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工作是给你试香？”白柯站在林莫的工作室里，配合地伸出手腕，让林莫在他的手腕上喷上香水，有些疑惑地问道。

林莫没有回答他，只是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腕移到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他的模样认真，表情不含丝毫暧昧，可白柯却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到工作室的四周，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林莫的工作室宽敞明亮，一层层的架子，放着瓶瓶罐罐的制香原料，一张白色的桌子上，放着调制香水的器皿、过滤器、试纸……

等等，试纸？

“你不是有试纸吗？为什么还要我来试香？”白柯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林莫这才抬眼瞄了他一眼，只是表情却有些嘲讽的意味：“试纸和人体皮肤若是一样，我还需要你当我的助理？”

白柯闭了嘴，在林莫面前，他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

林莫放开他的手，道：“别碰手腕，等会儿我要闻下中调。”

白柯老老实实地在原地站着，看着林莫坐到桌前，往一个瓶子里添加原料。

“你的嗅觉，是什么时候恢复的？”白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林莫手上的动作一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高三那年，他们一起被绑架，好在他一直戴着可定位的手表，所以父亲一发现他失踪后，立刻就联系警方找到了他们。

绑匪还没来得及提条件，就被警察一锅端了。

白柯见自己这么容易就获救了，顿时喜出望外，他直接飞扑到林莫的身上，抱着他大笑：“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果然命硬！我们没事了！”

他不知道，他飞扑而来的那刻，有和普通少年不一样的清香扑面而来。

那是他的味道，是这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惊喜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林莫怔了片刻，便含笑接住了他：“嗯，我们没事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惊喜，因为几乎在恢复嗅觉的那一个瞬间，他就准备好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他要和他一起去看那片荒地上的花海，然后告诉他，是他的花海让他恢复了嗅觉。

只是他没有料到……

林莫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借以掩饰眼中翻滚的情绪：“如果你问我我的嗅觉是怎么丧失的，我大概会回答你。”

白柯的脸色一白，没有再说话，因为原因他早已知道，还是霍璇告诉他的。

他至今还记得霍璇当年的质问声：“你知不知道他的嗅觉是什么时候丧失的？在他妈妈被你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爸爸一枪毙命的时候。”

所以，他后来才一门心思想要帮他恢复嗅觉，只可惜，他终究没能和他一起等到那一天。

林莫却没放过他，他放下手中的物什，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地拿起他的手腕，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慢慢道：“我还记得，你爸开枪的时候，那颗子弹直接穿透了我妈的心脏，她的血飙到我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我几乎呼吸不了。等我把我妈的血一点点擦干，我发现我什么都闻不到了。”

白柯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跟他说起当时的场景，那个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他心碎。

十岁的他，亲眼看见他母亲被枪杀，而凶手，却是自己的父亲。

白柯脸色煞白，心中涌现莫大的痛楚，那是父亲为他种下的罪恶种子，而他，尝到了恶果的滋味。

他的眼中有泪水流出来，为这无能为力的开头，以及不会再有变数的结局。

林莫抬头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既快意又痛苦，他伸手轻轻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表情温柔，声音却轻而残忍：“哭什么？你再哭，我妈能活过来吗？”

“对不起……”白柯忍不住哽咽出声，“对不起！”

林莫的脸色更冷了，冷笑道：“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这三个字！”

“那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白柯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咬着牙问道。

他不能道歉，又无法补偿，他能做什么，到底能做什么。。。

林莫还未回答，白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白柯一怔，正准备关掉，却看到来电显示着“秦三爷”，那一刻，他没有犹豫就接了起来。

“秦叔，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白柯走到一旁，刚刚还有些悲伤的音调，转瞬便切换了一种风格——妩媚、娇柔，又带着丝爽快，就好像真的变成女人一样。

那是属于天堂的语气。

林莫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那样的语气。

“听说我蒙洛斯的金字招牌被林家公子金屋藏娇了，我自然要关心下。”电话那头的秦三爷笑道。

白柯听了，不由得笑道：“您说笑了，林家公子哪儿看得上我呀？”

“既然如此，那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秦叔请客，乐意之至。”白柯的心微微一动，含笑应承。

白柯挂掉电话后，嘴角的笑意便收了起来，秦三爷是个利益至上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这于他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白柯背对着林郁，林莫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光听到他要跟秦三爷吃饭，他心里便不痛快起来。

他虽然不排斥去蒙洛斯，但对秦三爷，却从来都是敬而远之，那个人，并非善类。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去吃饭，白助理？”林莫面色不悦，冷笑道。

白柯的面色微微一僵，他转过身去，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林老板，我突然想起来，我只是口头承诺了你。”

既然是口头承诺，便随时可以反悔。

林莫的面色更难看了，他目光平静地盯了白柯一会儿，最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唤了一声：“过来。”

白柯刚一犹豫，便听到他嗤笑一声：“怕我吃了你？”

白柯这才朝林莫走过去。

他倚在桌沿，手上拿着香水瓶，姿态闲适、浑然天成，比T台上的模特还要夺目。

白柯走到他面前，刻意垂了垂眼帘，生怕自己的目光会被眼前的人吸引过去，他在心里暗暗叹气，就林莫这颜值，不混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林莫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伸手撩开他的长发，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他对着他的脖颈轻轻一喷，香气四溢。

“不是喷过手腕了吗？”白柯的耳根有些泛红，轻声问道。

“同样的香水，喷在身体的不同部位，味道也会有差异。”林莫难得平静地解释，他俯身靠近白柯，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贴到他的肌肤上，他细细地闻着他脖颈上散发出的香味，面容竟出乎意料的温柔。

白柯几乎要窒息了，他的心怦怦直跳，明明刚刚他们还跟仇人一样，这会儿却又像极了暧昧的情人。

白柯的脸颊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红晕，果然在这个人面前，他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你平时都是这样试香吗？”白柯努力转移注意力，问道。

林莫闻言，微微抬头，他的目光落在他微红的脸上：“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让我试香？”

“你除了能帮我试香，还能做什么？”

“……”白柯一噎，他竟无言以对。

晚上，白柯准时赴约，地点是秦三爷的私人会所。

白柯进去时，秦三爷已经等在里面，备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

饭桌上例行寒暄之后，秦三爷直奔主题：“小柯，今天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当蒙洛斯的场面经理。”

白柯一愣，蒙洛斯赌场分别设有荷官、主管、场面经理、行政经理这四个主要岗位，其中行政经理权限最高，场面经理其次。

他这三年假装为情所伤，时常混迹在蒙洛斯，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秦三爷所用。可秦三爷防范心甚重，即便他已经成了蒙洛斯的招牌，他也一直不动声色。

没想到今天他会给自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你知道我一向很欣赏你的能力，如今赌场缺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见白柯不说话，秦三爷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三年过得不容易，肖尘是不在了，但人总要向前看，你说呢？”

白柯看向秦三爷，千娇百媚的脸上浮现一抹认真和感动：“这三年一直是秦叔庇护着我，肖尘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感谢秦叔。秦叔愿意信任我，白柯一定不让您失望。”

秦三爷听了，面上露出笑容：“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不过，我需要秦叔等我一个月。”

秦三爷的眸光闪了闪：“我倒是听说了，你在赌桌上输给了林莫，要给他做一个月的助理。”

白柯佯装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三爷的视线在白柯身上逡巡了一圈，嘴角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我们小柯果然是魅力无边。”顿了顿，他继续道，“过几日有个酒会，秦叔很乐意看到你们一起来。”

一席话至此，白柯才算真正明白秦三爷的意图，原来，他是想借他与林莫搭上线。

看来林家果然是块大肥肉，要不然秦三爷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地想要吃下。

只是，莫说他不想把林莫扯进来，就算他真的开口了，林莫怕是也不会来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酒会对他而言都是意外之喜，因为秦三爷邀请的都是韩市有身价地位的人，黑白两道都会有，当然，某些交易也便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悄悄进行……

会所内的两人聊得正欢，而会所外，则低调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林莫坐在车上，眼睛几乎没离开过会所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他明知道他跟秦三爷已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么多年，他早就游刃有余。

昔日善良明朗的少年，不止成了赌场的金字招牌，还是蜉蝣的幕后老板。

一想到蜉蝣，林莫的眸色便更沉了。他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他每往里面走一步，就能发现更让他震惊的事。

韩市酒吧不少，可跟□□沾上关系的，并不算多，蜉蝣却是其中一个，暗地里做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白柯也曾因为蜉蝣不止一次进出过警察局，只是他却仍然我行我素，放任不管。

□□的人见到他，都叫他一声白哥。

他已经彻底成了那个世界的一员。

讽刺的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不放心，这样傻傻地等在门口，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理由。

哥哥们，你们收了多少啊，我收了25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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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