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都挨了一顿数落,可谁都没有在意,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被表哥教训不丢人,从小到大他们也早就已经习惯。
反而因为表哥说要帮忙,两人激动了不少。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如今刚好三人,一定能成事,何况他们表哥可不是什么臭皮匠。
定能事半功倍。
楚景澄想的很美。
他想象着林书易被教训的抱头鼠串,忍不住偷偷笑起来,甚至还笑出了声。
惹得裴珩皱起眉头,“你傻乐什么?”
楚修筠戳了戳弟弟,楚景澄这才反应过来,飞快的摇头,“没,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楚景澄压根正经不了多久,还是按耐不住的凑到裴珩的身边,小声的问表哥有什么好主意。
那双眼睛里满是好奇,没有一点儿的设防,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裴珩忽觉有些头疼,只能暗自庆幸,幸而日后忠毅伯爵府不需要交到楚景澄的手中。
他眼神一转,瞥见另一边站着的楚修筠,瞧着比之弟弟稳重些,倒也没有稳重多少…
裴珩按了按额头,心道这个也没有多少差别。
“还不快些去换衣裳,夫子一会儿就要过来,难不成你们想被夫子当众批评?”裴珩冷声骂道。
楚修筠和楚景澄不敢造次,飞快的跑远了,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着什么。
裴珩不过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唤长鸣到跟前,“去查一查成安伯府最近和谁府上走的比较近些,再去查查林书易最近在做什么。”
沈毅去世,沈家在朝中的确也没什么根基,但忠毅伯爵府尚未落魄,照着姑父亲自去平江将人接来的举动便能知晓,他们不会不管这个外甥女。
冒着得罪忠毅伯爵府的风险也要上门退亲,里头还不知有多少的事。
裴珩虽答应二人会帮忙,倒也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另外两人依旧是沉不住气的,骑射课上依旧和林书易争锋相对,学堂里的学子们虽有些好奇,倒也没往跟前凑。
毕竟楚家两兄弟也没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骑射和策论输了,除了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能怎么辩解?
*
沈瓷根本不知道家中的两位表哥为了替她出气,已经寻了林书易好几日的麻烦,退亲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她不知舅母和对方说了什么,成安伯府不仅退还信物,还奉上了一些赔偿,沈瓷将婚书退还,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沈瓷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成安伯府给她带来的困扰,尚不如女红师傅带来的多些。
因为裴氏说她们三人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及笄后便要定亲许人家,大齐有传统,嫁衣要新妇亲手绣上花样,寓意和和美美。
所以裴氏请来金陵城最负盛名的女红师傅,教她们刺绣。
楚映梦和楚思怡自幼跟着裴氏,耳濡目染多少是会一些的。
但这可苦了沈瓷,她在家中时根本就不肯学这些,母亲哄过,骂过,但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撒娇耍赖的躲过去。
家中的女红师傅来了又去,都说无法胜任,楚慧云没了法子,只能亲自教她。
但也被气得够呛。
楚慧云说不动沈瓷,也早已经放弃这些,想着等婚期定下后,再请人来教她绣嫁衣,总能够应付过去。
是以沈瓷根本就不会这些。
如今从头学起,多少是有一些艰难。
从劈丝到分线,再到描红,绣图。
一点点的学起,本就是很考验耐心的一件事,但沈瓷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认认真真的听,认认真真的学。
无论是功课还是女红,她都是学的最认真的那一个。
不过几日,她已经能绣好一朵小花,连师傅看了都忍不住的夸赞。
偶尔表姐和表妹也会抱怨功课太难,也想着偷懒,唯有沈瓷一丝不苟,坐在书桌前好好的看书。
惹得楚思怡赞叹不已,“表姐,我觉得你好厉害呀,这么无趣的事情你竟然能做那么久?!”
楚思怡的语气很是夸张,说起这些时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楚映梦深以为然,默默的点了头。
“阿瓷,你都不会累的吗?”
“这些书看久了也觉得挺有意思。”沈瓷轻声答道。
她的话一直都很少,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楚思怡原本还喜欢缠着姐姐,可自从表姐来了后,她纠缠的人就变成了表姐。
三人如今还住在楚老夫人的福寿堂。
长辈们都在商量着等到开春之后就让她们搬回原来的院子。
给沈瓷选的院子距离她们姐妹俩的住处都挺近,这是楚思怡很满意的一件事,“表姐,等到开春之后,我偷偷来你院子里住,好不好?”
除夕还未过,开春都还没有影子,楚思怡已经计划上日后的事儿。
沈瓷自然是答应的,“妹妹不觉得厌烦就好。”
楚映梦也不甘示弱,姐妹俩不出意外又起了争执,沈瓷唯有放下书两头哄着。
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哄好,却又要回答她到底跟谁更好一些这种要命的问题。
“这…”沈瓷有些头疼的揉着额头,“表姐和思怡都好。”
可这样的答案,根本不足以让两人满意。
她们俩根本不会因为沈瓷端水就停止战争,时常吵吵闹闹,吵凶了就要沈瓷来哄。
如此一来,沈瓷当真没有什么时间胡思乱想。
因为有表姐和表妹的缘故,让沈瓷感觉到了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虽是漫漫冬日,可因为有姐妹作伴,倒也不会难捱。
今日亦是如此,下了课之后三人坐在一处描绘花样,教习师傅严格,最近已经在教授另外的技法,让她们半月之后要交一对鸳鸯。
楚思怡坐在一旁唉声叹气,“还鸳鸯呢,我能绣出一双野鸭已是不错。”
“野鸭的羽毛艳丽,也不见得比鸳鸯容易。”楚映梦也挺头疼。
师傅说了这是要做成扇面的,让她们马虎不得。
沈瓷面对这些也同样犯愁,可再怎么麻烦也只能去做,从描红到分线,均不能假手与他人,三人这些日子因为这绣帕的缘故,成日窝在屋子里。
倒是安静不少。
楚老夫人听说之后却只是笑,“家中这两个丫头,平素都是闲不住的,阿瓷来了后倒是文静不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康嬷嬷听后顺势搭腔几句,又趁着老夫人心情好,哄她吃了些药膳。
正说话间,裴氏迎着风雪来了福寿堂。
楚老夫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要紧事要你这时候跑来?外头还下着雪,差丫鬟们来一趟就是了。”
“若是旁的事媳妇也就偷了这个懒,只是这件事还要娘来拿个主意。”裴氏说着话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
是成安伯府送来的,说是得了一株罕见的腊梅,花开的极好,邀请她们过府去赏梅。
“这是做什么?”楚老夫人的声音中有些厌烦,像是弄不明白他们想要闹哪一出。
“许是示好。”裴氏冷静开口,成安伯府退亲一事根本也瞒不住,漫漫冬日最是寂寞,茶余饭后的谈资从不会少,虽说两家都说是和平解除婚约,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成安伯府打的什么主意。
最近也出了不少风言风语,成安伯府心虚,这才寒冬腊月的巴巴请她们过府去赏梅,也不过是想告诉旁人,他们退婚时并未闹得很难看。
可现如今还只是成安伯府的一厢情愿,须得他们配合才是。
“没完没了。”
楚老夫人暗骂一声,嫌成安伯府事多,“你办事,我一向是放心的,此事你拿主意吧。”
“人家巴巴的来请,自是要去的。若不然岂不是交恶?前头的委屈也就白白受了,咱们家将这事体体面面的解决才是正经。”
“既如此,就让裁缝明日过府替姑娘们裁些衣裳。阿瓷来了金陵后也没什么机会出去走走,就当是散散心。”
裴氏点头应下。
离了正屋后,又去东厢房走了一趟,同她们姊妹三个说起这些事。
裴氏是特意来找沈瓷的,担心她心中委屈。
“舅母不用担心,我不委屈。”沈瓷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她看着面前的裴氏认真的说起自己的心里话,“舅母那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母亲说过在闺中时,您一向拿她当亲妹妹对待,您这么做定也是为我好。”
裴氏听见这话,只觉得眼里热热的。
她将沈瓷揽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软声呢喃着安慰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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