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热心肠的小孩和奇怪的大人

雾皑皑,灰蒙蒙,天被压得极低。视野里是大片大片的芦苇,雪白轻柔,薄薄的雾裹着轻盈的芦花随风柔柔的荡,身形优雅的鹿,灵巧的穿梭其中,它腾空跳跃,呼啦,激起层层白雪,散向了天极。

紧跟着这条雪路,哪吒穿梭在芦苇荡中,身后家仆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笑得好不快活。

他年岁尚小,钻在这白雪之中,身形若隐若现,比那鹿更显轻盈,天地之间,他舞着混天绫荡啊荡,双髻的铃铛也跟着甩啊甩,眼看那鹿越来越近,心头那真是乐极了的。

“扑腾!”视线一花,他一个以头栽地,摔了个大跟头,踉跄几下,脚下软的跟陷进了泥里似的,让人始终爬不起来,等在站稳,那鹿早已三两下的跑没了影。

咬咬牙撇下嘴,收回不甘的目光,哪吒这才注意到,他正踩在个人身上。

是个年轻女人。

“喂!”迅速的跳下地,那人头上盖着一块轻纱遮挡得严实,身形单薄得像纸,“好生生的,你这女子,睡在这野地做甚?”

清风呼呼,人和芦花一样轻飘飘的,哪吒心里大呼不妙,可怕是踩坏了,“可是踩坏了你?”

童声稚嫩,他只当人没听见,“不说话?踩傻了吗?”人前蹲下,哪吒试图去拍拍她。

“啪!”伸出的手被横空打断,这敏捷这速度,怎么看都不是被踩坏的模样。

收回手蹭了蹭,憋着嘴说话时还带着孩童的奶气,“你一个女人家家的,睡在这,可是跟你夫君吵了架没处去?”

“还是跟你父母置了气跑出的门?”

“亦或是在这芦苇里迷了路出不去?”

“别怪小爷我没告诉你,你再这样睡下去,待会可是要被大熊抓走了。”孩童双手举起,双臂上的金镯叮叮铛铛,嗷呜嗷呜的做着大熊吃人的模样。

“吵死了。”那手帕冷不丁的撇了半拉,吓得正扮得欢快的哪吒一跳,舍出的半只眼,凉得吓人,“睡觉呢,别说话。”

说完便缩着身子背对了过去。

“不识好歹!”秀气的眉毛拧成了难看的形状,看她这幅德行实在也不像要帮忙的样子,此处也并非人烟罕见处,只当是这女子性格古怪,嘀咕两句,小娃娃顺着还没完全消逝的踪迹撵了上去。

秋天的芦苇荡深不可见,孩儿心性,在追出去时,自是又找到了其他乐子,半高的人儿仰着小小的脑袋,在那一圈窄窄的雪白天地间,玩得不亦乐乎,他绕着那片白色芦花海一路探索,收获颇多。

晕开的红日沉甸甸的挂在天边还舍不得走,那弯弯的月牙儿却已经争着爬上了云尖。

手上捏着两只嘎嘎乱叫的野鸭,大红兜里揣着三两颗野鸡蛋,耳畔各挂一串红果儿;一边惦记着要不要在去将那处野兔窝一起掏掉,一边又抓耳挠腮的想在追一追那小狗,兜兜转转,一拐角,又看到了那人。

还在睡。

夜色当空,白而稠的月光轻而重,送到她身上很是合身。蹑手蹑脚的蹲到那女子跟前,小孩仔细盯了会,脸上薄纱一起一伏,脑袋半枕着胳膊,蜷缩着那一丁点身子,压在那毛茸茸的芦花上,不知是这人还是那纱要先随风去了。

无声的哧哧笑着,他提溜起两只野鸭子悬空放她头顶,作怪一捏。

“嘎嘎嘎嘎!!!”那难听的鸭叫瞬间让女子抓狂。

缩成虾的脑袋埋到了胸口,夹在脑袋上的两条细胳膊似要自我了断,团成团的身一弯再弯,扭成虫的要往地里钻。

“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声笑过后,小孩从兜里掏出两颗蛋,放在了她头顶上,便提着野鸭子转身走了。

身后的人睁开了眼,摸住那两颗带着余热的蛋,视线朦胧,白色的芦花里伴着三三两两的萤虫,带出一条路弯弯扭扭的星路,那星星点点一路向前,朝着那人间烟火的地方延去,等那荧光完全熄灭后,她重新合上了眼。

第二日。

日头高照,秋高气爽。

骑着一匹红色小马,在马背上悠悠哉哉的晃着,沿着山路快乐的一路哒哒,追随着那大虫的足迹,哪吒慢悠悠的往林子深处去。

金秋时节,山林丘地遍是野果,晃晃荡荡,走走停停的一路,嘴自然是闲不下来的,抹了一嘴那酸甜甜的味儿,他收紧缰绳,牵引着那小马,朝着那一个个冒红光的大蘑菇踩去。

“噗、噗。”马蹄下溅开的蘑菇黏腻得烦人,但他玩得直乐呵。

穿过矮矮的灌木从,在往前就是一片遮天密林,金色红色深绿色,深深绿绿的树丫垂落,金光细密的洒下,他坐在马上,被那下垂的树丫打扰得好不烦人,歪头一躲,一撮撮白色花瓣,带着扑鼻的清香,细细碎碎的落到眉心,拾起那花瓣,小孩微抬脑袋,又看到了那人。

她还是穿着那身怪里怪气的花衣裳,是粉的白的绿的五彩的霞光颜色,脸上的白纱捂得严实,脑袋上的头发却绑的松松散散,细长的一条倚在那颗高高的歪脖子树上,手里揣着一颗红红的果儿,睡得香甜。

一直追踪的大虫趴在树根底下,似在守着树上的人,瞧见他来,还警惕的盘起身来张望着,有几只猴子,奇奇怪怪的围着那树底来回,手上都揣着果儿,一摇一扭,晃着那红红的大屁股,跟进贡似的,在树下垒出一圈圈的果儿塔。

感情是个称王称霸的女大王。

从母亲给的兜里掏出了两颗糖,哪吒朝那处砸了过去。

“扑通!”糖稳当的落到了她怀里,人却先是一惊,手中的果儿落下,砸得树下的红塔儿一溜滚开,惊得那些大虫猴儿全作鸟兽飞去。

畜生们跑了个干净,那红红的果儿却还在咕噜噜的滚,白纱轻拂落地,树上的人睁开了眼。

是张菩萨脸。

时年六岁,不识美丑,若再大点恐怕也就被勾了去了,但当下这般相差,也瞅不出甚名堂。一大一小就这样干瞪着眼,大的默不吭声,小的被瞅得发怵。

“喏,就当赔你了。”另一颗糖精准的扔入菩萨手中。“可不管在找我要了。”

不等人吭声,便骑着他的小马,哒哒哒的跑了开去。

路过那堆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贡品时,孩童特有的作怪,哪吒夹紧马腹侧身下腰,迅速的将那塔尖尖最红的果儿捞入怀中,舞起长鞭,马上的人儿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第三日。

秋日的海是蓝紫色的,有点凉,但刚刚好。在沙滩上赤着脚,哪吒撒欢的跑,他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的翻,哈哈哈笑得声音盖过了浪,站在海岸线上,他的目光追逐着浪,企图在浪来到之前看清那白纱上到底有几个巴掌印,晕乎乎的,把眼睛放远了一瞅,却瞧见海上浮着一人。

“呼啦!”风火轮卷起,小孩儿速速来到了人的上方,混天绫搅啊搅,却始终够不到边,“扑通!”他半点不带犹豫的跳入海中,可每当人近在咫尺时,又被巨大的浪打开,如此反复的几轮下来,终是让他捞到了衣角。

嘿!是那个菩萨脸。

居然睡到海上来了。

还没来得及深究这奇怪的缘分。

那人便跟惊醒的鱼儿一样,眼一睁连打两个摆儿,一溜的自己游上了岸。

等哪吒在上岸时,岸上的人早已轻轻爽爽,全无半点狼狈模样。

他粗喘着气半仰着头,女人一直在盯着他,冷的很,是哪吒最不喜欢的,和阿娘供的泥雕神像那般,假空空的目光。

“我说你这女子。”粗糙的颗粒搓在脸上,膈得皮直疼,“不该跟我说声谢谢吗?”话还没落完,女人却已经走到了几尺开外。

“你这人着实可恨!”湿漉漉的混天绫朝人脚腕甩了过去,却连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弹开。

一下。

两下。

三下!

原本也不是真为怄气下死手,但这样接连的挫败让人也来了脾气,小娃娃吭哧吭吭的甩动着手里的武器,硬是要砸出个响来。

那女子也愣愣的停在原地,不动不语,思绪略过他沿着海不知飞到了哪里。

“小孩。”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先开了口。

“要不要玩沙子。”她声音沙哑,难听得和她的脸一点都不匹配。

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哪吒狐疑的半仰起头,看向这个比他高出一个肩的女人。

“我们一起堆个城堡怎么样?”声音逐渐清朗。

“就是城池。”她应是许久没说过话了。

“谁要跟你玩。”撇下嘴来,收了手的小娃娃打算先走。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不就是想跟我玩吗?”

“呸!我看是你一直跟着小爷才对!”恼怒得人立马踢飞沙堆砸向她去。

“那行吧,就当是我想跟你玩,我们来玩沙子怎么样。”

“我才不要,这么幼稚的东西。”眼珠子滴溜一转,背对身去,六岁的人儿摇头晃脑的拉长着腔调,“我——才不稀罕呢。”

“我们就玩沙子吧,看看你能不能挖个大坑把我埋了。”女人似乎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蹲下身开始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都说了不跟你玩。”话虽这么说,但人却蹲了过去,“你这般挖法,挖一天也挖不出来的。”他举起乾坤圈往沙地一砸,“轰隆!”硝烟一退,原地就出来了个大窟窿。

“喏,躺吧。”还颇为得意的指了指。

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大窟窿,女人沉默着站了起来。

她虽不说话,但哪吒也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躺啊。”

“没意思。”

“不是你想玩的吗?”

“这是作弊,没意思。”

“你要挖洞,这就是洞,什么作弊不作弊的。”孩童不屑的搓了搓鼻尖。

“我想用手慢慢挖的。”大人两手一摊比了比。

“你用手慢慢挖,我用乾坤圈一下子挖,都是洞,有什么区别。”

“不靠自身力量而靠外界帮忙,这就是作弊。”

“乾坤圈本来就是我的,怎么算靠外界呢?”

“你的乾坤圈又不是生下来就有的。”

“可我的乾坤圈本就是生下来就有的。”

“少唬我,难不成你娘怀你的时候还顺带怀了个圈。”

“打娘胎出来,师傅就给了我,那自然算生下来就有的。”

“你看,我就说是后来的吧。”

“不,它就是天生是我的。”

两人语调平淡,一问一答,无半点争端之象,却怪异得很。

“……你个小孩好没意思啊你。”

“哼,既然按你这么说,那你穿着那霞衣也是作弊。”

“我不穿这个那别人岂不是想打我就能打我了。”

“这么容易招人打那必是你的问题。”

“那按你这么说,你用这绳子和圈对付我,那也是你的问题。”

“那是你招人打。”

“明明是你自己想打人。”

“那行,那看是你更招人打,还是我更想打你。”

“怎么算都是冲打我来的,我才不要。”

“而且。”女人伸出手来,在自己胸的位置出比划了比划,“你才这么点,打你我嫌丢脸。”

“我看你是怕打不赢我这个小孩才觉得丢脸。”

“不准用武器。”

“不准用法术。”

两人颇有架势的约起架来,究竟是甚么个前因后果也不管了,武器宝衣往旁边一丢,赤上脚,撸起袖,半蹲下马步,颇为认真的要较个真劲来。

三二一

嗨!还真在沙地上扭成了一团,打起了滚。

飞沙走石,纯纯的肉搏,一个个头矮小,纯靠劲大,一个身材高细,纯靠巧劲,这一大一小也不让着,犟在沙里分不出个你我,拳拳到肉,吭哧作响,都憋在肚里不带吭声的,最后还是大的占了上风,一把薅住小的按在了沙里,死死的压住了身。

“唔、”

“我赢了。”骑在小朋友身上的女人耀武扬威。

“臭不要脸!”任灵珠转世在强,被拿捏住要害总是动不得的。

“反正是我赢了。”女人松了手,坐在了一旁的沙上。

拍拍手,各看了一眼对方,两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脏兮兮破烂烂,倒也没有吃亏。

“还躺吗?”

“躺。”女人在坑里睡好,“你来埋吧。”

“用手,慢的。”倒也不争什么了,哪吒乖乖的用手往她身上堆着沙。

“你那天去江边干嘛。”赢了人,女人的心情总归是好的。

“追小鹿。”

“树林里呢。”

“找大虫。”

“那今天呢。”

“渔民说有大鱼。”

“噢——”

“我懂了。”沙堆下的指头冒了出来细细的摇着,晃得很是幸灾乐祸,“你没朋友。”

“……”

“没人跟你玩啊小孩。”

“你有你跟猴玩。”

“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跟人玩。”

“那你现在在干嘛。”

“反正你也没事干。”女人直接避而不谈,“不如跟我去找妖怪玩吧。”

“我才不与妖为恶。”

”那就去打妖怪玩吧。”变卦快得很。

“等等。”他虽是小儿,但也并非善恶不分,“你是女鬼?”

“不是。”

“妖怪。”

“也不是。”

“神仙?”

“不算是。”

“那你到底是什么。”

”以前是个人。”

“现在呢?”

“是个活了很久的人。”

“切。”对这玄而又玄的回答,小孩不屑一顾,“那就是修士咯。”

“你说是就是吧。”

“那,走?”

“走。”弄清身份后,哪吒倒也放下了心。

此人虽行事怪异,说话颠三倒四,却是真没诓他,两人从盐碱地,一路行到老林深处,真找到了那老熊妖处,等他跟熊妖打成一团时,看到一旁似笑非笑的人,才知此女在作怪,气还没显出来,又被她拉着下到北海去摸了把蚌,水里出来后,又踩着天上的鹤飞上了天。

言行举止反反复复,被此人折腾得,那心头是一会抓耳挠腮,一会又好不开心。

跑到后山摸了会野果,终是心满意足了。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而下,林间鸟声清脆,凉风袭人,一大一小行至山涧。

孩童总是对世界的一切都好奇,“你既然已经活了很久,那我问你,春天是什么。”

“春天啊,是光秃秃的树枝变绿的时刻。”

“就跟叶子一黄,就会从乡下来的老阿伯一样吗?那不变绿的时候它都躲在哪了。”

“不是。”女人指了指路边的大树,“春天不是人也不是动物,是某种固定的时刻。”

“那叶子翠绿的时候是春天,深绿的时候是夏天,现在发黄了就是秋天,等它都掉光了,那就是冬天。”

“为什么要从绿变成黄,就不能从黄变成绿嘛。”

“就像你只能从小变成大,没办法从大人变成小孩一样,时间是不可逆的。”

童言稚嫩,他一字一句的追问着,“时间又是什么。”

“就是小小的你变成大大的你的过程。”

“听不懂。”小孩摇晃着脑袋,“你还没回答我呢,春天到底是什么。”

“春天就是花,是绿色,是暖暖的风。”

“这不到处都是吗?有甚好稀罕的。”小孩狐疑的皱起了眉。

“怎么能说到处都是呢,春天可是很珍贵的。”

“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这么期待春天,连阿娘也是,老说春天来了就好了,春天来了就快了。”

“你冬天的时候是不是天天跟你娘待一块。”

“树丫子掉光后就冷嗖嗖的,哪也去不了,自是在家待着。”

“这就对了嘛,每天跟个叽里呱啦的□□崽子呆一块,烦都烦死了,自是期待春天来了,让你赶紧出去的好。”

“尽胡——扯!我阿娘看到我就高兴着呢,哪会烦我。”

“等再过上几年你自己有个孩子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你有?”

“没有。”

“那你说什么。”

“反正比你懂。”

“那夏天呢?你可知夏天藏在了哪,它一来就惹得我烦,快带我去揍它一顿。”

“夏天可是很美好的,我才不会带你去打它。”

听闻此言,孩童大惊。

女人笑了,和风一样轻。

“有西瓜,有热腾腾的风,有冰冰凉凉的水,还有刺得人眼睛疼的光。”

“多美好啊,不是吗?”她提起自己喜爱时的那抹温柔让哪吒诧异。

“总之,夏天就是一切。”

“你喜欢?”

“当然。”

“你怎么会喜欢!”哪吒大为不解,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等夏天来了,你就知道了。”女人神秘的笑了笑。

蓦地被人拽住手往前跑,现在轮到了女人诧异。

“光等着有什么用,我知道它在哪,我带你跑快点,直接去找它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跑过了山涧,奔着向那原野,迈过长河后,在那依依流水旁,呼呼喘着气停了下来。

“喏,热腾腾的风。”他指了指女人脸蛋上那红扑扑的热气。

“冰凉凉的水。”他指了指深不见底的河。

“想要金光有的是。”他脱下手上的金镯抵在了女人脑门上。

“还有野西瓜!”他扑腾几下从草丛里翻找出了几个歪七扭八的瓜,举到了人的面前。

女人笑了,这一次,不再是天边云彩那般的淡漠,她的眼睛亮晶晶,牙齿又细又白,眼角眯成长长的缝,脸上的窝窝,又深又甜。

“总之,夏天是一种感觉,这些都不是夏天。”

“不懂。”举着瓜的手突然的就丧了气,“那照你这么说,秋天就是金色的。”

“对。”

“冬天呢?冬天是白色的。”

“冬天是我讨厌的。”

月上柳梢头,两人重新回到了白日相遇的沙滩上。

陆风沙沙,前调是白日里最后那一丝暖余尾处全是凉,明晃晃的月从海的尽头爬啊爬,海面上的波浪也跟着荡啊荡,柔长油润的银丝绸随风荡上了岸,噗啦!散开了一朵朵大白花,浩浩荡荡的祭拜仪式正在举行,一群穿着白袍的人聚拢着向海中走去,古老的绵长曲调顺着风在飘荡,哀怨又神秘,天地又静又吵,玩闹了一天,已经没有力气在说点什么。两人就这样坐在浅浪滩上,远远地着,吃着没有滋味的鱼。

来寻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坐在浅浪滩上,女人挥了挥手,“好了,小朋友,你该走了。”

“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迎着朦胧的月,她不再像女大王,也不像女菩萨,终于看出了,是个人的模样。

抹了把嘴,拍了拍屁股上的白沙,哪吒起了身,“那明天,继续玩吗?”他今日快活急了。

她迎着月光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好啊。”

“那就一言为定。”

“好的。”

“那我们明天就在此相见。”

“好。”

脚步轻快,连连跳跃几步,却又转过了头,“喂,我叫哪吒。”

“那再见咯,哪吒。”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她回过脸,嘴角眉眼含笑,如那弯清冷的月。

“茉莉。”

“明天见了,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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