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庄,天南域镇守,也正是张竟遥之师。
自镇神司司长司空远山召集九域镇守商议不久,无法找到第十六位筑基修士戚念的消息就传开了,自此后,本就对戚念感兴趣的镇守们更是多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和好奇。
但是大家都在找,却谁都没找到,九位镇守各施手段,却仿佛联邦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但金册上显露其名,表明她一定在联邦,并且曾经在镇神司管辖之中。
夏竹庄在翻阅朱雀府文书的时候留意到了戚雪,同为戚姓,实力又曾在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显是有异,由不得夏竹庄不起疑。
他将事情交给曾与戚雪打过交道的张竟遥去探查,但带回来的结果却令人失望。
“罢了,”夏竹庄敲了敲椅子,看向张竟遥,“徒儿不必再关注此事,下去修行吧。”
张竟遥恭敬道:“是。”
等他退出去,夏竹庄下首一张椅子上突然多出一道身影,青衫文雅,笑容和煦,赫然正是中域镇守顾春来。
“夏兄觉得如何?”
夏竹庄目光平静漠然:“尚未与之相见,不敢断言。”
显然他并未真正相信弟子所言,不是不信任弟子,而是不信任戚雪,亦或者戚念。
如果对方真的是第十六位筑基修士,她想糊弄过去一个练气中期的弟子,实在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毕竟至今连司长都没找到她。
顾春来语声和缓,徐徐道:“可她现在不在天南域,司中有规矩,镇守不得擅离镇守之地,更不可不得允许,踏入对方疆域。”
“若是她在我中域,我也未尝不可为夏兄网开一面,只是西宁域的玄道友向来与我等不睦,想来不会如此。”
顾春来遗憾摇头。
夏竹庄不置可否,玄正明岂是与顾春来不睦,而是与所有人都不睦,一个人排挤全司,端得是冷硬无情,不懂变通。
抛开玄正明不提,夏竹庄看了顾春来一眼,不紧不慢道:“此非我一人之事。”
顾春来笑意微敛,轻轻点头,倒没有推脱:“我会想办法的。”
镇神司有十位筑基修士,抛开一司之长司空远山不提,其他九个人,派系林立,关系复杂。
只拿顾春来一个人来说,明面上他是司长司空远山坚定的支持者,他提出的意见司空远山十有六七会采纳,然而私下里他和天南域镇守夏竹庄往来密切,两人结盟已久,互通有无。
再然后,顾春来一直试图勾搭西宁域镇守玄正明,惹得对方厌烦不已,彻底不给他面子。
更不为人所知的是,顾春来还和几位不是那么重要的镇守私底下有往来。
野心勃勃,可见一斑。
其他镇守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东极域镇守尹安通和北冥域镇守言星河交情甚好,早已结盟,除五大域镇守外的四位镇守抱团取暖。
可以说暗流汹涌,若非司空远山实力超群,镇压一切,镇神司早就翻车了。
……
戚念还没和镇守真正见过面,并不知他们的性情,更不知道他们因自己掀起的波澜。
她当初会到西宁域小半原因是为了解决谭寒武,大半原因是觉得天南域不够安全,那里是戚雪的老家,她留下的痕迹太多了,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在哪里漏了陷。
在真正有把握之前,戚念不会暴露自己,她在天南域留下梁家这个棋子后便离开了。
西宁域镇守的特殊之处戚念自然不会知晓,这也不奇怪,镇守高高在上,如天上雪,不染凡尘,不是那么好接触的。
但镇守接触不到,和镇守地位等同的人物却是可以接触到的。
望来宗宗主,兆兴真人。
这一位筑基真人的出现无声无息,既没什么大排场,也未曾盛装华服,只简简单单一身长衫,静悄悄出现在了谭府外面。
董百里一大早就接到命令,来门房那里等候,瞪大眼睛盯着外面,但直到和兆兴真人对上眼,董百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传说中和镇守一样高贵的人物就长这样?
和附近大学历史系教书的教授没什么区别。
兆兴真人无视了门窗墙壁,像是真的能看到董百里一样,朝他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神情恬淡自若。
董百里一个激灵,瞬间跳起来,奔出了门房,将兆兴真人迎了进来。
兆兴真人是独自来的,没有带弟子后辈,董百里将他带到戚念常待的院子外面,自己便离开了。
兆兴真人稍稍放开神识,感应到里间强大、圆满无瑕的气息,心中响起一声轻叹,终于挪步入内。
并非百花齐放的时节,也没有安装任何设备,但院中花草受戚念气息滋养,长势喜人,百花争相摇曳。
雪肤花貌的少女坐于百花丛中,笑意盎然,明明是一副极美的画卷,兆兴真人却生不出多少喜意,心中忌惮也未曾有丁点放松。
联邦修行界没有很明显的正邪之分,望来宗既有堂皇正大的修行之法,也有诡谲邪异的修行法门,全看谁执掌宗门。
兆兴真人修行的法门是正道法门,堂皇正大,但恬淡无为,进取心不足,以至于下面人心思繁多。
他座下共有入室弟子十余位,有和他一样修习正道法门的弟子,但也有不少修行的是诡谲之法。
兆兴真人心肠柔软,不忍对弟子下手,再说头顶有镇神司,那些弟子也没胆子作恶,顶多修行之法看着邪异了一些,实则大道殊途同归,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因为那样的弟子多了,兆兴真人或多或少也懂一些,并取长补短,学了一些有用的法门。
比如上次到来的吕朝三人,他们的老师是兆兴真人五弟子,习的是一门与神魂有关的法门,专修神魂,哪怕寿元到头,也可转修鬼修之法。
在难以突破筑基,寿元有限的当今,算是上上法门。
兆兴真人虽不赞同,但也触类旁通,从中学到了提高五感的法子。
此时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戚念鲜活和善的外表下冷硬的心肠。
不过外表他不曾显露,从容与戚念见礼,“望来宗兆兴,见过道友。”
戚念既然喊了他来,也不准备隐瞒,轻笑道:“散修戚念,见过道友。”
兆兴真人心头微微一震,轻叹道:“原来当真是道友。”
戚念弯了弯眉眼,饶有兴味道:“是道友先来寻我,原来还不曾确定我的身份吗?”
兆兴真人摇头,躬身施了一礼:“小辈鲁莽,冒犯了道友,道友恕罪。”
望来宗情况特殊,可以简单分为两大派,一派以兆兴真人为首,清净无为,不履凡俗;另一派弟子则截然不同,重权重势,心思极多。
也因前一派人不在意权势,如今望来宗执掌权势的多是后一派人,来试探戚念,主要也是后一派人的主意。
戚念自然不会拿捏着那点小事不放,她直接没提,微微笑道:“那道友现在知道了,怎么看?”
之前确实是小辈胡来,可现在没小辈什么事了。
兆兴真人轻叹一声:“贫道已经在此了,道友还要什么答案。”
从望来宗没有主动将消息上报给镇神司开始,望来宗实则就已经站在了戚念这边。
或者说不止是望来宗,天下八成宗派知道此事,都会选择瞒下戚念的存在。
镇神司的存在,实非众人所愿。
戚念笃定道:“道友不会失望的。”
兆兴真人轻轻颔首:“贫道亦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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