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慢慢溜走,像是一眨眼,曲珮就迎来了自己人生路上的转折点。
她高考的那天,阳光炙热,蝉鸣悠长,考场里头顶的电风扇摇摇晃晃,窗外安静地听不见任何车水马龙的鸣笛声亦或喧嚣,只有鸟兽虫鱼的自然鸣叫。
当她考完之后一门考试走出考场,走出考场教学楼的大门,她抬起头,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只是一瞬间,她就长大了。
她还记得百日誓师那天夜晚,台下人头涌动,掌声热烈,台上播放的各班老师说话的视频声音温暖而动人心弦,风燥热带着身边人的温度。
曲弦高考考得还不错,填志愿天南海北地填,最后去了北方那边的一座城市。
比较好笑的就是曲弦水土不服,这边嗜好一般偏辣,但是北方那边就非常清淡,而且主食也不太相同。
后果就是曲弦身上张满了因为水土不服而惹出来的红包子,而且他感觉自己整天都吃不饱,他整整适应了一个学期之后才勉强能接受当地的习俗。
聂冠卿考得比曲弦还好一些。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曲珮第一反应是问聂冠卿考得怎么样。
暮霭沉沉楚天阔:还不错,大学应该还能上个好的。
林深时见鹿:你打算去哪个学校?
暮霭沉沉楚天阔:小乌龟想知道啊?
暮霭沉沉楚天阔:等小乌龟考完高考告诉我自己填的志愿再说。
林深时见鹿:……
暮霭沉沉楚天阔:何况我填了又不一定能上,是吧?
曲珮无力吐槽。
她问这个问题当然是有私心的,她想知道聂冠卿会选择哪个城市。
等她填完志愿,那她问有个毛线用啊?
曲珮后来问了聂冠卿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是哪个学校的,聂冠卿只发过来一句“保密”。
曲珮有点无奈,但是也没空纠结这些,毕竟她也是一个正正的高三生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聂冠卿在哪个大学读书,但是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她不太想因为聂冠卿的选择而改变自己的抉择。
他们都有各自的道路,最后怎么样就顺其自然吧。
曲珮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可把陈彤瑶女士高兴坏了,抱着曲珮来了个亲吻。
她笑眯眯看着面前电脑上的成绩单,嘴角勾着笑,面容看着更加年轻而充满活力:“我家女儿真厉害,高考比哥哥高了这么多分,曲弦这个当哥哥的,真是太没出息了。”
曲弦当然替妹妹高兴,但是听见自家妈这么黑自己,有些无奈。
就十多分,至于这么贬低我吗?
曲珮的第一志愿当然是上了,然后在聂冠卿没告诉她他在哪个学校的状况下,他们两个的大学……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曲珮没想到聂冠卿那么高的分数会直接在本省省会城市的大学凑合。
好吧,虽然聂冠卿在读的大学确实也还不错,专业也还行。
但是曲珮总是有点难过。
其实江城的本地大学就挺好的,还有大学城,但是聂冠卿并没有选择回江城。
高考完的夏天路边枯燥的蝉鸣也异常赏心悦耳。
曲珮在高考前就决定好了去店里打耳洞,她考完之后成绩出来了的第一时间也真的去了。
店子里的人不多不少,她带着白色的有线耳机排了一会队。
打耳洞的速度很快,曲珮坐下没多久就感受到了耳朵上钻心的疼痛。
她站起身来,那一瞬间觉得痛到了心里。
而她在转头的瞬间,看见了透明的玻璃柜似曾相识的金属冷光,找到了记忆里和聂冠卿耳朵上一模一样的冷黑耳钉。
她站在柜台面前看了一会,安静地听一旁打耳洞的女老板关于打完耳洞的注意事项的叮嘱。
女老板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穿得很时髦,手上戴的戒指感觉能亮瞎眼:“小姑娘怎么这么小就来打耳洞了?”
曲珮听到问句总算答了句:“成年了。”
女老板笑了一下:“那好吧,总之你回去注意一点,千万别发炎了,发炎可不好受。”
曲珮点点头,目光冷淡地直接把那对她看见的耳钉买了下来,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门。
路上的阳光很烫,曲珮也觉得格外刺眼。
走在路上,她依旧感到了耳朵上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疼痛。
三年了,聂冠卿没有回来过。
他说过会回来,只是这个约定太过模糊了,没有日期的约定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
也许他回来过,只是没来见她,她总觉得自从他们分离之后,这一晃感觉就是好多年。
男生如今完全退去青涩,眉眼的锐利也是被岁月悄悄拾起,过往的那些漫不经心已经在他身上没有了影子,一举一动全是成熟与沉稳。
他浅色的眼瞳里印着不远处路上女孩悠然的神态。
女孩也越发高挑漂亮了,看上去更像一个高中生,虽然高中生其实已经毕业了。
曲珮身上是充满青春活力的白色衬衫配着深灰的牛仔裤,脚上踏着一双银色镶边的白色板鞋,右边的一只耳朵里还挂着一只耳机。
阳光透过街道上的树落在她身上,晕染开了点点温柔。
他没有在他毕业之后打扰女孩,因为女孩已经是高三了,他没有能力承担女孩因为他在高考失利的后果,他希望女孩能有自己光明的未来。
女孩很优秀,他希望她能变得更加优秀。
而他在女孩的生活中已经可能算是过去式了,虽然他不喜欢他的母亲,他们之间也没有亲近,更多的是埋怨与恨,可他依旧放不下她。
当他高考后看见病床上躺着的母亲,呼吸微弱,说话的声音几乎不可闻的那一瞬间,他的所有想法都被动摇了。
他实在是没办法抛弃面前这个人不管。
他一直以为无法融入那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但是他没想到,其乐融融家庭的背后,是不断的争吵和裂缝。
而在关于对他人生的方向上,他母亲和继父爆发了尤为激烈的争吵。
这些他在高考完之前都不知道,而且一心想着的是离开这个城市,彻底走出这个逼厌狭小的家。
聂冠卿坐在纯白色的椅子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嘴里立马弥漫起一阵阵苦涩。
他也很想填江城的志愿,想离女孩近一点,可惜,所有的变化都让人猝不及防。
大学长假期间他也回过江城,在这里晃荡过几天,发现短短两三年的时光,这里的变化巨大。
学校门口的商店都换了几轮,那个他曾经去过的学校门口文具店已经换了牌子,原本附近还缺少人气公园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公园周围建起了几栋写字楼,还有百货商店,周围的车潮拥挤,公园里也都是欢快的热闹声。
但是这个咖啡厅和那个曾经他打耳洞的那个店子竟然都还在。
他来过几次其中偶遇过一次曲珮,曲珮那个时候就明显可以看出长高了,和身边那个女孩站在一起,目光温柔晃眼。
曲珮身上只是简单的校服,高高的马尾在身后摇晃一如当年,只是眉目更加精致漂亮,少女气息十足。
他有想冲过去抱抱那个女孩,但是还是忍住了。他看着女孩穿过马路,从人海里消失在自己面前,只能无奈地勾起一抹笑目送她远去。
命运其实坎坷多舛,他希望女孩的生活更加明媚,充满悠光。
咖啡厅里聂冠卿喝掉了最后一口咖啡,坐上缓缓驶向火车站的计程车。
愿岁月无忧,你亦无恙,再见时你会更加快乐无忧。
另一头曲珮在路上停留了一会才接到了余霞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余霞充满活力的声音:“曲珮,你现在在哪里?”
曲珮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不远处一个男生的身上,男生的背影看上去像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
但理智告诉她,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昨天她和他发消息问他这个暑假什么打算,他还说已经开始打暑假工了。
“喂?曲珮?你那边信号不好吗?”余霞说,“商缘和我已经碰到了哦,你有没有听到啊?”
曲珮这才回过神:“听到了,我现在在咖啡店对面,你们过来吧,知到怎么走吧?”
挂完电话之后,曲珮再抬眼的时候,男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曲珮没有多想,穿过马路朝着咖啡店走了过去。
其实有时候她在某一瞬间会觉得周围有一个人的背景很像他,但他们一转头,她就会猛然惊醒,那个人根本不在这里。
曲珮已经在咖啡厅落座,她看着窗外匆匆忙忙赶路的行人,想起很久之前的哪一天下午,她转头目光跨过茫茫人海,看见了一个与记忆里聂冠卿极为相似的背影。
但那终究只是一瞬间。
“嘿嘿,曲珮,你考了多少分?是不是考得特别好啊?”余霞贱兮兮地开口笑道。
曲珮无语了:“你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提分数啊。我看你是自己考得特别好吧?”
余霞使劲笑,还笑得傻里傻气的。
商缘看着她傻笑,也加入了话题:“你之前说你们班有一个男生给你补课,你怎么拉出来让我们见见啊?”
余霞顿时脸红不笑了,然后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你好讨厌啊!”
曲珮看着她们两嘻嘻哈哈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但商缘眼睛一向很尖,一下就瞥到了曲珮耳朵上的耳洞:“你怎么打耳洞了?”
曲珮她们也挨着窗户坐,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打耳洞的电子:“刚打的。”
余霞立马活了,脸不红了:“我也要打!”
曲珮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两个人有些无奈:“很痛的,考虑好再下手,别等下痛得哭出来啊。”
最后曲珮还是带着两个去了打耳洞的店子。
女老板看到回头客,眼睛都亮了:“一起的是吧?那我给你们一起打个折,八折,这些柜子里耳环你们也可以挑哦。”
女老板这话一出口,商缘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二话不说就坐下了,曲珮拦都拦不住。
结果商缘一打完耳洞,人看上去都要去世了。
余霞咽完口水,还是决定要打,打完一个就没忍住哭了。
曲珮和商缘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
女老板只能好言相劝:“没事的,都打了一个了,把另一个也打了,过一会就不痛了。”
但是余霞打完耳洞接了个电话,因为余霞现在手机都举不起了,所以电话还开了免提。
里面的人一开口说话就让曲珮感觉,有点大事不妙。
“余霞?”
“嗯……呜呜……”
“咋了?余霞,有人欺负你了?你现人在哪?”
“……”
男生的声音本来是温柔的,带着点贱贱的意味,但马上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然后曲珮和商缘两个单身狗彼此相望,果断一前一后出了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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