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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正好来找她，看到她站在那里，便喊道：“苦儿。”

苦儿回过头来，吃惊地问：“杨左使，我们要议和了吗？”

杨逍点了点头，取出一封文书，交给她看：“这是议和的条款。”

苦儿打开一看，满脸的震惊：“这……”

杨逍道：“你和周子旺的关系，我们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居然是你的义弟。”

苦儿连忙解释：“杨左使，我……”

杨逍打住了她的话，道：“你放心，周子旺是周子旺，你是你，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圣教的忠诚。就连教主也说，如果你对明教存有异心，就不会三番四次地帮我们了。”又道：“至于范兄弟，你也不要怪他。他身为光明右使，也有许多的难处。”

苦儿不想再提范遥。

杨逍见她一双眼红肿成两个大桃子，心里明白，道：“明教眼下的光景，你也看到了。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实在不宜继续和周子旺硬碰。教主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先和他们议和。而议和条件之一，就是周子旺要你跟他回璠城。”

苦儿听罢十分犹豫，虽然范遥那样子对她，但她还是舍不得明教。

杨逍认真地说：“以周子旺目前的势头，他肯撤退到洪都，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了。而他一步都不让的条件，就是一定要你跟他回去。我知道这么做，确实是难为你了。但黛绮丝他们还在周子旺手上，上次玉山一战，五散人被俘，也一直未回。你是周子旺的姐姐，如果有你从中斡旋，周子旺还有可能放他们回来，否则，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苦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明白了杨逍的意思。

下午，韦一笑、晓芙和众兵都来为苦儿送行。韦一笑好生不舍，嘱咐她要保重自己。晓芙也说，日后去到周国，万事都要小心。

苦儿游目四顾，却不见范遥来送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当下翻身上马，再不回头，由杨逍部队亲自护送她到洪都。

远远，一个人站在城头，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天色将暗未暗时分，黑沙江边停着几艘船，苦儿和杨逍驰到此处。众人登船，舟行数日，一直沿着黑沙江到洪都。

下了船，早有周子旺派出的车队前来迎接。

一路行来，但见道路两边阡陌纵横，有一群红衣士兵在逼迫着农夫们耕种。想来是周子旺占领了洪都后，迫不及待地开荒种粮。待马车停了下来，苦儿和杨逍等人依次下车。

杨逍道：“此处已是两军交界，我就将你送到这里了，你善自珍重，一路顺风。”

苦儿微微点头，强笑道：“杨左使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尽力营救黛绮丝他们。”

刚一转身，杨逍忽然叫住了她：“苦儿，你永远是我们明教的赤目狼王。”

苦儿怔怔地看着他，惨淡一笑，然后一群周国的士兵过来接引她登上马车。

杨逍拱手遥看着车队离去……

在周国士兵的护送下，马车越过界碑向前驶去。走了十来天，终于来到了璠城。

车辆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王宫门前。

周子旺领着一众妃嫔大臣，站在锦荣宫大殿台阶外，焦急地等候着。

苦儿一到，周子旺欣喜若狂，亲自上来扶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似乎是对过去亲情岁月的怀念。

苦儿见他真情流露，也是无限感慨。

周子旺早就为她准备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名叫思菱殿。他对苦儿说：“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你住在菱江边一起捕鱼的日子。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好开心。”

苦儿闻言，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

“姐姐，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呢？”周子旺急道：“你要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现在我已经是大王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像以前那样受苦。我要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苦儿凄然一笑，道：“现在你我的身份不同了，将来所走的路也不同。姐姐恐怕没这个福分。”

周子旺道：“姐姐，你何出此言？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被流氓打，是你奋不顾身地救我。是你收留了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教我读书写字，烧菜做饭，将我养育成人。我以前淘气，常常偷别人的东西，挨骂挨打，每回都是你挺身守护我。没有你，根本没有现在的我。虽然那段日子过得很清贫，但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苦儿没想到以前的事，他还记得那么清楚，泪水一下忍不住，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叹道：“以前虽然清贫，但生活起码平平静静。不像现在，被迫卷入到一场又一次的战争中。”

周子旺微笑道：“傻姐姐，那样清贫的日子有什么好的？三餐吃不饱，天天被人欺负，人人都瞧不起我们。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是大王，你就是王姬、公主，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我们。”说着，扶着她来到殿中坐下。

苦儿看着装潢精美绝伦的宫殿，仍是郁郁寡欢：“我什么公主都不想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和你一起回到菱江，过回以前的生活。”

周子旺道：“这怎么可能呢？身为大王，就要去捍卫自己的江山。现在我的手下，有将近十万人，我要对这些追随我的人负责。”

苦儿道：“可是，他们原来都是明教的弟子，你又何必挑起对明教的战争，害得大家自伤残杀？”

周子旺解释道：“在我未加入弥勒宗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背弃了明教，并非我挑唆他们造反，是他们本来就不服阳顶天这个首领。我只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是一个穷兵黩武，滥杀无辜，性情残暴之人。唉，要知道，当大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苦儿一时默然。

周子旺又道：“姐姐，我知道你是明教的护教法王，所以心里总向着他们多一些。但小旺才是你的弟弟，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当初，你为明教立下过那么多汗马功劳，他们有谁珍惜过你？阳顶天名义上封你为法王，但宁愿把兵权交给背叛过他的曹珊瑚，也不信任你。你为了他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而他们为了议和，就把你送来了这里。你看，他们对你哪有半点真心？”

苦儿无言以对。

周子旺伸手握着她，道：“姐姐，当初你破了我的天狼阵，我不恼你。斩龙虚中，你和他们一起杀我的兵，我也不生气。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姐姐，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的。我只希望，你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们还会像以前一样，无论贫穷还是富裕，都会永远在一起。我做错了，你仍然可以教我、打我、骂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苦儿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相信他。拧着眉头，抿嘴想了半天才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情。第一，和约订立后，不可以随便发动对明教的战争；第二，再不可为了修炼天狼阵而害人；第三，释放所有明教的俘虏回去。”

周子旺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不敢直视苦儿，只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答应你，在别人面前，我是大王，但在你面前，我还是小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