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她突然怂了。退出拉黑操作界面,只把手机调到静音。
已读不回,当没看见好了。
调酒师把擦拭干净的杯子放到一边,幽幽道:“一直不接电话,会让人担心哦。”
“他才不会担心我。”她闹别扭一样,把手机反过来盖在桌子上。
手机屏幕与大理石之间的一点缝隙,漏着不停跳动的光。
“不担心又一直打电话,只能是领导催着完成工作了。”他眯着眼笑笑。
余未没说话。
视线略微偏移,就能看到手机的光反射至大理石表面,时不时跳动着。
宋冬逸还在锲而不舍给她打电话。
为什么呢?有什么很重要很急的事吗?应该没有吧。如果有的话,刚才在微信他会直接说。
调酒师钻到角落里一个人捣鼓着什么,没再劝她。
清吧里只剩几桌客人,大多是一对情侣或一对朋友,在浪漫的音乐和昏暗的灯光下轻声聊天。只有她是一个人来的。
余未把手机翻过来,已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急促地震动。静静地,屏幕上一个名字显示着,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她盯着那个名字,名字下方一串她背得很熟的号码。约数十秒,电话取消了拨打,然后,他再没打过来。
宋冬逸放弃打电话,她反而想接了。她点开微信,几条未读都是他发的:
1
十二点了
是不是该回家了
如果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走
余未看见最后一句话,微微讶异。他居然能精准猜中她的想法。他说他可以走,是什么意思?搬走?
她正思考着,他又发来一条消息:我走,你回来
她内心的情绪迅速膨胀,翻腾。她不知道她的理解是不是有问题,总觉得这句话,接上上一句话,总有那么点温情在。
她把手机反转盖在桌子上,双手支起,捂住额头,闭上眼,轻轻做着深呼吸。
不,他讨厌她,他凶她,他说可以再也不和她说话,他看不起她。
…应该是这样才对。
那又为什么要搬走让她回去?为什么一个人说话做事可以这么前后矛盾。
余未不愿去想,逃避地拿过酒水单,心不在焉地翻阅起来。
“还要喝点什么吗?”调酒师注意到她的动作,问道,“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杯?”
“也好。”
调酒师开始调酒,她安静瞧着。
很快,一杯橘色的酒被推至她面前。
余未好奇地捏起酒杯,闻了闻,浅尝一口。甜苦的气息涌入口腔。
“苦的。”她眉间微皱,眼神询问调酒师。
他笑:“甜苦交织。”
余未又尝了一口,六分的甜蜜中混杂着难言的苦涩,流入喉腔后,唇齿间尽是甜苦的余味。
“这杯叫什么?”她问。
“苦涩之吻。甜中带苦,苦味回甘,像不像错过爱情后遗憾的味道?”
余未怔愣地凝视他。
他托腮:“失恋的客人喜欢点这个。”
她低下头,摇晃着杯身,注视着蜜桔色的液体:“什么意思,我又没失恋。”
“哈哈,这杯酒也有未完成的感情的意思,不一定是失恋,我就随口一说。”
余未不是滋味,慢慢品着这杯酒。她还是喜欢喝刚才那杯甜蜜蜜的椰林飘香。
翻过手机,未读消息0。
还以为他会继续给她发消息呢。一抹失落感悄然升起,又倏地一下消失。
“我也陪你喝一杯吧。”调酒师兀自捣弄起来,很快给自己调好一杯深红色的酒。
“你这个好喝么?”她问。
“你要试试吗?我给你倒点。”
“行。”
调酒师拿过一个干净小杯子,放在台子上,倒了一些进去。余未拿过那个小杯,举起来,闻了闻,说:“又是苦的。”
“你试试,这杯和那杯不一样。”
她放到嘴边,正要喝,鼻腔涌入一阵熟悉的淡香,一只有力的手不知从哪冒出来,猛地握紧她,她的手不住地一抖,红色的酒液全洒在桌子上。
那只手手心覆满粗糙的茧,肤色冷霜般的白,骨节清晰,手腕上一根熟悉的棕色编织绳。
余未诧异地盯视那只手,立马分辨出手的主人。
她侧过头看去,宋冬逸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双眸黑似沉潭,下颌绷得很紧,明显的不高兴。
“你,你怎么找来的?”她心里惶恐,脑海里下意识迸发出“逃”的想法。
“你管我。”他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侧目紧盯着调酒师,冷冽的眸光上下一扫,仿佛要将人剜穿。
他手上收紧,对她说:“跟我回去。”
余未试图挣脱他的桎梏,抗拒道:“我不。”音量不大,态度笃定。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她。”调酒师冷淡又礼貌。
“哈?”宋冬逸眼神一凛,周身低气压,“你谁啊?”刻意压低的声线透露着几分挑衅。
调酒师一哽:“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能对她使用暴力。”
“你管不着,”他轻视地瞥过他,转而低下头来,手指强硬地挲过她手腕的皮肤,“跟我回去。”
余未挣扎几下,抵抗不过他的力道,遂放弃,改为语言攻击:“你凭什么管我?!”
他面色紧绷,拽着她的手拉了拉,语气强势:“给我回去!大半夜的在外面鬼混什么?”
余未力量敌不过他,试图跟他讲道理,他直接偷换概念,一时没法子,只好耍赖道:“我就鬼混!就鬼混!关你什么事!”
她一天憋急的气全撒出来,音量大,清吧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宋冬逸脸色阴沉,眼底情绪翻腾,似晦暗不明的深海。
“我要跟谁喝酒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她放开声量喊叫,生怕其他人听不见似的。
宋冬逸肉眼可见地咬紧了后槽牙,面部肌肉一抽,气氛剑拔弩张。
“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字。
余未瞪着他,咬紧唇,不肯认输。
他忽然俯身,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箍住她的腰,力道收紧,不容她反抗地,一把将她扛上肩。
一股巨大的力量霎时将她整个人颠倒过来,掀离地面。
“啊!”余未下意识地惊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血液瞬间倒流冲上头顶,脸颊发胀,视野里是他宽厚的肩,结实的腰和地面,她惊吓得双手抓牢他后背的衣服。
“宋冬逸你放我下来!”她嘴上抗议,手上却不停收紧,害怕掉下去。
她柔软的小腹下是宋冬逸坚硬的肩骨,他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跟着微微颠簸。
她穿着短裙,他的手臂扣紧在她的大腿后侧,手掌置于她腿部皮肤上,手心粗糙的磨砂感和温热的体温传来,她的脸不受控制地迅速涨红:“宋冬逸你混蛋!”
她试图锤他,但手一拿开就害怕,不得不拽紧他的衣服,骂人的声音也颤抖,浮在半空中,骂得很不扎实,几分害怕和羞耻让她这句话听上去,反而有几分**的意味。
“你放她下来!不然我报警了!”调酒师从吧台里追出来,拿起手机。
宋冬逸驻足,答得轻巧:“你报啊。”说完又侧过脸来,沉下声音对余未说:“报警啊,让所里的人都知道我扛着你回家。”
他说话间,燥热的气息密切地拂在她腿上,十分暧昧,余未敏感地拢紧了双腿,脸上发红发热,急切又羞耻地向调酒师大喊:“不要报警不要报警!我没事!”
她大叫完,无意中迎上清吧里其他人暧昧不明的眼神,那些人小声议论着,时不时偷笑。
余未脸红至耳根。这简直是她23年人生里最羞耻的一次!
宋冬逸扛着她来到清吧外面,凌晨的室外,气温微凉,一旁连开着几家烧烤摊,桌子支起在路边,几桌围桌而坐的客人,纷纷八卦地看过来。
余未把脸埋进他衣服,用脚踢了踢他,:“呜你放我下来!”语气呜咽,难堪至极。
他不理会,又走了一段距离,余未才感觉到身下的身体渐渐弯下去,一时害怕地抓得更紧。直到脚着地,她才敢放开这个烫手山芋。
她头一阵晕,还未缓过来,脚就报复地踢上他的小腿。他不为所动,朝她走近一步,伸过手来好像要揽她的腰,她慌张地往后退一步。
他手伸到她身后,气息逼近。她下意识用手去推他的肩,别开头:“你干嘛。”心脏狂跳。
他靠得更近些,打开她身后的车门,将她塞进去。
余未被推着坐上副驾,车门被关上,她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要亲她。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尴尬,伸手想开车门逃走,却发现被上了锁。
宋冬逸绕到主驾驶位,打开车门上车,车门有一瞬是能开的,但余未刚打开车门,腿还没伸出去,一只手就迅速过来,抢先把她开启的车门“砰”一声甩上。
“咔哒”。
他直接锁车。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体香和呼吸,存在感愈发强,余未想到他刚刚紧挨着自己的大腿说话,那种鼻息拂身的痒感,令她心跳加快。
她焦躁不安,不停拉扯车门把手,试图开门却不成:“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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