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刚到九月,廖寒这阵子忙得很,他按着自己的计划不断在调整公司的人员和岗位,员工间细细碎碎议论,廖寒这副样子怕是要夺权,廖寒也懒得理会。

他刚换了房子,离自己公司远了点,上班要半小时车程了。

贺白的公司在市区一个产业园,也是廖寒计划让计萸升去工作的地方。

刚租的房子在距离贺白公司步行八分钟的一个小区内。

两室一厅,有一百多平米,南北通透,卧室挺大,廖寒满意的是卧室的飘窗,大概是他以前幻想过那种跟计萸升窝在一起拥挤着的状态。房子也挺干净,廖寒抓紧时间搞装修,没敢大修,时间怕来不及,只换了墙纸地板和一些家具。

房子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方彧通知廖寒去接计萸升。

这个季节的阳光温和了很多,收敛了暴烈,余下暖意。

方彧去办手续,顺道跟刚升任的于所长道贺,廖寒在外面等着。

他不愿呆在车上,站在大门前来来回回跺脚。

方彧陪着计萸升走出来,过了大门,方彧停了一下,不知道跟计萸升说了什么,计萸升自己朝着廖寒走过来,方彧又转回隔壁的小办公室。

计萸升的身影由远及近,他穿着廖寒之前送进去的衣服,站着浅浅的笑,廖寒盯着他看,之前这几个月,虽然也可以见到他,隔着长长的桌子,总觉得看不真实,眼下实实在在看到人了,瘦了,但是更结实了,头皮浅浅的,肤色倒是没怎么变,廖寒想往前挪脚步,没挪动,一使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计萸升慌慌忙奔上来,一把抱住了廖寒,廖寒便使劲回抱住,紧紧搂着不肯松手。

就像很久很久没见过似的想念,明明前两天才见过,但是隔着那么长的桌子,能触碰到的只是眼里的思念,眼下才终于抓到人了。

计萸升轻轻笑出了声:“怎么,要一直在这抱着我吗,舍不得我离开这啊。”

“不许说这种话”,廖寒抬头,看进计萸升浅笑的眼睛里,看到那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也许一脸气急败坏。

廖寒猛的扣住计萸升脑袋,深深吻了上去。

离他们二十米远处,停着一辆牧马人,车头正对着他们,从驾驶位的角度望去,廖寒和计萸升站着的地方清清楚楚,两人拥在阳光下,坦坦荡荡。

老疤坐在驾驶位,战战兢兢端着单反,打开录像。

买家只要照片,老疤却临时称这次拍到了录像,而且录像一定值得起买家给的钱,他称文件太大,邮件无法发送,只能在线传输,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明显是刚申请的□□号加了他好友。

廖寒带着计萸升离开了,方彧从岗亭出来的时候,老疤已经爬到了副驾驶,方彧直接进了牧马人驾驶位。

————

廖寒把人带回了他刚租的房子。

计萸升从主卧的卫生间洗澡出来,穿着廖寒给他找的衣服,这套衣服应该是廖寒新买的,但确实是自己的尺寸。

他看看这间卧室,到处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就跟没人住似的,倒是难为廖寒整理了,一时有些心疼。

眼下倒是不急着观察卧室,计萸升急着找廖寒。

廖寒在厨房,哐哐当当的。

鸡汤的浓香从砂锅里飘出来。冬笋的清香也不甘示弱地钻进了鼻子,虾球安安静静躺在盘子里。

一副居家的模样,好像岁月一直都那么美好。

计萸升故意吸吸鼻子,看着廖寒转过身来,故作轻松地说:“你这么贤惠,我压力好大啊。”

廖寒看着计萸升,轻笑:“合身,我眼光可真不错。”

廖寒拿汤勺舀起一块小小的鸡肉,又拿筷子戳了一下,再吹吹,送到计萸升面前去:“尝尝味道够不够。”

计萸升就着廖寒的手,咬了,刚入口还是有点烫,他眨眨眼忍着:“好吃,够味。”

廖寒笑,放下手上的勺子筷子,伸手去掰计萸升的嘴:“烫到了怎么不说?”

计萸升没动,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一点点,没烫到。”

廖寒笑着挪开手:“吃饭吧。”

两人一起摆好碗筷,计萸升一边盛汤一边打趣廖寒厨艺,以前廖寒跟着计萸升回爷爷家,也展示过厨艺的,倒不像个有钱人家少爷,像是熟悉厨房的灰姑娘,计萸升没忍住笑出来。

两人都没提起不愉快的话题,廖寒是想着眼下不合适,他要送计萸升回家,时间不够他们现在说的,计萸升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己是被关了这么久,但是廖寒那种高傲的性子,要他为了自己到处奔走,还是这么不光彩的事,计萸升想想都为廖寒心疼,但这话又不好说。

计萸升收拾碗筷,廖寒突然有点遗憾地想,洗碗机真的很碍事,剥夺了多少情侣一起劳动的乐趣呢,但是这个一体式的厨具也没法把洗碗机单独拆下来扔掉啊,真苦恼。

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合时宜,尤其在眼下。

计萸升放好碗筷,走到客厅发现廖寒推了个小行李箱出来。

他看过去满眼是疑惑,不明所以的神色里带着少年纯洁的困惑,看得廖寒心下一紧。

廖寒走近了抱住计萸升,压着声音:“怎么办呢,我答应了爷爷送你回去,可是我舍不得放你走。”

计萸升困惑转为浅笑,轻轻抚他背,其实他是想回去看爷爷,可是他也没说,毕竟也舍不得廖寒,计萸升心里有点对不住爷爷,也许爷爷不知道自己今天出来了,那我先陪廖寒几天再回去吧。

没想到廖寒早就跟爷爷说了。

廖寒又说:“你回去好好陪陪爷爷,但是,但是,能不能早点回来?

计萸升轻轻答,好。

廖寒又说:“行李我准备好了,知道你家里有,但是都换成新的好不好。”

计萸升仍旧轻声答,好。

廖寒抱了一会,一腔思念和不平的思绪都压下,放开了计萸升,又拉过他手,很郑重地,将一串钥匙放在他掌心:“我等你。”

然后他转身去推行李箱:

“走吧,再不走我怕对爷爷失信了。”

————

山阳市是省会吾宁市辖下的一个县级市,开车两个多小时路程,这段时间廖寒经常往来两地去看望计萸升的爷爷。

那天廖寒把计萸升送到爷爷家楼下,他没上去,怕自己会赖着不走,他知道爷孙俩需要单独空间。

接下来几天廖寒都只能跟计萸升打电话,计萸升对爷爷愧疚,只能在家多呆几天。

廖寒无心工作,时不时望下手机,周五下午了,他甚至听到有些员工在讨论周末去看哪场热门电影,去哪个新晋的网红景点打卡。

廖寒苦兮兮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他桌上还有几叠资料要看,电脑里还有几个文件包要看,耳里却响着那些小女生叽叽喳喳对周末约会的期待。

他不仅羡慕,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因为平日里他根本就会忽略别人的声音,而眼下听觉怎么就这么敏锐,刚刚好像还有个小姑娘吐槽男朋友全部的浪漫就是带她打排位赛。

廖寒很同情自己,他腾地站起来,心下一阵懊恼,我怎么就不能去把他抢回来呢,爷爷不会怪我的。

关电脑,整理好办公桌,穿了外套,想着明天就能见到计萸升了,对了明天穿哪件衣服比较好,廖寒既有点发愁,又觉得心下轻松,于是他早退了。

大概是廖寒心情突然变好,老天看不下去了,刚打开车门手机就欢快响起来。

这个点整栋楼的员工都在上班,停车场一片寂静,手机铃声突兀又来势汹汹。

廖寒一面又担心是计萸升来电,不肯错过,赶紧拿出手机。

方彧两个字好像在闪闪发光,廖寒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方彧没眼色的问:“听说计萸升回老家陪爷爷去了?”

此刻方彧当然也看不见廖寒的眼色,计萸升都出来了,廖寒此刻对方彧颇有点过河拆桥别来打扰我的状态。

毕竟方彧受人之托帮廖寒查这些事,他那没有消息才叫好消息。

毕竟方彧的“听说”不是真的听说来的,肯定实证过了,也许就趁着计萸升不在的时间要跟廖寒说什么不好的事,让他想捂着耳朵都做不到。

廖寒闷闷嗯了一声,说:“还没回来呢。”

方彧语气轻松:“哦。我在小叶子这等你。”

换了之前计萸升没出来的时候,廖寒巴不得方彧天天给自己发消息,就想听听方彧口风什么时候计萸升能出来。

现在嘛,方彧那估计都是不好的消息了,廖寒没了刚刚的兴致,怂眉耷眼发动车。

方彧不在吧台,倚在小阳台抽烟,阳台外面是临江的大道,不过根本看不到外面,绿化带密密麻麻挡住了这排商铺的视线。

放眼过去全是绿的。

方彧挽着衬衫袖子,半长的头发散着,一副颓废相,眯了眼看廖寒:“我小时候跟人打架,把隔壁家小孩打个半死,我爸知道了,亲自动手,把我也打了个半死。我躺在床上,我家新来不到半年的佣人告诉我,隔壁那孩子是我亲弟弟,我爹撒的种。”

方彧把烟头摁灭在窗台,朝外丢了出去:“谁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廖寒没出声,方彧是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人的。

方彧走回昏暗的吧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管身后的廖寒。

“不过你放心,计萸升跟你爸没什么关系。”

方彧自顾自喝酒,也不急着说,廖寒想开口,又觉得自己不能开口,仿佛有个无底洞等着他。

手机是不能探测主人心情的,那头不知道谁的来电也不会“看眼色”行事,或者说太会看眼色行事,直接就是个“落井下石”,铃声突兀地响。

廖寒看一眼来电显示,心里突然有预感,这通电话可能会跟方彧一起把自己推向无底洞。

他把手机推给方彧,方彧看一眼一言不发,接通了电话,嗯了几句,说,你都带过来吧,在酒吧。

方彧看向廖寒的眼神里实实在在是充满同情,喝口酒,伴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开口:“说真的,我混了小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惨还是你惨。”

廖寒:“……”

方彧装得人模狗样,一副从良的姿态,板板正正严肃冷清,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律师证,就以为自己是个正经人了。

可是方彧十岁出头就子承父业在道上混了,确实是“什么人没见过?”

能被方彧同情一把,廖寒心想,难道我还要说声荣幸吗?

廖寒在方彧对面坐下:“我该谢谢你见识广博?”

方彧摆摆手:“不客气的。”

廖寒看手机,一堆消息提醒扰得他心烦气躁,干脆静了音,又站起来问:“你要她带什么东西过来?找到了什么?她什么时候到?”

方彧:“堵车呢,没想到周五提前下班的人还挺多嘛。”

“你先坐下,聊聊天嘛。”

方彧开始单方面的聊天,一边聊一边拿廖寒咬牙切齿的表情当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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