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流光’是斯帝莫最少出现的职赋之一，”伊莎贝尔将桌上的系统面板敲开，“你猜得没错，这也是世界上已知最危险的职赋之一，但我无法判断它对人自身的影响。”
国际上对职赋的危险程度自有衡量标准，并不一定按照直接破坏力判断。譬如布拉德利的职赋“求索”，职赋兵器“选旅”，作为十字剑外形的职赋兵器，直接破坏力极强，却属于较安全的一类。
“为什么？”布拉德利闻言奇道，“没有经过检测？”
“利里克·米勒是完善的管理机构出现后的第一任‘笔下流光’。显然米勒背后涉及的势力情况不简单，”伊莎贝尔双手交叉在身前，“我这里调不出任何有关米勒的职赋检测，偏偏他的职赋在这里又确实有登记。”
“会不会是因为权限不够？”
“不太可能，权限不够的话，就算无法看到，我自然有办法知道相关文件的存在。”
伊莎贝尔一摊手：“按照斯帝莫的异能法律规定，他这个危险度的职赋本应该得到适当的定期检查，涉及案件等情况时会受到应有的安抚和关照，上面也应该给他每次的检查结果，明确职赋异能的安全范围，并提醒、关注他是否有使用过于职赋危险的异能。完全不关注他的情况，简直是对公民安全的严重不负责行为。
“也就是说，有人放任、甚至故意让他不受到关注，使利里克·米勒得以自由使用这类极危险的职赋异能。”
布拉德利：“……有人把他当成一把好用的刀？”
“别忘了，他自己也变成了非常危险的人物。而且，”伊莎贝尔打开另一份文件，“涉及职赋异能，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我大概清楚。利里克·米勒可能好用，但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算一把顺手的刀，因为他做事多少要看兴趣、专注幻想的特点让他很好用的同时又不好完全掌控。
“最大的问题是——利里克·米勒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米高的办公室内，拱窗周围雕刻着圣女格雷曼二世时期的教会纹样，光线倾洒一地，攀上办公桌。
“米歇尔和我说过一点，”安静良久，布拉德利终于说，“但是这段时间我一直有疑惑……”
他将对利里克态度变化的观察说了一遍。
“这么看是不太对劲啊……”伊莎贝尔两腿交叠靠上椅背，食指在另一只手背上点了点，“恐怕后面一种才是他对R.S的态度。你知道，米歇尔最初进R.S，纯粹是为了使艾伦家放弃让她做继承人的想法，心态和外在表现与其他成员有不少差别。以笔下流光的敏感度，他说不定看得出来。”
布拉德利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可能吗？”
两人对视，伊莎贝尔淡定地道：
“当然有可能。比如说你这几天都做得不错，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社会是灰黑白的组成蜂巢的无数拱门与镜面，每个人心中总有一条警戒线不可跨越。你对利里克·米勒的状态就相当敏感，在人家警戒线边上蹦了半天，居然没不慎踩进去。”
布拉德利：“……那只是我们两个都在安全范围里互相试探。”
伊莎贝尔总结：“那你们俩还挺有默契的。”
布拉德利：“……”
布拉德利：“你哪天和利里克聊聊吧。”这不太常规的关注点和想法应该跟他很合得来。
“哈，”伊莎贝尔笑了一下，“行了，如果你想看着他点就看着吧，就当是为社会安全做贡献了。
“现在说你提到的海泽尔·费舍尔，她目前和SRA没什么关系，但我往她那边一查，查出了点意外情况——警方内部设置过一个小部门，非常不引人注目，这个沉寂许久的部门在不久前疑似动用过部门权限。而我，则根据手头的信息，合理怀疑这个小部门是SRA安插的点。”
布拉德利颇感意外。
“当然，我不能确认，不过也算是一个发现。不过我要提醒你，”伊莎贝尔的语气严肃几分，“如果我的方向正确，那么SRA就是为某件事冒着危险使用了最容易暴露的方式，他们目前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
“我会转告大家的，”布拉德利干脆道，末了一笑，“我自己早就做好决定了，更担心SRA那边。而且这么一来，竞选月期间联系到SRA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不是吗？”
“你注意安全。米勒那边也要小心，他这个人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了，光是放任危险职赋这一点，就是没有斯帝莫权力核心插手做不到的事，现在又隐约有我们没注意到过的势力冒头。
“不过你想做什么——比如借着和夏普家的交易关注他的职赋情况，尽力让他不用受其他人控制，我也不会劝说。毕竟R.S从来是群甘愿冒这个险的傻子——不要那副表情，你想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布拉德利自嘲似的轻松道：“我就是觉得他这样的才华……”
性格也是。
“斯帝莫的国民平均年龄远大于汉华，二十出头的学生，再重要也没重要到权力核心非控制他不可的地步。要是他能有不想受控制的意愿的话，”布拉德利语气坚定了些许，“就算我在实权和利益关系上脱离夏普家，我的身份和积累的声望保证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伊莎贝尔用一贯自信、尽在掌握的姿态点点头：“斯帝莫上流社会年轻一代最出众的狠人嘛，连夏普家都不知道你埋了多少势力吧？”
布拉德利连连后仰：“你可别取笑我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伊莎贝尔又摇摇头，“R.S拉普拉斯分部在你手上一切都好，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布拉德利扒了扒棕发，轻笑，“对了，刚才前面那两个人，是不是和昨晚密尔的事有关？”
“是，不算什么保密内容。他们来找符合哈蒂·阿拉德症状的职赋异能，但动用了全斯帝莫最强的系统还是找不到，也就是说这不属于职赋管控的范畴。今天的新闻你也看到了，最合理的猜想是和某种涉及异能的生物技术有关。”
“等一下，”布拉德利灰蓝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圈，“那不是格雷曼二世——”
“嗯，这个猜想的提出本身也是有急转天气的因素在内，示警行动组现在已经在考虑联系诸神之殿了。”
“诸神之殿……”布拉德利立即想起他从接待室出来时的猜想，“我记得斯帝莫大毁灭期间，率先出手将灾难控制住的是汉华诸神？”
“是，”伊莎贝尔瞬间明白，“依初已经说过，你还碰到什么汉华人了？”
布拉德利将适才的想法给伊莎贝尔描述了一遍。
“SRA和汉华是有合作历史的，而R.S是SRA的——”布拉德利的大脑飞速运作起来，“那位是和依初、利里克认识的人，但依初和利里克在密尔的时候不是一边的人，按照利里克的意思，那个汉华人似乎也和他们不是一边，这三个人应该是三个势力：依初属于在斯帝莫的科研人员，而那个汉华人应该自始至终都代表汉华……你说汉华会不会已经直接派人展开调查了？”
“自始至终都代表汉华，和‘管理’与科研应用有关……就按这个猜想看，站在国家的层面上还不能和他们接触过多，而且同为庶民研究，对方背后是整个国家，必须慎重。那人长什么样？”
“看起来年纪很小——小到就算汉华人平均年龄较小，和依初这样二十出头参与重要科研项目的数不胜数，单看长相也太小了的地步。啊对了，眼睛像偏圆的猫眼睛，长相也有点儿像猫。”
“年纪小，猫眼睛？有些耳熟……”伊莎贝尔忽然站起来，缓慢踱步，“冰部向来直接动手，中央保密更加隐蔽，不会被你发现。跑到斯帝莫内调查，除了雾部，其他部门都好说，但是还有汉华诸神也是例外……他们对斯帝莫向来没有好感，其中基本半退休的汉水诸神中有人亲自出手，不无可能。”
布拉德利：“汉水诸神？？？”
“喻谊，”伊莎贝尔回身站定，做出判断，“传闻中意外长缩水的那位，而且他原本就和SRA有些渊源，还是庶民研究国际运动的代表人。应该就是他。”
“……”布拉德利缓了缓神，“这下除了武寒江，我又撞到一个汉华神，甚至是一代？”
“你——”
布拉德利回过神，一拍手：“我这运气可真行，值得纪念一下。”
伊莎贝尔都沉默了一瞬。
R.S拉普拉斯分部的前部长和现部长一时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共识——都觉得对方凭关注重点的跑偏程度一定和利里克很聊得来。
伊莎贝尔坐回座位，综合机上弹出了一条特别信息。她随手打开，一怔：“布拉德利。”
“你还能进一步纪念一下，”伊莎贝尔缓缓出声，“你这运气，确实真行。”
“什么？”
布拉德利定睛一看，差点心跳骤停。
安德鲁·阿拉德，波文·邦德……
怎么又没两个？！
“消息没能压住，不知道什么人在各大学添油加醋地到处传播，但是这两个人已经死亡的消息是真的，聚会和参加聚会的人员名单也爆出来了。布拉德利，事态必须控制住。
“你现在直接去北斯帝莫高校中心还是回家线上处理？”
布拉德利当即站起：
“利里克还在拉普拉斯，我先回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