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满是刺耳的摩擦声。
林书白坐在角落,窥探着那些人。
这节是体育课,不巧的是馆外下着大雨,馆内校队在训练,周校友只好让他们自由活动。
每到这个时候林书白就会习惯性的找个角落坐下。
周围全是嘈杂声,他抬手将耳朵捂住,他并不打算将带来的习题做完,因为江浴秋在。
或许是看的入了迷,馆内只剩校队,安静了许多。
“同学,饭点到了你不去食堂就餐吗?”
“啊,不好意思。”林书白站起身对教练点了点头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
他没带伞。
林书白走到角落避雨想着等雨小了一点再走。
“你怎么不走?”校队里一个男的问道。
林书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是在跟他讲话,先是愣了一下,刚想开口一把伞就递到了他面前。
“记得还给我,我在八班。”
他知道的,这是江浴秋的班级。
他急忙答应:“嗷嗷好的。”然后害羞的低下了头。
等他们走后才敢往江浴秋看去,他和刚刚跟他搭话的人挤在一顶伞下。
雨声很大,但盖不住心跳。
这是江浴秋第一次跟他说话。
食堂里,林书白打菜队伍前面的人跟饭搭子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捉弄一下对方,两人推来推去,“不好意思啊,不小心踩到了。”
林书白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另一条队伍——“这怎么这么慢啊…”江浴秋抱怨道。
“去那排吧,那排快。”值周的老师给他们指了指。
“嗷谢谢啊。”江浴秋说话不过脑子很快便答道。
他看了看前面的人,这衣服怎么有点眼熟啊。
“屋内不要带帽子,会长不高的啊。”江浴秋将林书白的帽子拉下来。
因为头低的很低帽子掉了下来,林书白在发呆,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帽子被扯了一下,直到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来。
每次江浴秋在主席台演讲他都听得很认真,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光明正大看向他的机会。
江浴秋的声音清爽利落,林书白记得很清楚。
在被江浴秋拉帽子后林书白的心脏就开始狂跳像是开了马达,很紧张,他不希望被江浴秋注意到。
打完饭后他习惯性的看向自己常坐的位置,确认没人后仓促的走过去。
这是食堂的角落,很少有人坐那,大家都是靠中间那几排坐,夏天才会有些人往这坐,为了吹空调。
他没有饭搭子,习惯了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周围吵闹,但他听不见,仿佛与周围的事物都隔绝了,他听到的只有刺耳的鸣响声。
——
教室里安静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唰唰声,林书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也是角落。
他趴在桌子上,前面立着书。
快放学了,他看向窗外那栋楼,只有三楼亮着,这一层是高二的快班。
学校的教室一共有三栋楼,第一栋是差班也就是被放弃了的班级,第二栋是普通班,第三栋是快班,全校的前百名就在三栋。
二栋和三栋短短的距离对林书白来说是遥不可及。
他看着那层的第三个教室,想看到江浴秋的身影,但是太远了,他看不到也看不清。
铃响了,该走了。
林书白起身背上书包,他头低的很低,看不见前面有人,刚准备出座位就被人推到了墙壁上。
“你有病啊,滚远点,堵这干嘛。”
“不好意思。”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找茬而已。
公交站——
刚好赶上了最后一班,八点四十。
他什么兴趣,唯一让他比较放松自在的事就是坐公交,晚上的公交车很安静,没有熟人,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故意针对。
他很少能像这样抬头看着别处,低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只有公交上他的目光能肆无忌惮的游走,欣赏欣赏外面的风景,没有人看他,也没有人在意。
黑沉的夜晚中,高楼大厦,家家户户的灯光都显得无比明亮,不刺眼,不压抑。
对于任何人和事物在他眼中的第一印象总是不好的,他会去揣摩,哪怕是一个动作,一个句很平常的话,简单的对话,一个字的回答,总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理智告诉他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可能他们只是随便说说的,可能和别人也是这样说的,他们没有恶意只是自己想多了。
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呢。
有病吧,是啊。
耳鸣,心慌,手抖,发麻,嗜睡,失眠无一不再提醒他有病。
——
“下一站,茶堂街口。”
快要九点街口的店几乎都关了,不如白日里热闹,即便如此街上也有些人,他还是将帽子拉上。
“叮叮叮。”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他走到一旁角落才接起电话。
“喂?”
“你到了吧。”
“嗯。”
“房东说这房子不租了,你下星期三前找好发我,六百内。”
“好的。”
嘟的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甚至还没等他说完。
林书白一个人住。
父母在他八岁时离异,他爸不管他,母亲也在十二岁的时候有了新的家庭,他就开始一个人生活。
但好在给他租了房子,交学费,水电费。
除此之外每个月给三百的伙食费。
当然远远不够。
林书白回到出租房内从抽屉里翻了好一会才摸到药盒。
他走到书包旁弯下腰从侧边的口子里拿出保温杯,杯上的黑漆快被磨光,银色的瓶身显露出来,拧开瓶盖还会漏水,滑下的水滴带着磨掉的漆沾在林书白的手腕处,他将保温杯放到桌上抽了张纸擦了擦,他没开灯用手电筒照着的,看不清楚手腕处的黑点,擦了好一会就是擦不掉,他抬了下手,往前凑了凑,也没多想,可能过一会就自己掉了吧。
他旋开瓶盖正要往手里倒“咦?几颗来着…”他回到抽屉旁翻了翻,有好几个医院的袋子,里面装着的病历多到他已经记不清了,只好一个个解开打好的结,翻了好一会,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索性就不找了吧,服完第一种药后突然想起还有个药没吃来着,什么名字他忘了,好像是富马释酸吧,手抖的一阵厉害,铝箔刮破了手,没开灯也没看到手上渗出的血,随便剥了几片后一起吞了下去。
这个药本来就是带点咸味的吗,他不禁想。
药效发作的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有了困意,这药吃了有时能睡十六个小时要么就只睡四个小时,躯体症状也加重了,记忆力减退了不少,他觉得没啥用,所以他乱吃。
——今早的闹钟还没响,他顺手摸了摸枕边。
手机呢?胡乱的往周边摸了一通还是没摸着,准备起身找时肩上有股莫名的异物感,果不其然手机压在这。
按了好几下开机键还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他将手机拿到书桌旁充电,就在那干愣着站着等手机开机。
三十秒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他看了看窗外,心里觉得应该迟到了吧。
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他也不想去。
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就入了迷,发了会呆才想起来按下开机键。
3:48。
啊,有点意外,还早呢。
他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可能是出来太早的原因往常热闹的街口都没几个人,自在了许多。
他好久没有那么认真的看看这条街了,整条街上都是金店,跟他显得格格不入,想想自己身上好像一件贵重物品也没有呢。
没再多看,他往菜场走去,里面只有几家小铺开着,都没什么人,买菜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林书白总感觉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他身上,他还是选择拉上了帽子。
“一斤手打面。”
“好的。”
这老板是外地人,格外热情,有人来买菜都会唠上几句。
林书白反而没有那么不自在,有人能讲话也挺好的。
“好啦,小伙子。”
“谢谢。”
林书白接过塑料袋。
习惯性的又在那站了会儿看看有没有别的要买的,他老忘记,今天出门也没带手机没法看备忘录。
“诶?你今天咋来那么早啊。”
“嗷,起来了就想着出来逛逛。”
“那么早起啊,上学这么累不多睡会儿,还挺少见的。”
“嗯。”
“再拿瓶醋吧。”
“好嘞。”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太热情的原因,一遇到这种他就想着要不再买点吧。
回到出租屋后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五十一。
确认时间还早后弯下腰拉开储物柜,拿了口小锅插上电源后去卫生间接了点水,解开塑料袋拿了些面放进去煮,等煮开了撒点盐和味精倒点酱油和醋,将就着又是一顿。
林书白洗完锅后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这时街口的人多了起来他带了个白色口罩怕被人认出来。
走去学校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房子没找好,也没找到一个能赚点钱的工作,去学校还要面对那些嘴脸…
他感觉自己要被压垮了,去学校的动力好像除了完成任务就是江浴秋了。
今天也能碰见吗?
情人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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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屋内不要戴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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