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三个字:“傅令唯”。
她摁下通话键:“喂?”
“司南?”
“嗯。”
那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你还好吗?我打电话给你的保姆,她说你昨晚没有回家。”
司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在这……这边留宿了,刚刚才醒。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这段时间要去外地出差,你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熬夜。”
“嗯嗯,我知道的。”
司南应了几声,很快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多么疏离,几乎退回到了当初不冷不热的状态。
虽然现实世界只过了一天,但在她在异世界足足待了两个月,接收了太多信息,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傅令唯和沈姜戈了。
她懊恼地捶了捶脑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司南与傅令唯的关系很复杂,离暧昧很近,离情人却很远。
这段关系其实对傅令唯并不公平,因为她对他只有片刻的心动、偶尔的恍惚,但他对她却是持续了两年之久的爱慕。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么丰盈的爱。
父母没有,前男友没有,沈姜戈也没有。
只有傅令唯。
司南贪恋他的温暖,贪恋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却残忍地不能给他任何名分。
有时候,她也会替他感到痛苦。
他身居高位,前程锦绣,应该去爱更好的人,而不是她这个自私鬼。可傅令唯却告诉她,人的命运是既定的。有的人注定浪迹花丛,可有的人此生只能爱一个人。
“命运将我指引向你,我就无法挣脱了。”
-
吃过午饭,司南清了清微信里的未读消息。大多是无用的消息,只有两条需要回复,一条是她名下的慈善基金会发来的,说之前资助过的学生送来了家里的特产,问需不需要寄给她;另一条是大学时的好友发来的,约她去日本旅游散心。
司南点开了基金会负责人的对话框:“如果已经送到你们那儿了,就寄过来吧,顺便替我说声谢谢。”
这个慈善基金会是她六岁那年妈妈为她设立的。当时司南生了很重的病,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半个月,父母为她求尽了神佛,最后实在没办法,设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权当为她积福。
说来奇怪,基金会成立后,司南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在她成年后,基金会也转到了她名下,其资金来源大部分是她个人的家族股份分红,小部分则是爱心人士的捐赠。
回完基金会的消息,司南又点开了大学好友的对话框。
这个好友名叫赵一恪,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比她整整大十岁。
当年司南在国外读本科,赵一恪是她的邻居。有次赵一恪在厨房做饭,不小心出发了烟雾报警器,消防车“呜哇呜哇”就来了。
司南听到动静跑出来看热闹,正好看到了赵一恪无助的眼神。
她很美,是那种很有女人味的美,穿着贴身的薄毛衣,长发松松垮垮地挽在左肩,前凸后翘,肤白貌美,面上却泫然欲泣,像一朵柔弱清纯的小白花,连消防员小哥看到她都愣了好一会儿。
司南发现她英语不差,但人被吓坏了。于是,她主动出来跟消防员攀谈,帮她解决了这件事。
从那以后,两人就熟了起来,主要是赵一恪经常做饭,但她又吃不完,所以常常邀请司南来吃。司南不好意思打扰,但赵一恪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每次收到邀请她都会忍不住应邀。
这时她才知道,赵一恪已经结婚了。她的丈夫是国内某知名娱乐公司总裁周倾颜。
听到这个名字,司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好几年前曾在酒吧见过他。
那人长相妖孽,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从容地坐在沙发上接受女人的亲吻。
司南厌恶这种作风放荡的男人,便故意做出呕吐的姿态,觉得自己眼睛都脏了。但身边的人告诉她,那是周家刚刚“夺嫡”成功的小少爷,周倾颜。
“他?”司南惊讶道,“他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吧?”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他都快三十了!”
……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赵一恪的婚姻还是很幸福的。她说:“我与我的丈夫相识于微时……你可能不相信吧,周家的小少爷,还有那么狼狈落魄的时候。但当时我们真的连饭都吃不起了,我只好全身上下的钱都给他,让他去打牌。他熬了整个通宵,才赚来几天的饭钱。”
赵一恪絮絮叨叨:“……我们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我去外面找工作,打三份工供他上学。日子就是这么苦过来的,不过现在也好起来了,你看,我也能上大学了,还是在这么好的学校。”
司南沉默无言。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周倾颜与其他女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舌吻的场面。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也不好评判。
于是,她望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女子,能给的唯有祝福:“祝你幸福。”
-
可婚姻是什么,幸福又是什么?
世上估计没人能参悟其真谛。
就如同现在,司南盯着手机上的对话框,看见赵一恪又发来了几条消息:
“司南,我最近总是失眠,你说去日本的神社求求那些大仙会不会好点。”
“昨天周倾颜回家了,可是他的身上带着咸腥味。他们不洗澡吗?”
“司南,我还是很想她。”
——这个“她”,指的是四年前,赵一恪肚子里那个未能出世的女儿。
司南的心里有些泛酸:“好,你想去日本的话,咱俩定个时间就出发吧。”
回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将胸口的气吐了出去。
现在,她要联系最重要的那个人了。
她打开手机,按下了沈姜戈的号码。
“嘟——嘟——”
长长的等待音让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她攥紧了拳头,将指尖掐进掌心,终于,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
司南沉默片刻:“沈姜戈?”
“是我。”
“你回来了吗?你记不记得润德中学的礼堂塌了,我跑过去找你,然后……”
“润德中学?”对方似乎困惑地皱了皱眉,“S市有这所学校吗?”
司南不敢相信:“沈姜戈,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司南的脑袋仿佛被人捶了一下。
“好,没事了。”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只是她的一场梦?
可梦境会那么真实吗?
司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由混乱的思绪将自己淹没。
很快,困意再次涌了上来。
她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
“司南?司南?”
——谁在叫她?
听见自己的名字,司南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怎么睁都睁不开。她刚想伸手去揉,却被人轻轻地拉住了手:“你的眼睛进了很多灰尘,现在已经被分泌物糊住了,我带你去洗洗。”
司南:……
这不就是眼屎吗!
被人婉转地指出“你眼屎很多”,司南还是比较尴尬的。更尴尬的是,她听出了旁边的这个人是傅令唯。
他扶着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司南尤其认真地清理了眼部的分泌物,还简单地漱了漱口。
清洁完毕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又回来了?”
“嗯?”傅令唯歪了歪头,“你说什么?”
司南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他:“我们学校的礼堂塌了吧。”
“嗯。”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啊……”傅令唯疑惑地“嘶”了一声,“不会吧,医生不是说你没受伤吗,难不成伤到脑子了?”
司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没受伤?”
不可能,那么重的房梁砸到她身上,她记得她脑海中都出现走马灯了!
“嗯,福大命大,必有后福。”傅令唯笑,“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去办理出院手续了。现在全市的病房都被我们学校的学生住满了,各方都在协调之中,咱们能不占用资源就不占用资源。”
“傅令……傅老师,你知道其他同学在哪个医院吗?”
傅令唯笑弯了眼:“你是想问邵美美,还是沈姜戈?”
司南:……
“算了,不逗你。邵美美好得很,毫发无伤,但沈姜戈的情况有些不乐观。他的病房就在楼上,你可以去看看他。”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跟钟清玉住在一个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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