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迎面撞上宋冬逸赤/裸的上半身，瞳孔微沉，猛地放轻了呼吸。
他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瓷，超低的体脂率让腹肌极为显形，漂亮圆润的三角肌线条延接着肱二头肌，一条粗壮突兀的青色血管蔓延至小臂，四散开没入指节。
胸肌上……是粉的。
“咳咳，”余未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觉得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便佯装淡定地咳嗽两声，挪开目光，小声抱怨，“干嘛洗澡不关门。”
一旁白色的洗手瓷盆上，放置着那枚棕黑手绳，琥珀色的玉石色泽温润像弯月。
其实浸水也没什么，但他洗澡都会特地取下来——这一点和从前一样。
“……正想关。”他答。
余未紧了紧怀里的衣服，转身走开。
备勤室就在公共浴室不远处，她抱着衣服进去。
青湖派出所的备勤室不大，里面摆放了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和余未念高中住校睡的那种一样。另一边还有四张靠椅，角落堆放着小圆凳。
杨硕和他徒弟坐在靠椅上，拿着手机似乎在玩游戏。
杨硕从游戏里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去：“小余。你要洗澡吗？刚小宋进去了，忘了告诉你。”
“嗯我看到了。”余未在一张靠椅上坐下。
“你看到了？”杨硕徒弟精准地抓住她话里的漏洞，“看到啥啦？”
“没啦……我是说听到了。”余未连忙否认。
“那家伙洗澡不关门吗？”杨硕睁圆了眼睛，感叹道，“啊呀~死小子又到处秀肌肉。”
“我有这身材我洗澡也不关门。”杨硕的徒弟羡慕地搭腔道。
“你师傅我以前身材也不错的，现在过劳肥了。”
“吹牛吧？”徒弟意有所指地睨一眼杨硕微微隆起的肚子。
“死小子，”杨硕伸过腿去，碰了碰徒弟，警告道，“再说试试呢。”
“师傅身材最好~”徒弟狗腿地息事宁人。
“我肌肉还在好吧，只是体脂高了。”
……
余未坐在靠椅里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一个影子罩过来，引她抬头看去。
宋冬逸站在备勤室门口，已经换好了警服，手上拿着白色的毛巾，不冷不热地说：“洗好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皂香，空气中弥漫着柠檬因子。
杨硕徒弟深吸一口空气，浮夸道：“前辈，你好香啊。”
杨硕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
宋冬逸走进来，对杨硕徒弟说：“狗腿子说什么呢？”随即在一张床上坐下，用毛巾盖住头，擦起来。
“你好变态啊，”杨硕对徒弟说，“不是单身太久饥渴了吧？”
徒弟：“滚啊，我有性生活好不好？”
“喂，”一旁的宋冬逸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稍严厉道，“别说这种话题。”
“啊对对对，”徒弟忽然察觉这个狭小空间里还有一位女士，“不好意思小余姐。”
“呃、没什么啦，你们聊，我去洗澡。”余未尴尬地退出这全是男人的房间，往浴室去。
派出所里女同志很少，除了她就是魏姐。平时她在办公室里，要么是魏姐在，要么是只有她和宋冬逸两个人。很少会有刚刚那种场面。
男人之间总是很容易拉近距离，所以同样是新人，作为男性的宋冬逸要比身为女性的她，更快更容易融入。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感到格格不入。
浴室里残存着上一位使用者的痕迹。潮湿闷热的空气，附着水珠的墙壁，躲在角落的白色泡沫。
余未褪去衣物，站在花洒下。甘冽清新的香味涌入她鼻腔。
是宋冬逸的味道。
热水源源不断地流过她的身体，潮闷的空气紧紧围绕着她。
……突然觉得共用一个浴室好暧昧。
余未简单冲洗过身体，伸手去拿挂在墙壁上的毛巾，发现挂在一边的警服湿了大半，蓝色的衬衫成了透明的。
她拿起那件衬衫，胸部以下的位置全湿了，挂在衬衫里边的裤子因为是横过来勾住的，基本没事。
难怪宋冬逸刚才在外面换衣服。
她拿进来的毛巾只是普通尺寸的洗脸毛巾，不是大块的浴巾，根本不足以盖住她的上半身。不对，哪怕足够包裹，她围着一条浴巾出去，不管遇到谁都很尴尬。
余未再一次感慨道，公安机关真的需要更多女同事的加入。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换好裤子，身上已经紧张得又渗出来一层薄汗。
她更衣室里还有一件干净的警服，但是她要怎么出去呢？
她看着手里那件透明的薄衬衫。
是要穿这个出去，还是围一条毛巾？还是穿衬衫出去吧，在这满是男人的派出所，围一条毛巾半裸着出去也太奇怪了！
余未穿好胸罩，穿上湿掉的衬衫，潮湿的布料沾在她的皮肤上，令她很不舒服。她走出去，拧开门，一个身影正等在一旁。
“哇！”她毫无心理准备，惊叫一声。
宋冬逸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双手环胸，听到动静抬头看去，一眼注意到她透明的衬衫，眼神错愕。
余未猛地躲回门里，脸上有些热。
这？！这就？！扯平了？！？？
她低头一看，衬衫透明得跟没穿差不多，顿时恼羞成怒：“怎么回事啊你这人！守在女人浴室门口。”
虽然她穿着透明的衣服出来不对，但他无缘无故跟蹲犯人似的，蹲点在门口，也很可疑！
外面静了静，才传来宋冬逸的声音：“……抱歉。”他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余未捂紧胸前暴露的乳/沟，脑子转得飞快！
不不不，她好歹是穿着内衣的，宋冬逸是全露出来，她没亏很多。还好是宋冬逸，要是碰到别人更尴尬。
……不对，为什么是宋冬逸看到就没那么尴尬？？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奇怪啊？就因为交往过，所以看见裸/体就没什么吗？？不行，她还是亏了。
“你，你都看见了吗？”她不甘心地追问。
“没看见。”
“骗人！你刚刚盯了好久！”保守的余未觉得他看得太多了，当年两人谈恋爱时，他作为正统男朋友，都没看过这么多。
“……那你还问。”
他居然承认了！
余未有些想发作，在脑海里飞速翻越词典，想造句怼人。
那人幽幽补了一句：“你刚不也看我了。”
“！那是你自己不关门。”
“……穿湿透衣服的不也是你嘛。”
余未无言以对。心里偷偷怨恨宋冬逸，这种时候居然不让着女士，还要顶嘴！
“你俩干啥呢？”走廊上传来杨硕的声音。
徒弟的声音：“在吵架吗？”
“嗯。”宋冬逸直率地认下来。
“哈哈，你让着点小余姐。”
“是啊，人家是女孩子。对了，我们要出警，”杨硕提高了音量，“小余你洗快点啊，我们要出去了。”
“啊是！”余未回应道。
很快，二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
余未在浴室里僵持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让宋冬逸去帮她拿衣服。总觉得这种时候低头求人办事，就是斗嘴认输了。
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正打算开口，浴室的门被敲了敲，宋冬逸的声音仅一门之隔：“开门。”
“你干嘛！”她慌了。
“你开门不就知道了。”
“我……”
不是？他到底想干嘛？？这里是警察局诶！
……对啊，这里可是警察局，她那么慌做什么？余未倏地冷静下来。
“衣服。”他又敲了敲。
余未躲在门后，开了一个缝。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进来一件蓝色衬衫。
余未诧异地眨眨眼。
“瞎想什么呢？不会觉得我想对你做什么吧？”他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咸不淡。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可以直说的事，偏偏故意说得让人误会。
余未一把扯过衣服，把门“啪”一声关上。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宋冬逸阴魂不散地站在门口。她假装没看见他，往备勤室走去。
“’谢谢’呢？”他在背后冷不丁来一句。
余未拧过头去，阴阳怪气：“谢谢您！”
“嗯，不客气。”他冷淡的语气听得余未牙痒痒。
由于杨硕和徒弟的外出，整个派出所变得只剩他们二人。
夜晚的乡镇微凉，草丛里蛐蛐声横生不断，偶尔飞来几只萤火虫，绿色小光点装饰着浓墨重彩的天空。
余未坐在备勤室里，宋冬逸坐在离她约一米远的床上。空气安静得像被凝固住。
她不想转过去看他在干什么，但房间里过于安静，从他那边传过来的一丁点声音，都能毫无阻碍地溜进她耳朵。
这种不想在意对方，却被迫在意对方的感觉，像谁拿了一把生钝的小刀，在一点一点刻她的神经。
余未打开短视频app，把声音调到外放10%，机械地滑着视频。这平时吵闹招人嫌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是如此入耳。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来到了十二点。杨硕他们还没回，也没有新的警情。
“下午的事。”宋冬逸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她即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略警惕地问：“……干嘛？”
“我想说清楚。”
余未握了握拳，指尖刮了刮自己的手心，而后站起来，摁着桌子，带着攻击性对他说：“行啊，那你就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