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萧玦沉浸在成婚的期待里,丝毫没察觉朝堂上的暗流已悄然蔓延到了侯府。他只发现父亲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整夜不睡;母亲林氏也常常对着账本发呆,偶尔还会悄悄抹眼泪,却只说是眼睛进了沙子。
直到五月初的一天,萧玦去吏部给父亲送公文,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往日里热闹的吏部衙门,今日却格外安静,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见他进来,都立刻闭了嘴,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神色。
“萧公子,侯爷在里面呢。”吏部尚书的小厮迎上来,语气比平时恭敬了几分,却也多了几分疏离。
萧玦走进吏部尚书的书房,见父亲正和吏部尚书坐在那里,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案上摆着一份奏折,上面的字迹他认得,是户部侍郎的手笔,内容却让他心头一震——奏折里弹劾永宁侯府私吞边境粮草,还附上了几张所谓的“证据”。
“这是怎么回事?”萧玦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爹,我们家怎么可能私吞粮草?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萧承安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疲惫,却还是强撑着镇定:“没什么,只是有人弄错了,很快就会查清的。你先回去,别在这里添乱。”
“可是爹……”萧玦还想说什么,却被吏部尚书打断了:“萧公子,侯爷说得对,这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别让侯夫人担心。”
萧玦看着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转身离开。走出吏部衙门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官员的议论声,“听说太子最近不太好过,连带着永宁侯也……”“是啊,据说二皇子那边都开始动真格的了,这次永宁侯怕是凶多吉少……”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萧玦心上,他这才意识到,父亲近日的忧虑,根本不是寻常的朝堂事务,而是一场足以摧毁整个侯府的危机。他快步往侯府走,心里满是慌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未接触过朝堂上的纷争,更不知道该如何帮父亲渡过难关。
回到侯府,萧玦直奔书房,却发现父亲不在里面。他问遍了府里的丫鬟小厮,才知道父亲去了太子府。萧玦坐在书房里,看着案上父亲没处理完的奏折,还有那叠他之前见过的书信,心里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终于回来了。他的脸色比去之前更差,锦袍上甚至还沾了点泥渍,显然是在太子府遇到了麻烦。见萧玦坐在书房里,他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萧玦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家?我们明明没有私吞粮草!”
萧承安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沉重:“这不是简单的陷害,是党争。如今陛下病重,太子和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我们侯府是太子的人,自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他们想要扳倒太子,就必须先除掉我们这些支持太子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萧玦急切地问,“我们去找陛下解释啊,陛下一定会相信我们的!”
萧承安苦笑了一声:“陛下如今病重,连朝政都交给了几位皇子处理,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些事。再说,那些人既然敢拿出‘证据’,就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就算去找陛下,也未必能说清楚。”
萧玦看着父亲绝望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忽然想起和知意的婚期,想起两人对未来的期待,想起沈家人信任的目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爹,那我和阿意的婚事……”
萧承安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婚期的事,恐怕要暂缓了。如今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要是这个时候成婚,只会给沈家带来麻烦。我已经让人去跟沈家人说了,让他们做好准备,万一……万一侯府真的出事,也好让他们有个退路。”
“不要!”萧玦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嘶吼,“我不要暂缓婚期!我要娶知意!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我不能失信于她!”
“这不是失信不失信的问题!”萧承安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眼底满是痛惜,“你以为我不想让你风风光光地成婚吗?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任性!要是我们侯府倒了,你觉得沈家还能安然无恙吗?知意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萧玦被父亲问得哑口无言,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知道父亲说得对,可他一想到要对知意说出暂缓婚期的话,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他想起知意为他绣荷包时认真的模样,想起两人在梅林里许下的承诺,想起她穿着浅粉色云锦裙笑靥如花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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