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并不冷漠，也并不有情。

怪就怪你太聪明了，世界冷漠，那你只能更冷漠。

*

好累。

胸腔压着石块，你是空井中被射杀后濒死的鸟。

冬天的雪纷纷扬扬，无暇的雪轻轻飘落在你身上，止不住的鲜血竟成你唯一的温暖。

帮助着妈妈送走最后的客人，看着妈妈转到仓库理货，你靠着柜台悄悄滑落。

侑和治，有好好的活着吗？你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过他们了，取而代之的是，妈妈跟他们的接触多了起来。

心脏还在缓慢跳动，你深呼吸，皱眉又舒展，你在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要谄媚，不要僵硬，只要淡淡的微笑。

……

被刻意无视的问题接踵而至，像是罪状书一样，你站在世界中央，四面八方飞来数不尽的纸张，上面写满了你的罪行。

如果你没出生，爸爸妈妈根本不会离婚。

如果你没出生，那么宫侑和宫治会有一个更好的家。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妈妈根本不用那么累。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宫侑宫治根本不用分出精力来关心你这个兄长。

口腔苦涩，眼眶酸涩，你没有眼泪可以发泄。

好窝囊，好无能，好弱小，好残忍。

你想杀了自己。

妈妈的呼唤传来，你站起身面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我在。”

*

站在家门口，你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忐忑。

紧张，更多的却是期待。

侑和治有好好吃饭吗？肯定的吧，他们都那么贪嘴，他们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不太可能，说不定推开门会看见他们两个身上贴着创口贴呢。

门外是冰冷的雪花，门内是你最重要的人。

世界好残忍，家好温暖。

你不自觉的扬起了笑，那么真挚。

推开门：“我回来了。”

灯光依旧橙黄，可是没有了熟悉的跑步声和打闹声。

你呆了呆，或许他们没有听见声音吧，这么想着，你又原地站着，想要看见那两个争着跑来的小孩。

身体渐渐热乎了起来，你的心却被丢到了寒天冻地当中。

终于，你看见楼梯口悄悄出现的两个头，他们的头叠加在上下，可表情好陌生。

宫侑宫治的脸如出一辙的有着厌恶。

你眨了眨眼，或许是被什么糊住了眼眶，你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后又感到了安心，你重新扬起一个笑，可它生涩又僵硬。

宛若天堂传来的声音，遥远又虚幻。

“不想笑就不要笑。”这是宫侑。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是不管我们了吗？”这是宫治。

你突然夺门而出。

奔跑，奔跑，奔跑。

快点跑，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跑到你能离开这个世界，跑到你死掉在某个地方。

呼吸不上来，只知道奔跑，心脏好痛，眼睛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

我是不是要散架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的表情茫然，双腿却不知被谁驱使，它还在奔跑。

世界怜爱的给了你解脱——你摔跤了。

你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你看见你的膝盖出现好多好多的红色，好痛。

好熟悉。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疼痛，熟悉的空无一人。

世界和你开了一个玩笑。

它怎么可能让你的心愿实现呢？现实就是，你失去了依赖你的，你失去了你的一切。

你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幸福，你开始期待起了未来。

那不如就这样吧。

你漠然的想着，等到宫侑宫治长大了，你就去死。

死亡很痛苦，而失去同样痛苦。

那不如就这样吧。

保持着不远不近，不坏不好的关系。

你没有违背你的誓言：你要永远的保护和照顾他们，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哪怕是妈妈，哪怕是自己。

只是这个永远会短暂些许。

二十年吗，十年吗。

十五年。

在这十五年里，你要保护好他们。

如果你的一生注定痛彻心扉，那就更痛一点吧，那就更强硬一点吧。

起码让你成为暴风雪，留下一地狼藉后再迎接春日。

不要让你成为细风，只能换来空洞的回响。

诚然，我要剖析我的一切。

因为我弱小到无法憎恨世界。

我被关在了一件无窗无门的屋子里，

无法向外，那便向内。

宛如金枪鱼，一生都不得安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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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慧·金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