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柔跟乔蕙吃完晚饭，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多了，逛街的商圈离她住的地方远，坐公交车摇摇晃晃也要一个多小时。早跟李瑞希报备过，不回来吃，李瑞希已经在她卧室床上安安静静地看书了。
江晓柔回屋换了衣服，疲惫地往床上一躺。
距离她喝醉李瑞希在她床上睡了一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她的枕头上，被子上，一直都有李瑞希的味道，那种独特的草木香味，第一天，浓一些，随后一天天越来越淡，到今天，江晓柔抓过被子放在鼻子上狠狠一抽，已经彻底没了。
她有些不甘心。
左右辗转反侧，坐卧难安后，她决定去李瑞希房间晃一圈。
“瑞希，我可以跟你借本书看吗？”
江晓柔出现在李瑞希的卧室门口。
李瑞希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居然头一次主动招呼江晓柔进去坐一会儿。
“书都在那个架子上，你自己翻翻吧，看喜欢哪本。”
李瑞希指着床头另一侧的一个落地书架，说道。江晓柔走过去，发现这个书架上除了摆满的书籍，还有一整排是光碟。
“这是什么？电影还是唱片？”江晓柔好奇地问。
“唱片，一些旧的CD。”李瑞希说。
看起来是挺旧的，这人不会连小时候的CD都留着吧。江晓柔随手翻了几个，呵，真够老的。
“你喜欢听怀旧唱片？”江晓柔问。
“嗯，我喜欢90年代的歌，觉得很有味道。”李瑞希仍然盯着她的书，头也不抬地说。
江晓柔想起，李瑞希在KTV唯一唱过的一首歌，就是一首老歌，叫做《好人好梦》，第二段还是她要求江晓柔陪她一起唱下来的，江晓柔会唱这首歌，小时候听过。
“就算是人间有风情万种/ 我依然情有独钟/ 亲爱的我永远祝福你/ 好人就有好梦。。。”
江晓柔又扫了一眼这一排光碟，“这里面，你最喜欢哪一张？”
李瑞希终于抬起头，探了身子过来，用她修长的手指在那排碟片上拨弄了两下，抽出一张。
周华健《风雨无阻》，发布于1994年的专辑，专辑封面上有一句话：物换心不移，一生微笑同看雨过天晴。
“啊，周华健，我小时候听过，嗯。。。其实不想走，刀剑如梦，这两首听过。”江晓柔拿过这张唱片翻来覆去看了看。
“这张上的歌都很好听。”李瑞希说，“你想听吗？”
江晓柔觉得很奇怪，现在谁家还有影碟机啊，她用什么播唱片？随后，她就看到李瑞希把那张唱片打开，放进了她床头柜上一个古旧的唱片机里。
江晓柔一直以为那是个摆设，看起来也确实是以前的东西，像是从哪个古董店淘回来，摆在家里好看的，居然还能用？
“这个唱片机是你买的？”江晓柔惊诧地问。
“我工作之后，从家里带回来的，我小时候的。”李瑞希说，“那时候还上小学，一次期末我考了年级第一，过生日的时候，我跟父母要的生日礼物。”
“还能用？”江晓柔不可思议地问。
“早就坏了，但我拿回来后，找人把它修好了。”李瑞希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样子带了几分可爱，然后，她像是证明般的，让那个唱片机播放了歌曲，一首《风雨无阻》。
“你别说，以前的旧东西，摆在这里，看着还挺文艺的。”江晓柔往床上一坐，闭着眼睛听了几句，突然想起她的正事儿是来借书，赶紧又站了起来，继续在书架上找书。
上面几层大多都是一些专业书籍，看着高深的不得了，江晓柔考虑都没考虑，下面一层有一些小说，但没有一个像是她喜欢的甜俗言情小说，她好不容易从一堆陌生的书名中找到一个熟悉的。
“《少年维特之烦恼》？你还看这么无聊的小说，我只有中学时候被语文老师要求刷名著清单时才看过。”
江晓柔不情不愿地抽出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这本书无聊吗，我觉得写的情感很丰沛啊，我读的时候，能感受到作者扑面而来的热情和痛苦。”李瑞希边看她手中的专业书籍边说。
“是嘛，为什么我当年读的时候只觉得无聊呢，男主爱上了别人的未婚妻，未婚妻理智地拒绝了他，跟未婚夫结婚了，男主求爱不成自杀了，就这么点事儿。”江晓柔说。
李瑞希若有所思，放下了手里的专业书籍。
“理智与情感，正是人生中的两大冲突。文学史上也一样，在欧洲经历了文艺复兴之后，古典主义的思想占据了文化主流，理性被当时的社会所强调和推崇，每个时代理性过了头，就会迎来感性的爆发，于是就有了启蒙运动，有了狂飙突进。年轻人想要开始宣泄感情，释放热情，年少时期的歌德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以他为代表的年轻人是激进的，冲突的，崇尚回归自然，想要自由和个性解放。他们是浪漫主义的小前奏，是一种不成熟的浪漫主义。”
江晓柔听入了迷，虽然她之前听李瑞希说过也喜欢文学，但头一次听她当面谈起文学，还是别有一番感受。
李瑞希接着说：“写这本书的时候，歌德不到二十五岁。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叫夏绿蒂，没错，就是本书的女主人公，这正是根据歌德自身的经历写的故事。歌德用四个周的时间一口气写完了《少年维特之烦恼》，在当时的欧洲社会，青年人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他们狂热地效仿维特，甚至穿着维特书中的衣服去自杀。”
“那搁现在，不得被封杀呀。”江晓柔说。
李瑞希哈哈笑了笑。
“晓柔，你喜欢看什么书？”
“我其实比较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小时候很喜欢三国演义，别的小朋友都看童话，就我整天抱着三国演义。”江晓柔说。
“三国演义里你最喜欢谁？”李瑞希问。
“小时候当然最先喜欢赵云啦，因为帅嘛，哈哈，后来长大一点就喜欢诸葛亮了。”
“为什么？”
“觉得他厉害呀，用兵如神。”
“可是，”李瑞希看着她，“真正用兵如神的不是诸葛亮，诸葛亮一生勤勤恳恳，鞠躬尽瘁，有治世之才，用兵？你怕是被三国演义给骗了。”
“我知道三国演义三分虚七分实，里面的诸葛亮的确人设有些魔幻了。那你喜欢谁呀？”江晓柔感兴趣地问她。
“周瑜吧。”李瑞希说。
“周瑜？”江晓柔不解地问，周瑜被三国演义里写成个小心眼儿不说，还是个短命鬼。
“嗯，年少功成，雄姿英发，不值得喜欢吗？”
李瑞希下了床，像是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边说着边走到了窗前。
江晓柔心里嘀咕，我小时候看三国演义时老讨厌周瑜了。不过现在想想，周瑜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是年纪轻轻，身担江东一方大都督，娶了名震天下的美人，能文能武，有情有调，还以少胜多打赢了名留青史的漂亮仗，可以算是人生赢家了。
李瑞希拿起窗台上的洒水壶，给窗台上的多肉浇了浇水，随口问道：“晓柔，你小时候为什么不看童话呢？”
“也不是不看，我看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小美人鱼，看完老郁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冻死了，小美人鱼到死没得到王子的爱，还化成了泡沫。”江晓柔坐在床沿，有些疲倦地把上身斜躺在了床上。
李瑞希很温柔地笑了笑：“你不应该看安徒生童话，小时候应该先看格林童话，告诉你公主和王子最后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等到大一些，再看安徒生童话，让你知道人生还是有很多的无奈。”
“我爸妈哪知道什么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的区别，反正都是童话呗，就随便买了一本回家。”江晓柔躺在床上说。
“格林童话里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简简单单，可以让小孩子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基本的三观。”李瑞希说，“好人一定得到奖励，爱情总会开花结果。”
然后，她突然转过身，靠在窗台上，认真地盯着懒洋洋瘫在床上的江晓柔。
“晓柔，你相信童话吗？”
“嗯？不知道。”江晓柔感觉到了李瑞希直愣愣盯着她的目光，有些紧张，却不知如何回答。
“我相信。”
李瑞希斩钉截铁地说。
李瑞希这样的人，相信童话。。。？
江晓柔怀着满心的疑惑和不解，抱着《少年维特之烦恼》回了房间，她决定再好好读上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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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了，公司定下了本周五晚上团建，去吃自助餐。不过在那之前，年底的项目也都到了冲刺阶段，公司里忙的人仰马翻，连午餐的时间大家都不磨叽了，一个个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加班。
江晓柔吃完午饭，回办公室的路上，见前台的安雯雯拿着个东西跟旁边两个女孩一起看。江晓柔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李瑞希之前一个丢了的工作证，被人找到了，放在了前台的失物招领处。
上面有张照片，还是她刚入职的时候在公司拍的入职照。当年，她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剪了个男生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
在江晓柔的概念里，男生头才算得上“短发”，像她现在那种过耳及肩的，只能算是“中发”。
其实江晓柔觉得她现在的发型好看，多了一分妩媚，更加的都市丽人。像李瑞希现在留的这种发尾有层次的**头，就不适合江晓柔，如果没有李瑞希那锋利的下颌线，安在江晓柔这张圆脸上秒变五四青年。
江晓柔正欣赏着这张珍贵的旧照，何笙从她肩膀上方探过个头来，“哇，绝世大帅哥。”
江晓柔回头看她，一边捂嘴偷笑，一边拼命点头。
“这不秒杀现在娱乐圈那一众小鲜肉。”何笙喝了口手里捧着的刚买回来的咖啡。
赵榕也走过来瞧了一眼。
“刚毕业吧那时候，不愧是国内Top2的毕业生，看着就是沉稳。”
她把那工作证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说道。
江晓柔回头看她：“你也沉稳。”
赵榕笑着摇了摇头。
“聊什么呢？”
终于，李瑞希经过这里，打断了她们，顺便一把拽过她的工作证。
“说你呢，绝世大帅哥。”赵榕对她说。
李瑞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走了。
写这篇文的时候，听《好人好梦》，真的好有感觉，尤其是黑鸭子演唱组的版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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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