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快点快点,一寒在外面等半天了,每次都这么磨叽”,李筠一边催着丁笙笙,一边往丁笙笙包里装卫生纸。

“哎呀,妈妈,怎么不早点喊我。”丁笙笙手忙脚乱的扣着腰带,军训服有些偏大,松松垮垮罩在丁笙笙身上。

推开门张一寒果然已经在门外,李筠匆忙回屋拿了丁笙笙的水杯塞进她手里“哎,水杯水杯。”

丁笙笙匆匆坐上自行车后座搂住张一寒的书包。

“慢点啊,注意安全。”李筠目送两人离开。

“放心吧,阿姨。”张一寒冲李筠挥挥手,“笙笙,早饭还是在书包里,记得拿。”

“哦,好。”丁笙笙从张一寒书包里拿了杯豆浆塞进自己包里。

烈日,军训。

方正的队伍里,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甚至有的已经进化,晒成黑色。长时间的暴晒,年级里已经有经受不住的被扶到看台休息。

汗水和头发在帽子里糊成一团,眼前开始发黑,丁笙笙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可影子已经不自觉开始晃动。

李齐站在后排发觉有些不对,“报告教官。”

教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没什么架子,“讲。”

“前排这位女生身体有些不舒服,想申请带她去休息。”李齐指了指前排的丁笙笙,如实回答。

“呦,这么关心啊,女朋友吧。”

“对啊对啊。”

队伍里有人调侃,不少看热闹的开始附和,一时间几乎所有同学的视线都在两人身上游走。

本就不适的丁笙笙捏紧了衣角,勉强支撑着自己。

“都安静,我看你们还是太舒服了,还有心情八卦!”教官出声制止,看了眼时间,朝李齐点了下头,“去吧,慢点。”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齐扶着丁笙笙离开。

“哪里不舒服?”李齐问。

“谢谢你啊,就是站的时间长了,低血糖有点,还以为能忍到下训呢。”离开太阳暴晒,丁笙笙没那么难受了,对李齐表示感谢。

“小事。”李齐扶丁笙笙在看台休息区域坐下,丁笙笙看了一圈,没找到水杯。

看了眼李齐,刚要开口,李齐说,“上楼去拿吧,你自己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歇了下,迈着步子上了楼。

教室在二楼,这个时间楼道里没什么人。

因为座位在最后一排门口,并没怎么注意里面,刚踏进后门,丁笙笙突然戏瘾大发,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扑倒在座位上,像是中了某种毒药。

郜于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军训,陈兵西向学校申请安排他在班级自习。

女孩突然闯进班级倒在座位上,把他吓了一跳。

犹豫了三秒,他决定去看看。

走到女孩座位旁,“同学,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背后传来声音,丁笙笙猛的睁开眼,僵在座位上,她没想到班里还有人。

“同学,同学你还活着吗?”郜于见女孩没动静,试探着上前去戳了戳她的肩膀。

丁笙笙大脑飞速旋转,慢慢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强装镇定“没事哈,没事,多谢你救我一命。”说完逃也似的拿着水杯离开。

郜于跟着出了教室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想起经过女孩的座位,作业本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丁笙笙。”她的名字。

丁笙笙抱着水杯匆忙下楼正准备拐去操场,迎面就见张一寒和李齐朝教学楼走来。

“笙笙!”张一寒看到丁笙笙出来,连忙向她跑去。

“脸怎么怎么晒这么红,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张一寒伸手摸了摸丁笙笙发红的脸颊,关切的问。

“没事啦,就是低血糖了,喝两口水就好了。”说着扭开水杯喝了两口水,让张一寒放心。李齐在场,丁笙笙不好意思说脸红的真正原因。

“怎么你们两个都来了,跟李齐说了啊,我没事啊。”丁笙笙问两人。

李齐手一摊,连忙表示“我说了啊,张大学霸不信,非要押着我来找你。”

张一寒搂着丁笙笙的胳膊,“我下训来找你,他说你不舒服回班了,你说怎么能让一个病人自己行动呢?”说着还剜了李齐一眼。

李齐一副臣妾冤枉的表情,求助丁笙笙。

“他帮我很多了,我水杯没拿,就自己上去啦。”丁笙笙向张一寒解释。

“郜于,这里!”李齐冲身后挥挥手。

郜于闻声朝三人走来。

丁笙笙扭头看来人,一下就认出了是刚刚班级里的男生,只想赶紧逃离,“哈,去吃饭吧我们,我好饿啊。”拉着张一寒就要走。

“别啊,多认识认识新朋友嘛。”张一寒比较健谈,交友广泛,拽着丁笙笙不肯走。

躲不过就勇敢面对,反正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怕不怕。丁笙笙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但依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位是?”郜于看向李齐。

李齐向他介绍两人,“哦,她们都是我初中同学,这是张一寒,二班的大学霸,这是……”

“这个我认得,刚才……”郜于双眼含笑,看着丁笙笙。

“啊,对,刚才,刚才在教室见过。”丁笙笙连忙接话,生怕他说出点什么造成更大的社死。

郜于轻笑,并不在意她的打断,介绍了下自己,“你们好啊,我是郜于。”

“郜于。”他的名字,丁笙笙小声重复了一遍,张一寒见她没反应,开了口,“你好啊,都是朋友,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呗。”

从小学到现在,丁笙笙最佩服的就是张一寒的交友约饭能力,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吃饭是建立感情的最快直通车。

“行啊,走吧,站一上午累死我了。”李齐附和着,郜于也表示同意。

四人在学校附近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店铺,两两相对坐下。

“笙笙,这么热的天,要不你下午跟你们班主任说说,别练了呗。”张一寒说。

丁笙笙拌着碗里的饭,说,“没事的,早上没吃饭才会有低血糖的,还有两天军训就结束了,没问题。”

“什么?!我说包里怎么多了一个鸡蛋,你没拿啊。”张一寒质问她。

丁笙笙尴尬一笑,“这不是忘记了嘛,下次一定哈,下次一定。”

张一寒只好作罢,转头开始和李齐比赛谁更能吃辣,九月的天,两人直冒汗又都不肯罢休,不停的往碗里加着辣子,直呼一点都不辣。

老板注意到比赛的两人,进后厨摇了摇头跟老板娘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嘴硬。”

两人正在兴头上,丁笙笙看到郜于起身,对上丁笙笙的视线,郜于指了指外面,“我出去一下。”丁笙笙点了点头。

饭吃到快结束时,两人嘴都肿的像腊肠一样。

张一寒再也忍不住打开丁笙笙的杯子开始大口灌水,刚喝没两口就皱着眉头放下,“这是什么啊,笙笙,怎么又甜又涩的。”

“我妈妈早上装的葡萄糖水,我觉得还不错啊。”丁笙笙吃完擦了下嘴巴回答她。

话音刚落,郜于就提着东西回来了。

“郜于,去哪了,我们都吃好了,快来。”李齐顾着和张一寒比赛,完全没印象郜于中途出去。

郜于把手里提着的水放到桌子上,重新坐到位置上“刚来的时候看到有家奶茶店,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买了几杯柠檬水。”

“哇塞,郜于,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李齐接过水对郜于隔空来了个飞吻。

张一寒连忙插上吸管猛吸两大口,“啊,爽!谢谢兄弟。”

郜于弯了弯嘴角表示回应,从袋子里又拿出一杯递给丁笙笙,“给,一人一杯。”

“谢谢。”丁笙笙接过,表示感谢。

回去路上,张一寒拉着丁笙笙在前,吐槽着他们教官。李齐和郜于并排跟在两人后面。

“辣死我了,这家店的辣子,绝对是我吃过最辣的。”李齐还在吐槽着店里的辣子。

“张一寒,你快闭嘴吧!”不知道张一寒说了什么,丁笙笙赶紧捂住她的嘴,笑骂道。

张一寒握住丁笙笙的手,“小笙笙不要脸红哦。”

两人追逐着闹了起来。

“这……”郜于看着两个女孩,显然没想到她们会这样。

“啊,女孩子嘛,刚认识都会放不开,久了就好了,当然,张一寒不算女孩子。”李齐朝郜于眨眨眼,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郜于点点头,又想到中午在班级里的初遇,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少女利落的马尾随着跑动打在肩头,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在郜于眼中。

随后两天军训,丁笙笙没在队伍里找到郜于的身影,坐在看台上的请假人员队伍里也没找到。

这家伙看着温文尔雅,还逃训,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丁笙笙认定郜于逃了军训,心里盘算着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凭着这个事拿捏他一下。

军训结束的最后一天,下午结束检阅仪式后,学校通知各班级晚上可以放个电影放松一下。

吃完饭回班级,张一寒挽着丁笙笙上楼,“笙笙,我好想跟李齐一起看电影啊,初中的时候就是我们一起,现在想想还有点怀念。”

“我也想啊,我们一起看电影,多好。”丁笙笙刻意忽略张一寒的前半句话,她不想扫兴,拣着话回她。

张一寒的班级在三楼,丁笙笙楼上,到了二楼楼梯口,两人要分开,“哎,那我上去啦,你回班吧。晚上等我来找你啊。”

丁笙笙比了个OK,看着张一寒上楼后,回了班级。

屏幕里放着一部喜剧片,时不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丁笙笙觉得教室有些闷,从后门溜了出来。

李齐从走廊一头走过来,看到丁笙笙站在班门外,“怎么在这里站着,回班看电影啊。”

“班里有点闷,偷偷溜出来,你怎么没在班里?”丁笙笙问他。

“哦,老陈让我去办公室拿军训标兵的证书,放学给他们发下去。”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证书。

“辛苦体委啦。”丁笙笙吹捧他。

李齐非常享受,“为人民服务嘛。我先进去了。”

丁笙笙点点头。

注意到外面的声音,郜于特地向外看了两眼。

“怎么去这么久?在外面干嘛呢?”李齐回来后,他问。

李齐把证书往桌子上一扔,“哎,别提了,老陈让我检讨为什么我们班没得军训优秀班集体,一直拖,烦得很。”,顺着郜于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哦,丁笙笙在外面吹风,看到聊了两句。”

郜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李齐被电影吸引,哈哈大笑起来。

“哎,你干嘛去?”见郜于起身,李齐顺嘴问了一句。

“我去上个厕所。”郜于随便找了个借口,为了不打扰大家看电影,弓着身子从后门出去了。

“有情况。”李齐看着郜于的背影,又指了指窗外的丁笙笙,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嗨,在这里干嘛呢?”郜于出门,和丁笙笙并排趴在围栏上。

没想到突然有人来搭话,丁笙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她一脸茫然,郜于在她脸前挥了挥手,“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前两天中午我好像还救了你一命,我们还一起吃……”

被迫回忆起社死的经历,丁笙笙不得不打断他,“啊,停,没忘没忘,郜于是吧,我记得。”

两人并排站了一会儿,察觉郜于没有要走的打算,丁笙笙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抬头看郜于,想找点什么话题。

郜于闭着眼,像是在享受夏夜的风。

这是丁笙笙第一次认真看郜于。男孩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梨涡若隐若现,月光撒在身上,微风轻拂着他的碎发,衬得整个人十分柔和。

在丁笙笙没在意的角落里,在夏夜的微风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萌芽。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注意到女孩的视线,郜于又伸出手在她脸前挥了挥。

“怎么总是呆呆的。”郜于轻笑,歪头看她。

丁笙笙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有些理解「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这谁受得住。

“你真好看。”脱口而出的话,让双方都愣在原地。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啊啊啊啊啊,下一秒为什么不是世界末日……丁笙笙觉得自己要再说点什么拯救一下,“啊,今天天气不错,我先回班了哈,祝你身体愉快。”

说完就逃进了班里,丁笙笙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妈呀,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还不如闭嘴。

走廊上的郜于透过窗子看到座位上捂脸懊悔的丁笙笙,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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