欢捯饬,被迫当过几回她的模特,顺便就会了。

——林老师的顺便,顺得真好。

——是,顺了你的便。你自己练习一下,看学没学会。

——不要,林老师绑的,我不拆。等下回。

楼以璇绑麻花辫的手法,是林慧颜亲手教的。前前后后教了三次,楼以璇才学会。

……

一天的时间,楼以璇画了9幅九班孩子们的军训场景速写,有多人组合的,也有单人的。

挑的都是些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画面。

到下午休息期间,楼以璇直接将作品摆在操场上,招了九班学生席地而坐。

一边向他们展示自己捕捉到的精彩瞬间、讲解人物速写的技巧和方法,一边夸赞他们军训时做得很棒,给了她很充沛的灵感。

她并非越俎代庖地在给他们上速写课,谈“分享”更为恰当。

林慧颜、杜禾敏、何欢,乃至年级组的其他几位班主任都在围观的人群里,其他班的学生看得羡慕不已。

“唉,林老师,我也想坐到你们班去,听楼老师喊‘宝贝’。”杜禾敏发出叹息声。

何欢似笑非笑地学她的口气:“唉,原来你是这样的杜老师。”

突然被打趣,杜禾敏反倒脸皮一薄,红了个透。

她急得跺了下脚,瞪向何欢:“何老师!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了?”

“你说呢!”

“我不知道。”

何欢一脸无辜,真不是在装糊涂。

而杜禾敏鼓起腮帮子,像只河豚,用眼睛“示威”。

何欢被她逗笑:“楼老师没说错,杜老师‘直爽得很可爱’,真的可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部分学生都去吃晚饭了,但仍有少许九班的学生围着楼以璇在请教问题。

眼看休息时间就快结束,林慧颜走到楼以璇身旁,打断学生的提问:“都去吃饭吧。有什么问题,留到下周三的美术课再问。”

学生都被林慧颜“驱散”后,周边没人了,楼以璇开始整理画具画包。

“我来帮你吧。”

杜禾敏前来,将散开在地面的画一幅一幅小心拿起,“画得真好,难怪你的宝贝们一个个都用崇拜的眼神看你。”

“谢谢。”楼以璇接过画,放进画包。

林慧颜就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而楼以璇也当她不存在似的,和她没什么互动,也不需要她搭把手的帮助。

东西简单归置好,楼以璇抬手去解麻花辫,想把头绳先还给杜禾敏。

可解到一半时,不小心碰掉了右耳一直戴着的“蓝牙耳机”,纯白色的,小小一只。

杜禾敏正在同何欢小声讲话,没注意到她。

但林慧颜注意到了。

“你耳机掉了。”

林慧颜上前两步,正要弯腰替她捡耳机,却被楼以璇自己抢先捡起:“看到了,不麻烦林老师。”

怎么说呢,目前两只其实是互相试探的阶段。

曾经那次“分开”各有苦衷和秘密。

后文都会逐一揭晓,也会甜得要命[狗头]

宝贝们火眼晶晶,何老师的官配就是杜老师!

一颗会把何老师治愈并温暖得透透的大太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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