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我多年前偶然看到的,已经忘记什么人写的了。因为写得很好才一直记得。”
郁泽清只能模模糊糊地解释一下,要是真说了作者,万一这里有同名的,她怕会生出些误会来。
顾玉深看着纸张,反复念叨:“我言秋日胜春朝……写得极好、极妙……”
她心想:写得不好能放进教材吗?多开阔的意境和心境,读完整个人都豁达豪迈了许多。
因为顾玉深前天说过他娘亲给规定了出来“放风”的时间,郁泽清怕他一会儿就得走,赶紧打断他:“那个啥……先别品鉴了,求你帮我写一下吧,你一会儿又要回去…… ”
他醒过神来,赶紧随她进店里,这时金丰也差不多醒了,正伸懒腰打哈欠。
顾玉深微笑着和他点头致意,提笔开始誊写。
金丰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郁泽清一瞧他那闪着贼光的眼睛,就知道这人又在想什么青梅竹马了。
顾玉深刚写完一句,突然意识到什么,直起身说:“不可,这首诗绝妙,写在普通白纸上委屈了它。且待我片刻。”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普通白纸?!她可是在附近书斋的好几款纸中选了中档的,这还普通?你们有钱人就是讲究,非得写在极品宣纸上吗?
不一会儿,顾玉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张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纸,那纸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等她看到这张纸的全貌,不禁感叹,你们文人真是有情调。
“这是雀栖堂的簪花小笺,制纸时便掺入了细碎的各色草花,应当配得上这首诗。”
郁泽清无奈:“是不是我这墨也得换?”
他笑了笑,又坐下小心翼翼地抄写。因为只有四句,右边写完后左边还有大片空白,郁泽清就让他在这个位置,把“碧霄”两字写大点,当作新款帆布包的名字。
顾玉深写完后,郁泽清道了谢,将花笺放在帆布包旁边,搬过来一件玉雕摆件压住花笺一角防止掉落。
他没看明白:“这是……”
“是这款帆布包的名字,‘碧霄’。你看像吗?蓝天白云。”
他听完后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啊呀!”
拿起帆布包前后研究一番,又看向郁泽清:“你很聪明呀!特意为了这首诗做的吗?布料的颜色确实很切合这个名字,是很新奇的样式。”
“往常的布料若想在颜色上有所变化,通常是用不同色彩的丝线织就花样,美则美矣,太过死板。你的布料蓝白交界处随性自然,如云般飘逸无定形,和这首诗十分相称。”
郁泽清是真没想到,他能把前因后果颠倒过来想,而且居然听起来这么合理。
“哎呀,要不说你肯定能考上呢,脑子真好使!我还没解释,你就猜个**不离十了。”
她坏坏地想:谢谢你了大兄弟!要是有客人来,我就这么介绍哈哈哈哈。
为了答谢,郁泽清让他挑一个喜欢的拿走。
正好有觉得这款包不错的人在,家里又是做生意的,可以调研一下价格:“你觉得,我这款包卖多少钱合适呢?”
她指了指基础款:“这个卖二百文。”
顾玉深思考了一下:“你这款二百文的包,在文檀街不算贵。若供不应求,可考虑适当提价。”
他又转向新款:“碧霄这款,我愿意出四百文钱。”
其实郁泽清也想给基础款提价,在羊街卖得便宜,在文檀街就不行了。有时候价格也会反映商品的水平。
而且她现在是占了成本的便宜,帆布有存货没花钱。要是帆布用完了需要外购或自产,成本增加利润空间就会被压缩。
“那……你觉得基础款卖三百文怎么样?”
顾玉深点点头:“我觉得可行。”
他指向花笺:“这张纸都一百文了,你的帆布包才二百文,怪不得天天断货。”
顾玉深临走时,帮郁泽清写了一张告示:
因成本变动,本店白色帆布包单只提价至三百文,感谢新老顾客谅解。
新价自冬月十五日起实行。
下午来店里的客人,看见这张告示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本来郁泽清还担心客人们会不高兴。
因为新价是明日实行,郁泽清暂停了下午的预定,谁知客人说可以按新价预定,让她务必给排上号。
看来文檀街的顾客们都是有实力的呀,不在乎这点儿提价。
至于碧霄,有客人仔细看了诗笺,却也没下手买。
还是不吃这一套吗?
但是不多久,一个打扮很文雅的客人进来,读了诗之后和顾玉深反应一样,激动又震撼,和他一样询问作者何人。
郁泽清解释后就把顾玉深说的又组织了一下,给产品包装上价值和意境,客人开心地掏钱。
她懂了,这款包的受众是读书人。得先让他们喜欢这首诗,才能引导到碧霄上。如果体会不了这首诗的好,对碧霄的感受就平平无奇。
于是她开始观察顾客,如果是读书人、文化人,就推荐碧霄;如果进来的是其他类型的客户,她就不多推销,让对方自己转悠不打扰。
到了第二日中午,提价后果然订单量减少了一些,但少的不多。她也算放下心来。阿锦下楼,四人讨论中午吃什么。
“哟,真热闹。”
四人看向门口,只见景陆舟带着大刘进来。
嘶……打眼一看,郁泽清感觉怎么几天不见,这王爷好像有些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再仔细瞧瞧,没瞧出个所以然。仍旧是芝兰玉树般的修长身段、帅得像男模的一张脸。
“你们聊什么呢?”景陆舟说着,眼睛却盯着多日未见的郁泽清。袅袅婷婷、明净如珠,望向他的眼神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郁泽清站起身:“陆公子万安。这不到中午了么,我们在商量吃什么。”
景陆舟笑道:“我来得正好,你们若是没定下,随我一起去泰辉楼吧。”
金丰犹豫着:“我和金富就不去了,留下来看店。”
他和郁泽清小声解释:“泰辉楼太贵了,怎么好让人家陆公子破费。你俩和陆公子相识,你们去吧。”
景陆舟以为他们是怕关门了少挣钱:“这时间家家户户都在用午膳,没几个人会来买东西吧?出去吃个饭的功夫不妨事,你们忙半晌了也都去歇一歇。”
郁泽清也招呼金丰走:“没事,走吧走吧,把你俩扔这里不合适。”
关门去对面,大刘让小二带他们去三楼包间。上楼时郁泽清在景陆舟后面,看见大刘想扶着景陆舟上楼,最后景陆舟还是自己上去了。
他又咋了?消失的这几天又掉下马了还是被蛇咬了?
大刘想起这几天王爷每次上下个台阶、坐下起身都十分难受,知道他是因为突然运动过量而导致筋肉酸痛,这症状需得六七日才能恢复。
好在他每日都有为王爷刮筋按摩,缓解不适。今天王爷觉得行动自如些了,上午训练时就和他说想去店铺看看。
大刘只希望郁泽清别再提什么对男人的喜好了,她随口一说不打紧,王爷怕是又要琢磨着折腾自个儿。
汤足饭饱,景陆舟和她们闲聊:“我几日没来,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郁泽清想起有俩客人在争她店里最后一个现货,差点儿干起架。后来才知道这俩人原先就有过节,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帆布包真就火到这种程度了……就把这事讲了讲。
别的……就没啥了,她顺嘴提了下自己的帆布包涨价,又出了款新品叫“碧霄”。
“碧霄?”景陆舟惊奇地看着她:“哪两个字?”
她解释后,景陆舟看她的眼神更怪了:“你读过书?”
这是什么问题?谁还……
哦,她懂了,之前和阿锦了解过。
古代平民读书的不多,甚至许多人是文盲,只认得一些生活常见的字。
即使像原身小时候这样不算穷的家庭,也很少会督促女儿学习的,除非孩子自己喜欢。
她回道:“没读过,只是爹娘教了些字。”
这不算撒谎,现代人学的那点文言文诗词歌赋,和古代考科举的学子们相比真是差得太远了,学生们大量时间用来学科学知识。
一边的金丰看不下去了,明明她也是有学识的为什么这么谦虚:
“哪里是只学了些字啊,郁小姐还会写诗呢!碧霄的名字就是从那首诗里来的,好多客人因为喜欢那首诗才买了碧霄!”
景陆舟更觉新奇:“你还会作诗?”
她赶紧摆手:“我只是记得那首诗,背了下来,没说那是我写的。金丰啊你别到处跟人说是我写的,我可没那本事。”
她继续和景陆舟解释:“是我许久前看过的一首诗,不记得谁写的。想着用好诗让我的新款包显得高级些,就拜托别人帮忙抄写了放在帆布包旁边。”
景陆舟了然:“为什么让别人抄,你写得也不难看。”
大刘听不下去了,郁泽清写得还不难看?王爷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连这都能夸。
郁泽清有自知之明,但也懒得反驳别人的好意:“当时刚好有个朋友来店里,他是考科举的学子,字十分工整,就让他帮忙抄了一下。”
除了郁泽清,满桌子人都感觉到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景陆舟身边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冷了。
“朋友?何时认识的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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