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雁只用了半日功夫就适应了自己十五岁的身躯,与重生前的大宗师相比,后天的内力堪称稀薄,轻功身法、剑术掌法都需要适应。
向来由奢入俭难,大宗师重回少年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纪怡霄冷眼旁观,注视着徒儿从一开始用力过猛身形踉跄到挥洒自如,她眼光何其毒辣,对晏灵雁重生前的水平有了计较。
——徒儿在大宗师的境界上只怕没有停留多久,并没有抓住大宗师这一境界的精髓,能杀了桂璇、淡弥林他们,只是因为她不惧生死,敢以命相搏而已。
越老越是惜命。
大宗师的寿命能漫长到什么程度,至今还没有个确切的答案,大宗师除非破碎虚空,罕有善终者。
待晏灵雁收了剑,她启唇呼唤:“徒儿。”
少女脚步雀跃地奔向师父,身上的剑意杀气收敛地一干二净,乖巧停在纪怡霄身前,仰头看她:“师父。”
徒弟乖巧依恋,当师父的却与慈祥和蔼搭不上边,纪怡霄的袖袍鼓荡起来,不远处一截树枝咔嚓断裂,随后被一股力量摄来,顺从地落入一只冰雪一般冷白的手掌中。
“师父,”晏灵雁眼神微变。
这是要与她对战。
她从前境界低微,即便要磨炼身手也用不到纪怡霄亲自出手。
晏灵雁跃跃欲试,她也想看看自己与师父的差距。
纪怡霄神情古井无波,淡声道:“我只会使出后天的内力。”
晏灵雁脚尖轻点,灵巧地如风一般向后退了数丈,她鼓起脸颊,声音有些不满:“师父莫要瞧不起徒儿。”
好歹她重生前也是干掉了三个大宗师的人物。
纪怡霄不言不语,那一截树枝还带着几滴尚未蒸发的露珠,此刻在她手里却如同绝世宝剑,漫天的剑气卷起狂风,本就寒冷的空气雪上加霜,如同步入深冬一般。
雪峰主人从来与寒冷是分不开的。
晏灵雁每一根毛孔都述说着冷意,然而细观之下却发现师父动用的内力少得可怜,一切似乎是天地之威,自然而然。
这是桂璇、淡弥林之流都未曾达到的地步。
晏灵雁身形如鬼魅,与纪怡霄的距离或近或远,剑法、刀法、掌法、拳法……被她一一使出。
她自幼便不受拘束,十八般武器学了个遍,好在天资聪颖,学得既杂又精,重生一遭,那些杂乱功夫在她手里似乎自成一派,使出来如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韵律在其中。
短短时间,两人就交手数回。
纪怡霄既是风雪本身,无处不在,又如坚固磐石,巍然不动,轻易化解晏灵雁种种攻击。
对武者而言,这是一场盛宴。
双雯候在不远处,身侧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二人目光紧紧凝在场中,一眨也不舍得眨。
高手交锋,胜负须臾可定,尽管纪怡霄有意指点弟子,这场对战也只持续了一刻钟,雪花在地上落了不浅一层,迅速凝结成冰,血珠滴落在冰面上,醒目极了。
晏灵雁没去管手腕上的伤口,她闭了闭眼,努力抓住一闪而逝的灵光。
她的确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但她的恩师天赋绝不下于她,更在大宗师境界沉浸多年,有意指教的情况下,晏灵雁若无所悟,实在愧对天分。
纪怡霄松开手,那截之前大方神威的树枝离了内力灌溉,顷刻间就化作齑粉。
“来人。”
冷冽的声音响起,双雯二人脚下轻点,片刻不敢怠慢,在雪峰主人面前停下,躬身施礼:“主人。”
“双雯,”纪怡霄道:“你在这里守着灵雁。”
双雯立刻应下:“是。”
纪怡霄又看向另一人,“林同,你随我来。”
山路陡峭,寻常人莫说行走,连站立都是问题,然而主仆二人却如履平地,身形是如出一辙的飘逸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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