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廖寒醒来后还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计萸升真的回来了,廖寒什么都坦白了,计萸升不会离开自己了,他们不会分开了。
廖寒猛然起身,挨挨蹭蹭到主卧去看,计萸升也刚刚睡醒,正坐在床上发愣,那副表情跟廖寒自己醒来不太相信现状的样子如出一撤。
廖寒笑笑,干脆走过去揉了一把计萸升乱糟糟的头发:“再睡会吧,我准备好早餐叫你。”
计萸升迷瞪着眼点头又摇头:“我去洗漱。”
廖寒心情好,周末的早晨,他看厨房里每一样器具都那么顺心顺意,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租房,可惜那时候计萸升不肯,廖寒只好耸拉着脑袋数日子毕业,他期待着跟计萸升一起起床,看着计萸升还顺带能消消起床气,一起做早饭,或者他来动手吧,计萸升等着自己投喂就好了。
其实是很平常的生活,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如他想象那般美好,计萸升洗漱完就来厨房帮忙,两人笑着闹着,廖寒又凑过去让计萸升尝味,然后两人一起将他们的早餐摆上餐桌。
也许各自心里都还有点疙瘩,互相觉得亏欠,互相心疼,但是,以后他们总会慢慢熬过去的。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随着日光移动,暖暖的秋日阳光洒满了餐桌。
这个时候的电话铃声就很不合时宜了。
廖寒一看来电显示是彭真,心里猛然跳了一下。
彭真几乎没怎么私下联系过他。
挂了电话,廖寒跟计萸升说是公司要加班。
廖寒蔫蔫的,先拉着计萸升在小小的房子里转了一圈。
他之前把次卧改成了书房,书柜满满当当都是计萸升的书,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把计萸升宿舍的东西都搬到自己宿舍,又一路带着回自己租的房子。
书房里的台式电脑是给计萸升准备的,书房里的奖杯都是计萸升大学赢来的,甚至连元旦晚会最佳主持这种奖状都被廖寒小心翼翼装裱起来。
书房有张沙发床,等待计萸升回来的日子里,廖寒就睡这,也不知道是折磨谁。
他心里有股执拗,装修的时候全在想着计萸升,计萸升的卧室,计萸升的书房,计萸升的阳台,计萸升可以在这里看书可以在那里休息,他把“自己”藏起来,是作为附赠品要打包送给计萸升的。
计萸升还没来得及观察这里的一切,那些藏着廖寒小心思的点滴。
但是这只是个开始,以前在学校廖寒就想过,将来他们的家,该是怎样的,一腔的风情都在细节里,他不急,虽然这样的生活来得晚了几个月,坎坷了点,难受了点,但总归一切都会好的。
廖寒倒是什么都没说,只告诉计萸升想看的书都在这里和那里。
计萸升心里难过。
廖寒依依不舍去加班了,又说很快回来。
计萸升收拾自己昨天还没放好的行李箱,卧室的大衣柜里都是廖寒按他的尺寸买的新衣服,里里外外全是新的,一年四季都有。
计萸升握紧了拳头。
其实他也有件事没告诉廖寒,之所以在家呆了这么多天,是因为爷爷劝他出国。
还不只是劝,爷爷这回是认真的,计萸升不肯,爷孙俩就玩起了冷战,计萸升只好每天劝爷爷,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出事。
爷爷的态度稍微缓和了,计萸升这才迫不及待赶回来。
计萸升没跟廖寒说这事,他想眼下不能刺激廖寒了,自己是不会走的,说了反而让廖寒担心。
计萸升慢慢整理行李,也整理心情。
廖寒回公司,却是见到了廖礼唯。
然而他不仅没能得到解答,心里疑惑却叠加得更甚,廖礼唯态度模糊,他不承认是自己出手帮了忙,却说也许是彭真自作主张利用了廖礼唯的关系,这话说得欲盖弥彰。
廖礼唯又说,既然是彭真自作主张的,这事就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又很明显暗示这个别人是温然。
温然当然知道计萸升出来了,只是温然大概以为都是方彧搞的鬼。
廖礼唯不关心廖寒,却又多说了一句可以让廖寒和计萸升一起出国,也许换个环境对计萸升会好点。
廖礼唯说的每句话都那么反常。
他当然不肯承认温然陷害了计萸升,只说不知情,又觉得既然那孩子是受了委屈,那么以后廖寒就该对他好点。
要不是面对面看着廖礼唯那张依旧严肃的脸,廖寒都要怀疑这人不是自己亲爹了。
离开公司,廖寒在车里坐了良久,既然想不通,他干脆打了个电话给温然。
这段日子以来,廖寒基本没回过家,偶尔给温然打电话也只是当做不知情,假意问候一句自己的母亲。
廖寒讨厌这种状态,他以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廖礼唯的态度又给这件事蒙上一层厚厚的纱,什么也看不清。
廖寒直截了当告诉温然,自己以后会跟计萸升在一起,希望温然不要再对付计萸升。
温然轻声笑,说既然这样,我怎么可能对付他呢。
廖寒烦躁地扔了手机。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也许是他们想多了呢,也许跟计萸升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温然因为不接受计萸升而对他下手,这件事本来就说得过去,何况温然真的是那样的人。
至于廖礼唯,大概是觉得温然做的太过分了,所以才出手帮忙又不告诉自己,廖礼唯调查计萸升家庭,也是廖礼唯向来会做的事,他会把自己想了解的全部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上也许跟计萸升的家庭根本没有关系。
计萸升的父母早早过世,又是在国外出的车祸,方彧也查过,他们两家的父母在这之前根本都不认识。
廖寒觉得不应该用这种没来由的事情吓唬自己。
他看看时间,打电话给计萸升,很轻松说加班完了,马上回去吃饭。
廖寒决定放下,好好开始他和计萸升的生活。
计萸升上午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把廖寒堆在书房的衣服物品搬回了卧室。
昨天晚上他们互相说开之后,两人都很累,廖寒径自回了书房去睡,当时他们都没怎么在意。
但是,计萸升把廖寒的衣服整整齐齐挂进卧室衣柜,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想,以前的事不管了,多大的委屈都不管了,他和廖寒应该向前看,开始属于他们的生活。
计萸升还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专业书,虽然之前廖寒送了不少书进看守所,但是毕竟“与世隔绝”的环境,他决定接受廖寒给他找的工作,好好熟悉一下自己丢下的专业知识。
快到午间时分,接到廖寒要回来的电话,计萸升放下书去做饭。
这样的日子,虽然很平常,但是经历了那些波折之后,却显得那么珍贵。
计萸升带着对未来的期许,迎接廖寒回来,又监督他去洗手。
饭后,计萸升打算很正经地告诉廖寒,自己把他的衣服都搬进卧室了。
计萸升脸先红了一层,正想开口,廖寒电话又响了。
廖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接了电话。
计萸升是没打算听廖寒打电话的,但是廖寒就在他身边,而且语气很……
“是,是是,您说得对。”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该骂。”
“哪能呢,我们该请您吃饭的,是我不好。”
“那,我们晚上过来,麻烦师母了。”
计萸升觉得好笑,师母?学校里好像还没哪个老师能让廖寒点头哈腰的说话吧?
廖寒挂了电话,迎着计萸升带点疑惑的表情走过来,虚虚抱着计萸升:“周成平教授,你还记得吧,你们学院那个老觉得我拱了他家白菜的系主任。”
计萸升抵着他额头笑:“记得,白菜跟你跑了,周教授差点挥锄头。”
廖寒哼哼:“白菜本来就是我的……”
计萸升:“是我的错,上午我打了电话给教授,你不是说我的毕业证是教授给你的吗,所以我就跟教授说了我出来了,刚才你回来我又忘了跟你说这事。”
廖寒哼哼:“难怪老头又骂我了,说我不告诉他。”
计萸升笑:“我错了。”
廖寒:“……怎么罚你。”
本来就年少气盛,分别许久,思念许久,又压制许久,人在眼前了,逗弄几句,好像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廖寒也没想怎么样,只是逗逗计萸升,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紧紧抱着他的力道,越吻越深。
堪堪止住,计萸升脸上又红了几分。
廖寒是打算点到为止,但是计萸升红着脸,牵着廖寒进了卧室,又打开衣柜:“我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颜色深浅按你的习惯摆放的,还有……”
廖寒又凑上去吻住了他,把话语都堵住。
思念如猛兽,都在一吻之间。
下午时候,计萸升呆在书房,廖寒跟他介绍贺白的公司。
计萸升自己不想浪费时间,既然廖寒给他找了工作,他就好好去上班,也不想让廖寒担心自己,于是就拉着廖寒不停地问。
廖寒对贺白公司也不熟悉,之前都是从叶佩璟那听来的,但是叶佩璟说的话也得打折扣。
方彧,贺白,叶佩璟,关系都不清不楚的,廖寒介绍起来也只好连蒙带猜,还带着自己的情绪嫌弃一下。
计萸升只好自己从一大堆关系中去做判断,然后梳理自己将要接触的工作。
他们早早出了门,周末出行的人多,便提前赶到了周教授家。
教授和师母住在学校,他们的孩子和孙子都不在身边。
计萸升鼓起勇气去敲门,先看到师母梁教授慈祥的脸,梁教授撇撇嘴眼光指向客厅,计萸升会意,将鲜花和红酒给了梁教授,自去客厅安慰周教授,廖寒跟在他身后,跟梁教授寒暄几句。
周教授看到廖寒就来气,没好气的唤他:“你也给我过来。”
廖寒这会乖乖听话,满脸是谄媚的笑,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梁教授适时出来打圆场,叫他们去餐厅吃饭。
餐厅和客厅之前也就半隔开的距离,周教授心思都在计萸升那,不停询问,又叹气,无非是你们还小,社会险恶之类,感叹完还不解气,又狠狠瞪廖寒。
廖寒好脾气的陪着笑,伺候着倒酒,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滚刀肉皮相。
周教授脾气都打在棉花上,哼了一声,他有点喝高,对廖寒说:“我也懒得说你,你又不是我的学生,你爸倒是个好人,他当年要是没出国,也会是我的学生,可惜啊。”
只是他们都没听出来周教授可惜什么。
周教授说:“不过,出国见见世面也好,你们啊,要是有机会,也出去吧。”
周教授喝高了,哼哼:“你爸是自己考上英国H大的,本硕连读,你肯定考不上,小萸肯定行,可惜被你带坏了。”
廖寒偷偷做了个鬼脸,计萸升则偷偷捏了廖寒的手,又去安慰自家教授:“我也不一定呢,不过我爸爸当年也是英国H大毕业的,我爷爷当时倒是不愿意我考国外的学校。”
廖寒本来没喝多少,听到这话一个冷战,酒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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