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月底按照惯例又是月考。高频率的考试安排下，我开始麻木。

期中考试那次跟齐书扬聊完以后，我的学习重心开始放在成绩比较好的科目上，比如化学生物和地理，其他科目就上课跟着老师学一学，下课把作业做完就放到一边。

反正高一会考以后，我就要跟令人烦恼的物理历史说拜拜了。

放假回家，我和张扬面对面写完作业，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站起身来，重重地一拍桌子，我被吓了一跳，一巴掌扇在他后背上。

“你干嘛啊！”

张扬罕见地没有装疼，他拉开我的窗帘，手指指向窗外，“你看今天的月亮多漂亮啊。”

我的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月亮像一个弯钩，明晃晃挂在漆黑的夜空，我不知道他犯什么病，于是顺着他的话，“确实漂亮……”我顿了顿，干脆直接问，“你想说什么？”

他把目光从窗外移到我的脸上，少年的眼睛比外面的月亮还要亮，他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过了一会他像是鼓足了勇气，轻轻开口。

“我想从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我看看他，又看看月亮，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正在我窗子里看月亮吗？”

张扬用像看傻冒一样的眼神看我，张了张嘴，然后深深叹了口气，“没事。”

我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冲他犯了个白眼，刚才张扬用那个直勾勾的眼神看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向我表白了。

“你犯什么病了？”

“……”

张扬没再看我，也没说话。

开始改变学习策略以后，我的成绩直冲班级前二十名，在全年级也排的进前五百名，发下成绩来我立马在桌子底下偷偷拍下照片发给了齐书扬。

当天晚上高兴的吃黄焖鸡的时候干了两碗大米饭。

齐书扬回的消息是我晚上在被窝里偷偷玩手机的时候才看见的，他回了一个高兴的表情包，后面跟了一句，“恭喜你啊。”

“哈哈，多亏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把学习重心放在喜欢的科目上，还有你前几天给我的数学笔记，我每个晚自习都认真研读，这才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齐书扬过了一会才回我。

“小问题，不用谢。”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又发来了一句。

“如果你真想谢的话，那寒假的时候请我出去吃饭吧。”

他这是在约我吃饭？

我差点没忍住嚎一嗓子，手指哆哆嗦嗦地在手机上敲字。

“行！一言为定。”

我把手机抱在怀里，在床上翻来覆去。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整个十二月份学校没有办任何活动。

自从气温跌破零度，每个老师进教室的时候都会扇扇鼻子前面的空气，好像那样就能把臭味扇跑。北方在十一月中旬就开始供暖了，教室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教室里臭臭的，但闻习惯了也就闻不到了。

李刘捏着鼻子进来，脸上的表情嫌弃无比，“赶紧打开窗户散散味，你们在宿舍不洗脚吗？”

我默默把羽绒服穿上，然后非常顺从的打开窗户。

寒风一下子吹进教室，我打了个哆嗦，把羽绒服的帽子也带上了。

打开窗户以后我就非常煎熬，上半身被冷风吹，下半身有暖气的烘烤，我整个人处在又冷又热的奇怪状态下，李刘在讲台上讲课，我在桌子上连手都不敢伸出来。

君君伸过手来，摸了摸我藏在袖子里的手，她的手暖烘烘的，对比起来我的手拔凉。

李刘正讲到课本上的某一道例题，君君举起手来。

“老师我冷。”

李刘看看她，走到教室门口把门关上，“那关上窗户吧。”

我屁颠屁颠站起来关窗户。

班里靠窗户的同学很明显都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开始脱身上的外套。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橘子，拨开以后分成三份，一份给君君，另一份悄悄放到身后的桌子上，最后一份趁李刘没注意赶紧塞进嘴里。

橘子冰冰凉凉的，清爽的感觉一直从舌尖传到胃里，我满足的舔舔嘴唇，正高兴呢，就听到李刘问。

“这道题大家都会了吗？”

我们异口同声，拉长尾音回答。

“会了。”

“哦～都会了是不是？”

我呲着大牙，跟着大家一起回答，“是。”

“那我找个同学起来讲一下吧。”

听了这话，我立马把嘴闭上，脸藏在书立后面，当一只缩头乌龟。我刚才光顾着吃橘子了，一点也没听他讲什么。

班里的同学也都不吱声了，默默等着李刘点名，起来受死。

“那张扬起来讲一下吧。”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甚至听见有人偷偷松了口气，我回头幸灾乐祸地看向张扬。

他嘴巴里鼓鼓的，嘴角还有一滴橘子汁，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很明显是刚把橘子塞进嘴里就被叫了起来。

他低头快速咀嚼几口，然后硬生生地吞下去，拐拐身边的张正行，冲他使眼色。张正行很明显也没听讲，低着头任凭张扬拐他，根本不敢抬头对上张扬的目光。

张扬一看没帮手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老师我没听懂。”

“刚才我问怎么不说没听懂，”李刘放下手里的粉笔，脸上笑眯眯的，但说出的话不容置疑，“吃橘子是吧，明天给大家一人带一个橘子来。”

随后让他坐下，转过身去又重新讲了一遍。

下课以后李刘刚出教室，我赶紧回过身对着张扬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

“我对不起你啊张扬，我对不起你啊！”

他抬头白了我一眼，“你是挺对不起我的。”

有个小姑娘小跑过来在我们身边站住，我抬头看，是高兴，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小姑娘，平时我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也没怎么注意过她。

当然她也不是来找我的，她放了一条橙子口味的糖果在张扬的桌子上，“你怎么敢上课吃橘子的啊，我坐在第一排都闻见橘子味了。”

我靠，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我恍然大悟。

“给我的？”张扬没接她的话茬，拿起桌子上的糖，抬头问她。

高兴点点头，看起来有点羞涩，“我看你挺喜欢吃这个口味的糖，所以就买了一条给你。”

这模样，我一眼就看出来小姑娘对张扬的心思。我和君君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那谢谢你啊，”张扬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一颗，又给我们几个一人分了一颗，手里最后还剩一颗，他偏头看向高兴，“给你吧。”

什么叫给你吧，那本来就是人家给你的。

我有点替小姑娘愤愤不平。

不过也不怪张扬，他打小就受女孩子喜欢，给他送零食的小姑娘数不胜数，一般收到吃的以后他就会给平时玩的不错的同学分一分。

小姑娘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但毕竟已经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权利去要求他要自己全部吃掉，她伸出手，接过最后一颗糖果，并没有拆开吃掉，只是捏在手里。

张扬翻了翻乱的像狗窝一样的桌洞，什么都没翻出来，于是向我伸出手，“给我个橘子。”

我有点奇怪，也有点不舍，毕竟我就带了两个橘子来，但还是从兜里掏出最后那个橘子递给他，“你要干嘛？”

张扬接过来，反手递给高兴，“没有什么好给你的，给你个橘子吧。”

好一个借花献佛。

高兴接过来，很明显更不开心了，转身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但张扬像没察觉一样，嚼着嘴里的糖，还乐呵呵的。

我挑挑眉毛，为高兴捏了一把汗。

张扬这小子可不好追。

最后我和张扬一人出了一半钱，给班里每一个同学都买了一个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