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2017年夏天。

中考结束半个多月,成绩终于可以查询了。

成绩查询日当天,我老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伸展伸展自己的身体,身上的关节嘎巴嘎巴发出声响,在家躺了半个月,感觉自己骨头都要酥了。

着急的在客厅里走了几圈后,我一股脑地扎进正在做家务的妈妈的怀里,用头蹭着她的下巴,以此缓解心中的焦躁。

妈妈没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拖把,把手从身上抹了两把,然后抚上了我的头。

终于捱到可以查成绩的时候,我坐在电脑跟前,妈妈坐在我旁边,我俩像两尊大佛一样僵在电脑桌前,静静等待15点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心里越来越紧张。

15点。

颤巍巍点开查询中考成绩查询的网站,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密码,鼠标移动到查询按钮上,闭上眼,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我给自己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轻点鼠标,深呼吸后慢慢睁开眼睛。

“514!”

我惊呼,这是我上初中以来考过最好的成绩。

中考满分550,我只扣了三十六分,是放在初二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成绩。

我转过脸去看妈妈,她同样很高兴,捧起我的脸亲了亲,然后啐了一口,问我是不是没洗脸。

“江城中学去年录取分数线就是514,今年中考题目还偏难,说不定会降一些。”我没理她,把脸皱成一团,开始分析今年中考的局势。

这脸谁爱洗谁洗,我都半个月没出家门了,谁也见不着,干嘛还要收拾这么干净。

我和妈妈掰着手指头在电脑前算,讨论半天后,最终决定报江城中学。

江城中学是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在省里也算排的上号,重本率达到百分之四十,本科上线率百分之九十。

按家长们的话来说,考进这所高中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重点本科的大门,简直就是光宗耀祖,要是谁家孩子在江城中学上学,那可绝对是街坊邻居都来庆祝的事。

等父亲晚上回来以后,我们三个抱着电脑仔细研究,最后确定下我的两个志愿。

冲一冲江城中学,保一保江师附中。

江师附中也很牛,本科上线率也有百分之七十,是仅次于江城中学的高中。两个高中囊括了中考排名前2000的学生。

反正无论最后考上哪个学校,都属于是我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其实我家也算是高知家庭,我爸是博士,在江城人民医院工作,急诊大夫,嘎嘎忙,天天忙得想起飞。我妈以前是中学老师,研究生学历,直到我初二那年生了病,不得不在家调养身体,才辞去了工作,当上了家庭主妇。

我的成绩也是那一年才开始突飞猛进。

以前他俩都特忙,没空管我,我以前纯混世大魔王,人家小姑娘在家玩芭比娃娃的时候我甩着一头长发跟一帮小男孩跳墙头。

两米高的墙头啊,我嗖的一下就从上面跳下来,然后跟那帮野男孩高兴的嗷嗷叫,我妈描述我说跟疯了的猴子似的。

后来我嫌一头长发耽误我发疯,自己拿了剪子在自己头上来了一剪刀,齐腰长的黑发落在地上,然后还煞有其事的修了修剩下的头发。

我妈下班回来一看见我就哭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被我丑哭了。

也来不及做饭,急急忙忙就把我带去理发店,经过好一番修理,才勉强有了个人样。

我在理发店的镜子里端详自己的头发。

镜子里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很有神,鼻梁不高,鼻尖翘翘的,嘴巴不点自红,皮肤因为经常顶着大太阳到处疯玩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我妈带我回我爸老家走亲戚的时候,老是被我爷爷奶奶问这孩子肤色咋这么黑,一点也不随他俩。

我爸我妈都特白,听我妈说我爸年轻的时候老被人家说是小白脸,我爷爷奶奶都是农民,一把种子一把肥把我爹拉扯大,一点没让他吃苦,才长那么白,将近三十的年级还在上学,村里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白脸书生。

我听得呲着大牙嘎嘎乐,我爹抄起拖鞋就想揍我,一点也不像个沉稳的急诊科大夫,我只好往外跑,边跑边喊:“又不是我说的!”

我爹看了看我妈,把手里的拖鞋放下,套在脚上,走到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

赶紧捂住眼睛,不想看他俩接下来的动作,然后吵闹着去找奶奶。

奶奶从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一层一层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递到了我手里,我又呲着大牙笑起来,跑到小商店买了根棒冰叼在嘴里,高高兴兴地看我爹妈甜甜蜜蜜。

爷爷奶奶原本有三个孩子,前面两个男孩都因为各种原因早早夭折,只有我爸活了下来,爷爷奶奶把他放在心尖尖上宠。

他俩没有文化,大字都不识几个,就是靠着田里的一亩三分地,塑料袋子里一毛一毛攒下来的钱,不顾村里人的眼光,一路供我爹上学上了将近三十年。

他也是争气,读完博士以后就进了大医院,当上了大夫,还在隔壁的大学当导师,娶了漂亮老婆,每个月赚的钱都会寄回家一部分。

在江城买房子安家以后,也想把二老接过来,但二老在城市里住了两个月以后,还是不适应城里的生活,便不顾我爹妈的反对,毅然决然收拾包袱回老家。

二老辛苦了大半辈子,想让他们享享清福,但他俩死活不愿意,说不习惯。

哪里会有人不习惯享福呢,只不过他们心疼孩子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不想给他添乱罢了。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叫张扬。

他爹和我爹是一个村的,两个人穿一条裤子长大。

我爹一路往上考,一直到博士,他爹初中毕业就不再上学,出门找了个糖果厂打工,但是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系,在各个地方暗暗较劲。

张扬他爹遇上了一个好老板,在厂里工作了几年,老板看他能吃苦能干活,长得也不错,还有经商头脑,直接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了。

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我爹被邀请成为证婚人,看着他娶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婆,在婚礼上牙都快咬碎了。

我爹在场上咬牙切齿的递上戒指,戒指盒打开以后,两个闪闪发亮的金戒指晃了我爹的眼。

恨不得拿起来就跑。

那个时候他才刚考上研究生,平时的生活费还需要自己打工赚,张扬他爹就已经抱上了粗大腿,开上了大奔,金戒指都是十克往上的。

直接跨阶级。

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难过,但朋友的成功更让人揪心。

虽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但我爹还是很诚心的祝福两人。

也只能拿出诚心来了,他口袋比脸都干净,就随了一张红卡纸,上面写着“免份子钱”一份。

张扬他爹看见以后都气笑了,认认真真地收起来,跟老婆咬耳朵,“以后他结婚咱也一分不掏。”

话是这么说,张扬他爹赶上了政府支持的好时候,钱越挣越多,时不时就给我的穷爹爆点金币。

我的穷爹也没不好意思,照单全收。

后来我爹也开始赚钱,在张扬他爹隔壁小区买了房子安了家。

在工作的时候遇见我妈,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一通追求以后,我妈很快就答应他了。

从小缺爱的原因,我妈一直小心翼翼的和我爸相处,结婚好几年后有了我才慢慢从原生家庭中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

我妈叫李招睇,有个弟弟,姥姥姥爷重男轻女,平时只给她吃一些残羹剩饭,肉蛋奶都是紧着她弟弟吃,我妈别想尝到一点荤腥,导致她一直营养不良,个子也不高。

好在长得好看,他俩给李招睇供到了高中,指望着她学历高了以后好找一个有钱男人嫁了,换一笔高昂的彩礼用来给她弟弟娶媳妇。

我妈争气,上了大学以后申请助学贷款,拼命打工给自己赚生活费,没再用他们的一分一毫,正巧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姥爷家要拆迁,按平方分钱,姥姥姥爷怕我妈分走他们小儿子的钱,急急忙忙让我妈把户口从家里迁出去。

我妈二话不说就把户口从家里迁走,改了名字,叫李竞一。

后来就这么一路给自己送到研究生毕业,换了手机号,跑到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山东江城的一个初中当语文老师。

然后在江城遇见了我老爸。

我爸跟我说他是对我妈一见钟情,第一次遇见时她被车撞了,送进急诊,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我爹亲自给她上药包扎。

这待遇一般人没有,一般都是护士给包。

我爹大色迷,但也只对我妈一个人迷过。

他说,怎么会有这么有灵气的小姑娘,一眼就住进他心里,黑黢黢的麻花辫,皮肤白的反光,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光彩,穿着合体的白衬衫长裙子。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一眼万年。

对,一眼万年。

然后红着脸跟她要了电话号码。

几次约会之后,两个人很快就坠入爱河。

我妈比我爸小四岁,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我爹快奔四了才有的我。

2002年春天,可爱的我出生了。

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子宫切了,给我爹心疼坏了,因为工作原因,不能长时间请假,只好把奶奶从乡下接过来照顾她。

奶奶知道我妈的身世,一点也不嫌弃,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照顾,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她原来的生活。

我爹我妈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希望我的来到给家里添一点生气,给我取名叫陈闹,寓意家里热热闹闹的。

平时叫我闹闹。

张扬也是这一年出生的,虽然他爹结婚早,但一直没有孩子,一直到我妈怀孕两个月以后,张扬的妈妈才怀上他。

给张扬他爹高兴地,包了个大红包送到我家,说是沾了我家的喜气。

我和张扬一出生就接收到两对父母的宠爱,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我叫陈闹,他叫张扬,我俩一点也不愧对这个名字。

真是一点也不。

拿尿活泥巴,拿砖垒房子,小区后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的砖不多,我们只垒了一圈一米多高的墙,在上面盖了一层纸箱子,我们两个小孩进去感受家的温暖。

然后让张扬他爸看见了,把我们几个灰头土脸的小孩拽了出来,排成一排,一人给了一脚,然后最后一脚踹在了我们垒成的房子上。

房子轰然倒地。

张扬心疼我们一下午垒出来的房子,冲上去拿头顶他爸。

他说:“这是我们的家,你个坏人!砸我们的房子!”

然后又挨了三脚。

“特狠,一点也没把我当小女孩。”我跟我妈告状,她说我活该。

又去找张扬妈妈告状,她身材姣好,我扑进她怀里,脸上软乎乎的,我蹭啊蹭,张妈妈温温柔柔的摸我的头,但是嘴里吐出的话跟我妈一样冰冷不堪。

“活该。”

我哇哇的哭。

十岁的小姑娘用光了脑细胞也没想明白,怎么这么温柔的两个女人,能在这么炎热的夏天,嘴里说出这么冰冷的文字。

初二那年,我妈患上了系统性红斑狼疮。

这个消息给我和我爹头上来了一闷棍。

我爹是医学博士,他及其清楚这个疾病的性质,无法治愈,只能控制,控制的好还好说,控制不好,随时可能会被严重的并发症夺走性命。

这些是他在我妈病房外叮嘱我的。

后来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一直记得,向来在家嬉皮笑脸的父亲在那天板起了脸,认认真真地给我解释母亲的病情,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你妈妈需要好心情。”

十四岁的我把这句话像我最爱看的《巴啦啦小魔仙》里小魔仙的变身台词一样,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家里没有人怪我,但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那天下雨,我因为在课上偷看小人书被班主任叫了家长。

初秋的天气不算凉,妈妈下班后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短袖,她没带伞,从初三到初二的教学楼之间的路程不到一分钟。

细密的雨水打在她头发上、衣服上,衣着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母亲有些狼狈。

看着我妈的样子,我心里很是酸涩,我想自己以后再也不在课上看小人书了。

我妈当着班主任的面说:“回去就把你的小人书全给你扔了。”

到最后也没扔。

因为她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无力,一开始以为是着凉,在家吃药硬扛了两天烧也没退下去,硬是被我爸连哄带骗带去了医院。

然后就是这个结果。

吃药、打针、慢慢修养,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我爸又把奶奶接来了江城,这一个月里天天变着法的做了好吃的送到医院,哄着我妈吃下去。

因为使用激素,我妈的身材迅速长胖。

她向来最注重身材管理,即使是生了我以后体重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细腰细腿,小腹没有一丝赘肉,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在我心里她就像魔仙女王一样美丽。

生病后焦虑使她吃不下饭去,奶奶只好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边。

我爸下班就急赶来病房,跟我妈说说话。经常能看见他蹲在病房外面,眼圈通红,自责的挠头。

张扬妈妈也天天过来帮忙照顾。

我每天放学回来都直接来医院,在我妈身边写作业,认认真真一笔一画的,然后让她检查。我知道我妈一直想让我好好学习,她是因为非常不错的成绩才从小山村里跑出来的。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到我越来越好的成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喜上眉梢。

所以我对自己说,我要好好学习,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学医,我要治好她的病。

我妈以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人,出院那天,硬是抱着我奶奶哭了一下午。

病情控制的还不错,只需要一直按时吃药,别再受凉,注意观察症状,有什么症状即使来医院。医生这么交代给我和我爸,我们才算是松了口气。

回到家以后,除了我妈成为了家庭主妇以外,家里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不过我开始努力学习了,我爸更爱我妈了,我妈需要天天吃药了。

寒假我和我妈一起去宠物市场买了一只小猫回来,取名叫净净,是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听说这种猫像神经病,但净净很乖,在我和我爸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它陪着妈妈。

我爸的工作依旧很忙,忙得飞起,但他会在回到家的时候,带我妈出门去小公园遛弯,他给我妈编她以前最喜欢编的麻花辫,然后牵着她,两个人肩并肩。

永远不会走散一般。

我买了一堆学习资料,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疯狂刷题,一路刷到全校第五名。

张扬一开始来我家看到我满桌子的学习资料,以为我疯了,直到一次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以后,他对我心服口服。

然后我带着他一起刷题,周末的时候在家让我妈给我俩补课,我俩较着劲,一点一点往上爬。

学的快要崩溃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抱着净净疯狂吸,像发癫一样。

那段时间净净看将我俩就跑。

初中的知识并不难,只要肯认真学,想取得一个好成绩是很容易的。

初三下学期的期中考试,他全校第三,我全校第二。

第一是上一届我们市中考状元的妹妹,叫姚琪,她姐叫姚瑜。她们属于天才加肯努力型的,学校出的卷子她们大多能拿满分,我不一样,我只有努力,不会的题硬啃,理解不了的硬背,即使这样我们的距离差的也很大。

我在升旗仪式上见过姚瑜,很漂亮的女生,她妹妹不比她差多少,加上学习巨好,简直无敌。

全校估计有三分之一的男生暗恋她俩,但两人根本不把男的放在眼里。

以前的朋友给姚琪送了封情书,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就开始到处说她的坏话,说感觉她跟她姐一个样,成天不知道在装什么。

说到我面前时我直接白他一眼,再也没跟他有过交集。

得不到就造谣的2比男。

我觉得她俩特酷。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两个人都是特别逆天的存在,分数甩第二名十几分。

姚瑜那年的第二名我不知道是谁,但每次被姚琪甩十几分的人是我。

人家属于天赋型选手,我不够聪明,拼了命学也到达不了那个高度。

江城是山东教学质量最差的,我们学校是江城里一般的初中,每年能考上江城中学的人屈指可数,上一届只有姚瑜一个人被成功录取,后面四名都去了江师附中。

录取结果出来那天,张扬他爹立马定制了一个大大的横幅,上面是“恭喜我儿张扬、陈闹考上江城中学,光宗耀祖”。

他爹嘴都快笑歪了。

没想到自己一个初中学历,竟然能生下一个能考上江城中学的孩子。

给我家包了一个特厚的红包,我爹乐呵呵地接着。

其实家里不缺钱,我爹就是想要张扬他爹爆的金币,像年轻时那样。

兴冲冲摆了盛大的升学宴,包车接送,把村里男女老少都拉倒江城的某个大酒楼里,共同庆祝,定制的横幅挂在酒楼正中央,所有来吃饭的人都能一眼看见。

也不收份子钱,还给每个人都包了红包。

他在酒楼的正中央摆了个舞台,在上面讲话,我爹跟他抢话筒,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呲着大牙,在台上用话筒喊“虎父无犬子啊”,两个妈妈在台下捂着脸,不敢看他俩,嫌丢人。

讲的什么我没听,光知道跟张扬抢酒席上的大龙虾了。

我很喜欢吃虾,张扬跟我口味很像,我俩抢完自己那一桌上的龙虾以后,偷偷摸到另外的桌子上偷偷夹。

没人注意我们,有可能注意到了,但谁也没管。

把虾夹进自己的盘子,我和张扬相视一笑,吃的满嘴流油。

村里人乐呵呵地来,乐呵呵的走,谁也没忘说上一句“恭喜恭喜。”

升学宴结束以后,我们两家一起在公园散步消食,两个男人都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互相搀扶着,一边走一边讲大话。

我爸说:“多亏我姑娘,不然你家那个傻小子能进步神速吗。”

张扬他爸说:“是虎父无犬子,嘿嘿。”

“嘿嘿个屁。”张扬在我身边小声吐槽。

两个温柔的女人走在中间,张妈妈挎着我妈,小声交谈,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抱着净净,旁边是张扬,我俩一路拌嘴,说说笑笑地,一起期待未来的高中生活。

正是盛夏,夏风裹着热浪,从树梢刮过,带起树叶哗哗作响,吹在我们身上,吹乱了我们的头发,吹起了我青春的裙角。

净净在我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感受着夏风。

聒噪的蝉鸣音成了背景板,更加聒噪的是我们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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