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声刚过,太和殿的白玉阶前便聚满了朝臣。萧玦跟在苏承安身后,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冰凉的石阶,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今日要议的是边境粮草调度之事,而负责此事的,正是丞相的门生、户部尚书李嵩。
“哟,这不是萧公子吗?不对,该叫萧大人了。”尖细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萧玦回头,见李嵩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户部的官员,个个脸上都挂着看戏的笑意。
周围的朝臣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自萧玦凭借苏家之势进入兵部后,这样的嘲讽便从未断过——有人笑他是“苏家赘婿”,靠妻子上位;有人骂他是“罪臣之子”,不配站在这太和殿前;更有甚者,还会故意提起永宁侯府的冤案,揭他的伤疤。
萧玦收回目光,没接话。他知道,此刻越是辩解,只会招来更多的嘲讽,不如沉默以对。可李嵩却不打算放过他,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指着他的鼻子道:“萧大人,听说你近日在查边境粮草的账目?怎么,是觉得我们户部做得不好,还是想借着苏家的势,在陛下面前抢功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附和道:“李大人说得对,萧大人刚进兵部没几天,就想插手户部的事,未免太心急了些。”还有人阴阳怪气道:“人家有镇国公撑腰,自然有恃无恐,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己苦干。”
萧玦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李大人,边境粮草事关军情,乃是国之大事,并非某一部的私事。我奉兵部尚书之命核查账目,只是为了确保粮草能及时运到边境,何来‘抢功’之说?”
“核查账目?”李嵩冷笑一声,眼神轻蔑,“萧大人怕是连粮草的计量单位都分不清吧?当年永宁侯府倒台,听说萧大人连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如今突然管起这么大的事,别到时候账目没查清楚,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萧玦心上。侯府出事时,他确实窘迫过,甚至差点流落街头。可李嵩故意提起这些,就是为了羞辱他,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
周围的朝臣也跟着哄笑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萧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缓缓开口:“李大人,我虽曾落魄,却也知道‘为国效力’四个字的分量。不像某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只知结党营私,置边境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你说什么?”李嵩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推萧玦,“你个罪臣之子,也敢污蔑我!”
“李大人!”一声厉喝从旁边传来。苏承安走了过来,挡在萧玦身前,目光冷冽地看着李嵩,“早朝在即,你在此喧哗,成何体统?再者,萧玦是我的女婿,也是朝廷任命的兵部主事,你屡次对他出言不逊,莫非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苏承安乃是国公,位高权重,李嵩虽有丞相撑腰,却也不敢公然与他对抗。他悻悻地收回手,冷哼一声:“镇国公护短,李某无话可说。只是希望萧大人别真的能力不济,到时候丢的,可不止是他自己的脸,还有镇国公府的脸!”
说完,他甩袖而去,身后的官员也跟着散去。周围的朝臣见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开,只是看向萧玦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轻视和好奇
他看着李嵩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依旧未消。他知道,李嵩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是罪臣之子,没有自己的势力。若想不再受这样的羞辱,就必须尽快查清太子和侯府的冤案,恢复自己的身份,让那些嘲讽他、羞辱他的人,都闭上嘴。
这时,早朝的钟声再次响起,朝臣们纷纷向太和殿内走去。萧玦整理了一下朝服,深吸一口气,跟在苏承安身后,迈步向殿内走去。阳光透过殿门,洒在他身上,却没能驱散他心头的寒意。他知道,今日的嘲讽只是开始,往后的路,还会有更多的艰难和羞辱等着他。可他不会退缩,为了侯府,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他必须一步步走下去,哪怕前方布满荆棘。
进入太和殿,萧玦站在朝臣的末尾,目光落在殿中央的龙椅上。陛下坐在龙椅上,神色威严,正在听取兵部尚书关于边境防务的奏报。萧玦认真地听着,将那些关键信息记在心里。他知道,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做出成绩,才能让那些轻视他的人闭嘴,才能有机会查清冤案,为自己和侯府正名。
奏报结束后,陛下看向众臣,问道:“关于边境粮草调度之事,众卿可有什么看法?”
李嵩立刻出列,躬身道:“陛下,户部已制定好详细的粮草调度计划,确保能及时将粮草运到边境,还请陛下放心。”
萧玦心中一动,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众臣纷纷侧目,看向萧玦。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事。
陛下看着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萧爱卿请讲。”
萧玦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陛下:“陛下,臣近日核查边境粮草账目时,发现有几笔粮草的去向不明,且户部上报的粮草数量,与实际库存存在差异。臣怀疑,有人从中克扣粮草,中饱私囊,还请陛下准许臣继续核查,查明真相,确保粮草能真正用到边境将士身上!”
“什么?”陛下脸色一变,厉声问道,“竟有此事?李嵩,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嵩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伏在地:“陛下,臣冤枉啊!户部的账目都是经过严格核查的,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定是萧大人查账时出了差错,还请陛下明察!”
萧玦冷冷地看着李嵩:“李大人,我手中有详细的账目记录,每一笔都有据可查。你若说我查错了,不妨将户部的原始账目呈上来,我们当众对质!”
李嵩的额头渗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那些账目确实有问题,是他和丞相的人一起做的手脚,用来克扣粮草,中饱私囊。如今萧玦当众提出来,他根本无法应对。
陛下看着李嵩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几分。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朕命你二人即刻将账目呈上来,由御史台负责核查。若真有人克扣粮草,朕绝不姑息!”
“臣遵旨!”萧玦和李嵩同时躬身应道。只是萧玦的声音坚定,而李嵩的声音,却带着几分颤抖。
早朝结束后,萧玦走出太和殿。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太和殿,心中暗暗发誓:父亲,母亲,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查清真相,为你们洗刷冤屈,让那些陷害你们、羞辱我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苏承安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样的!今日你做得很好,不仅挫败了李嵩的气焰,还为我们争取到了核查粮草账目的机会。只要能从账目中找到丞相克扣粮草的证据,我们就能进一步扳倒他!”
萧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多谢岳父大人今日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我恐怕很难应对李嵩的刁难。”
“你是我的女婿,我自然要帮你。”苏承安笑着说,“不过,你也要注意安全。丞相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他肯定会找你的麻烦。”
萧玦心中一凛,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并肩走下白玉阶,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萧玦知道,今日的胜利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可他不再像之前那般迷茫和无助,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苏承安在支持他,还有那些等待着冤案昭雪的人,也在期待着他的成功。他会带着这份期待,继续前行,哪怕前方依旧布满荆棘和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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