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要带他过来啊。”
付青橙小声嘀咕。
不过她也不敢跟他辩白，手里捏着策划方案，付青橙低眼一瞥，看到今天晚上的活动时间。
七点到十点。
这个点，正是苏斐做家教的时间，即便她想，苏斐也不可能来盛一碗参加活动。
付青橙觉得他多虑，抱着策划书，她想了一秒，然后模样认真地开口。
“盛......盛放，我今天就来这一次，以后不会再过来，所以...也不会带什么人过来，你放心。”
付青橙表明态度，心想盛放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抿紧嘴唇，她低头站在桌前，等他回应。
周朗清和程洁儿拿到策划书先去别的房间准备了，办公室里剩下她和盛放，付青橙嗅觉敏感，似有若无间，又闻到他身上清淡的烟草香气。
安静半晌，付青橙听到桌上纸页被拿到手里的声音。
盛放将备份的策划案装进文件袋，他手上戴了一只银色腕表，把桌子上的东西清理干净，他低头看了眼表盘上的时间。
“做沙拉和果汁的房间在隔壁，你先过去吧，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洁儿。”
*
程洁儿身上扎着围裙，闭着眼睛哼歌，付青橙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她拿着美乃滋坐在一张长条桌前调沙拉酱。
这间屋子摆了三张长桌，一张放沙拉盘，一张放各种水果，剩下一张，摆了不同种类的果酱番茄酱还有道具和玻璃杯。
程洁儿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新的围裙递给她，付青橙穿上，去卫生间洗干净手，出来后程洁儿指着桌子说：“你按这个配方把水果丢进榨汁机。”
桌子上面用卡通便签纸贴了几张果汁配方，付青橙仔细看了几遍，从果盘里拿需要的水果。
等榨好果汁，程洁儿那边的沙拉也做得差不多了，付青橙闻到香气，转头看了眼盘子里的东西。
切成丝状的绿色苦菊，用美乃滋铺成音符的形状盖在上面。
“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付青橙走过来，确定自己没看错，转头，一张脸上写着不解。
“你们有谁是学音乐的吗？”
“跟学音乐没有关系，这是离离原上‘谱’的意思。”
程洁儿手里拿着剪刀，动手撬果酱瓶。
“离离原上‘谱’？”
“嗯，你小时候学古诗没有改编过吗，‘离离原上谱，一谱接一谱，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这些？”
“我听别人说过。”
付青橙坐在桌前，“可是这些跟今天的活动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今天来聚餐的人都是被小学老师揍过的，那被老师揍，肯定都是不听话的小孩嘛，所以我哥就让我弄几个创意菜式，活跃气氛。”
说完，程洁儿丢下剪刀，把搁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碗拿过来。
碗里盛了切成两半的蛋黄和黑玉米，程洁儿拿筷子夹起一片，说，“这个呢，就叫‘两个黄鹂谈恋爱，一只乌鸦来捣乱’。”
“还有，这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挑根排骨炖豆角’。”
“‘磨刀霍霍要杀猪，吓得大气不敢出’。”
每一道菜式，程洁儿都说了名字，付青橙听完，脸上微微一笑，安静了一会，她想起一件事。
“这些菜都是你想的吗？”
“一些是，另一些是我哥想的。”
付青橙一怔，程洁儿坐在对面，看到她眉宇间露出愕然的表情，抿了抿唇，一张脸微微扬起。
“你是不是挺惊讶的？我哥这种大帅逼也会干这么中二的事？”
付青橙被她问到，不自然地转了转头，咳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我只是奇怪。”
“奇怪什么？”
“盛放高二以前不是都在国外吗，他小学如果是在国外读的，应该不会像国内的小孩一样改编古诗吧？”
停了一瞬，付青橙说，“他受四国教育，会玩一般小孩玩的游戏吗？”
付青橙很少在认识不久的人面前说这么多话，程洁儿听她说完，愣了一秒。
“想不到你还挺了解我哥的嘛，连他高二以前在国外都知道，我还以为你平时只注意苏斐呢。”
手撑着脸，程洁儿看着她，“这些事你从哪听说的，学校的贴吧还是论坛？”
下午时间，屋子里没开灯，她们坐的长桌正好对着落地玻璃，阳光穿过窗户，付青橙披在肩头的长发覆盖一层明亮的光泽。
付青橙低下头，她把放在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翻出以前的班干部群。
“在四中念书的时候，他是学生会主席，我们在一个群里。”
付青橙说，“所以他的事我知道一点。”
“你跟我哥在一个群里？”
程洁儿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付青橙点点头，她把手机里的微信群打开，翻到以前的群公告给她看。
“毕业以后这个群就沉寂了，不过他还在里面，没有退群。”
程洁儿眼睛睁大，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倏地，掀开凳子，走出房间。
刚踏出屋子，程洁儿转头就在走廊看到了梁发。
梁发正从旁边的侧门走过，程洁儿脚步停下，定了定神，她拿下墙上的一个装饰挂件。
噗的一声，挂件从手中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梁发的肩膀。
她力气大，梁发脖子被砸痛，转过身，看到落在脚边的东西。
“你的？”
程洁儿没说话，她鼓着嘴走过来，两只手抱在胸前盯着面前的男人。
“梁六，你不是说我哥在的群里，女生都跟他发过好友添加吗，那付青橙呢，她也加过吗？”
“付青橙？”
“对啊，我刚刚看了她的手机，原来我哥在四中念书的时候，跟她在一个班干部群里......喂，到底怎么回事，你当时是不是看错了，不然我输给你的鹦鹉螺，你得还给我，那可是限量版。”
“付青橙跟放哥在一个群里？”
梁发挠挠头发，显然对这件事没有印象，“不可能啊，我当时统计了十几遍，放哥的大号小号，只要跟他一个群的妹子，真的全部跟他发了好友添加，没有一个例外。”
“可是——”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对话被打断，程洁儿和梁发转过头。
盛放手插着兜，站起前面不远处，程洁儿看到自己哥哥，后背顿时一紧，她没回答，低着头，默默退到墙角后头。
“手上的活都做完了吗？”
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一圈，盛放眉头不悦。
“做完了，放哥。”
梁发侧过身子，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旁边活动场地的布置指给他看。
“全部按您的指示布置的。”
梁发在盛放面前邀功，程洁儿也不甘示弱，她上前挽住兄长的手，拉着他就要把他往隔壁的屋子带。
盛放低眉瞧了眼被她抓住的袖口，拇指按住手腕，拿开她的胳膊。
“哥——”
程洁儿撒娇，盛放嗯了一声，没理会，看着她的眼睛，打断她，“刚刚你跟梁发吵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跟他打赌，他可能耍诈了，骗了我一块鹦鹉螺。”
程洁儿脸色不忿。
“打什么赌？”
“你的好友添加。”
程洁儿说，“梁发说他统计过你的群，你的大号小号，只要在群里的女生，都对你发过好友添加，我不信，世上女孩那么多，总有一两个例外，如果里面有人交了男朋友，碍于身份，可不一定会加你。”
“所以呢？”
盛放听她一口气说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的脸颊，“输了？”
“当时我以为我输了，可是刚才付青橙——”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盛放低下眼睛，他往旁边走了两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喂，爸......”
听到电话那头是舅舅打来的，程洁儿不敢造次，她乖乖等在一边，看盛放把手机放在耳边。
“嗯，最近还行——”
“......”
“您跟妈注意身体。”
......
一分钟后，通话结束，看到盛放在屏幕上按了关闭，程洁儿松了口气，她走过来，继续搂住盛放的胳膊。
“哥，你还没告诉我，梁发统计的到底对不对？”
程洁儿比盛放低了半个头，她今天没穿高跟鞋，需要把脖子仰高才能看到兄长的脸。
盛放还是一副没什么事发生过的样子，他表情安静地站在走廊，身后有两个团员经过，两个人叫了声社长，盛放嗯了一声。
转过头，发现程洁儿还等在一边，他笑了笑，伸出手，在她额前敲了两下。
“对不对重要吗，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追究这些有意义？”
*
主题活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周朗清摆了一张桌子坐在盛一碗大门入口，核对聚餐人员身份。
一共来了七十六个人，陆询和梁发拆掉活动场地的推拉移门，将两个大房间合并。
空间变得宽敞，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周朗清调试话筒声线，首先自我介绍了一番。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周朗清，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聚餐。”
付青橙和程洁儿坐在后面，投影仪上出现盛一碗三个字，周朗清把话筒递给坐在第一排一个穿蓝T恤的高个子男生。
男生有点腼腆，拿到话筒，迟疑了一会才上台介绍自己。
“大，大家好，我是大一新生蔡远航，今天来这里参加聚餐的都是被小学老师打过的，那我也来说一说我小时候挨揍的事吧，我印象最深的大概是在一二年级的时候，那会刚学乘法表，背了一个星期我都只背到二，怎么都背不到三，数学老师说我是**，一气之下拿板子打了我八十一下，问我记住了没，我疼得直哭，说记住了，结果第二天我又没背出，他就打了班长八十一下，还说不许哭。”
“为什么是打班长？”
台下有人问。
“呃——”
男生推了推眼镜，停顿了两秒，举着话筒，他抬头看了两眼天花板，“因为班长就是我。”
“哈哈哈——”
屋子里一群人笑起来，付青橙也被这个冷笑话逗到，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面，身子一歪，碰到旁边走过来的人。
“对不起！”
桌上的果汁被打翻，付青橙心里一跳，快速把翻倒的玻璃瓶放好，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
被她撞到的人在桌前一停，付青橙攥着纸巾，把桌上溅到的果汁擦干净。
旁边站着的人没动，付青橙闻到对方身上的烟草香，手上的动作一顿。
还没来得及把头抬起，程洁儿上完厕所回来，抬脸看到这边，她惊喜地叫了声，挥了挥手。
“哥！”
古诗改编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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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主题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