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染总算在书店里找到了位置，彦卿为她点了两杯咖啡，各自找了两本感兴趣的书。

她盯着其中一页看了许久，迟迟不翻页。

此时她的脑中还萦绕着那位美女的话语。

对方熟络的口气，让人心生不悦。

“这一页，你好像已经看了三分钟。”

听见彦卿的话，叶雨染下意识否认：“啊，有吗……是这页有点难懂，我要慢慢品。”

“让我也看看。”彦卿准备凑近。

叶雨染却没把书递过去，反而彻底把书本合上。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轻吐一口气，道：“我摊牌，其实我一页都看不进去。”

“是因为刚才遇到的人，让你心里不愉快？”彦卿温和询问道。

“有点，所以……”叶雨染静静看着彦卿的眼睛，想探查个究竟，“先问你个问题。”

彦卿正襟危坐地说：“你问，我定知无不言。”

“我一直很好奇，庄彦卿到底有过多少女朋友？”

有些事，如鲠在喉。

叶雨染干脆乘这机会问个彻底。

“都交往到什么程度？”

彦卿：“……”

看彦卿沉默不语，叶雨染开口：“我这么问，会很冒犯吗？”

“不会，我反倒觉得你问太晚了。”先前的沉默，是彦卿在组织语言该怎么说，“我一直没机会和你坦白，因为自己提起来，怪怪的。”

“要和我坦白什么啊？”叶雨染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里准备。

也许听到的事情会难以接受，这就是好奇的代价。

哪一对情侣能保证双方都是初恋。

现在二十一世纪了，不能那么迂腐封建。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彦卿凑到叶雨染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还是处男？”叶雨染声若雷鸣，一句话划破了书店的宁静。

彦卿被她的举动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怎么可能！他都交往过这么多女朋友……”叶雨染很难相信听到的。

“那是他故意和庄谦和作对。”

在彦卿的口中得知，庄彦卿谈过的所有女友都不是出于喜欢才在一起，纯粹是故意给他父亲找不痛快。

庄谦和在重要场合时把他带在身边，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完美模样，任谁都会夸庄谦和事业家庭双收。

只有庄彦卿讨厌他的假惺惺。

私下里有人夸赞庄彦卿虎父无犬子时，他会阴阳怪气地回：“是啊，我各方面都像我爸，爱好也像，我也喜欢前凸后翘的大美女。”

让对方根本接不了话。

之所以换女友勤快，也是因为同一个女友交往久了，他的秘密就瞒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他都是嘴嗨啊。

见一提起庄谦和，彦卿就神色不太好，叶雨染连忙想了个话题转移他注意力。

她含笑眨眨眼。

“话说月底我们的生日，你有其他计划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来安排吧！”

“我们一起过生日。”

这话果然受用，彦卿的眼神又亮了起来，期待道：“好，祈祷生日那天，一定要下雨。”

“提前一两天过生日也没关系。”天气捉摸不透的，叶雨染觉得把计划时间放宽些比较好。

她忽然又想起件事儿，“对了，我下周还有科目三大路考，如果你也能来陪我就好了。”

却听到彦卿回了句：“科目三就算了，我不想来。”

“啊，为什么？”

“因为我来了，就意味着会下雨。”彦卿莞尔，“下雨天考科目三，会大大增加考试难度。”

叶雨染一想也对，哈哈一笑，嘴上却说自己实力强悍，什么天气都不怕。

*

考科目三那日，很幸运是个大晴天。

叶雨染一早就赶到了考场，比她预约的考试时间提前了两小时。

发了条朋友圈：科目三大神们请祝我好运！

刷刷手机，朋友们的加油鼓劲让她缓解了些考前紧张。

但也只是略微。

怎么考个科目三，比高考还紧张呢！

那天在彦卿面前吹牛说自己实力强悍，万一科目三挂了，就太糗了。

啊啊啊，怎么还没要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早考早解脱。

总比她现在紧张得疯狂上厕所要好。

第四次从厕所出来后，叶雨染恹恹地在外面的洗手池洗手。

忽然，在镜子里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不相信镜子，直接猛回头去确认。

只见那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肩部微微扬起，明明站得很随意，整个人却仍稳健挺拔。

他应该是打理过头发，额前的碎发都被往后梳，干净利落。这下，优秀的五官更被凸显出来。

他朝她喊：“叶子。”

叶雨染所有朋友里有这打扮且喊她‘叶子’的人，只有庄彦卿。

“你怎么穿着这件衣服？”她很确定，今天绝对没下过雨。

“……”庄彦卿挑眉，“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的庄彦卿穿了一件宝蓝色衬衫，叶雨染一眼就认出来，就是她给彦卿买的那件。

“你不是说这衣服很丑吗？”

“今天想低调点，所以特意穿了件丑衣服。”庄彦卿一脸无奈的模样，“但还是失败了，我这脸穿什么都低调不了。”

“你从大老远跑来这儿，就为了孔雀开屏？”

“说起来，这什么破驾校啊，怎么那么偏僻。”庄彦卿才不会告诉她，自己看到那张朋友圈图片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这里。

“求求你少说几句吧，我刚向考场的考试之神祈祷完，你别害我啊。”叶雨染迫切想堵住他胡言乱语的嘴。

“呵，真迷信，紧张就说紧张吧，别有病乱投医。”

“那肯定紧张啊，别的考试都是靠我自己，我就有十足把握。但科目三不一样，那还得需要运气。”

“是嘛？”庄彦卿驾照拿得早，早忘了当时的情况。

“运气不好抽到的路线车况不佳，更倒霉是遇到喜欢别车的社会车辆，就惨了。”

这不是她信口胡诌，新闻里不止报道过一起社会车辆阻挡或者别车，导致考生科目三失败的例子。

“那只能祝你好运。”庄彦卿若有所思，问：“你约了几点的考试？”

叶雨染看了眼手表，回道：“正好还有一个小时。”

庄彦卿说知道了，就撇下她，去一旁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他又得意地回到叶雨染身边，“我刚和考试之神通了电话，它会保佑你的。”

嘁，还说她迷信，现在是谁在说怪力乱神啊。

“你如果还紧张的话，我再传授你一个绝招。”彦卿忽然一笑，嘴角绽开好看的弧度。

见他神秘兮兮的，话只说一半，吊起了叶雨染的好奇心，便问：“什么绝招？”

“你玩这个，打发时间还能转移注意力。”说着，庄彦卿点开了手机的某个软件，然后递到她面前。

一个赛车游戏？

好像是庄彦卿经常在玩的那款小赛车游戏。

叶雨染微愣，随即静静地抿了抿唇，“你直接把手机给我玩？”

“有什么问题？”他问。

“没什么。”

问题可大了！

在这个手机不离身的年代，只有很亲密的人才会把手机给别人玩吧！

现在庄彦卿把手机借给她玩赛车游戏，只是为了缓解她的考前紧张。

这小子，是看在彦卿的面上，才对她这般的吧？

应该是。

好歹现在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公开的情侣。

叶雨染不再扭捏。

玩就玩，不就是一个赛车游戏嘛。

十五分钟后。

叶雨染驾驶的小赛车在一次次撞到围栏，一次次滑进沙坑后，她后悔玩了。

考前紧张是没了，但新增了游戏黑洞的焦虑。

她摆烂了，把手机还给它主人时，忍不住吐槽一句：“这游戏不好玩。”

“是你太菜。”

“那只能说你的车认主，我要玩也得自己注册一个号。”

“哈哈，这借口好。”

叶雨染说不过他，眼见越来越多的考生陆续到来，心想时间差不多了，“不说了，我要先去抽签。”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进入候考区域后，庄彦卿就没法跟着了，隔着栏杆，他挥了挥手。

“等会儿考场见。”

什么意思？

叶雨染微讶，她不太放心，赶忙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

「你可千万别做什么收买考官的事啊！」

她示意庄彦卿快点看手机。

庄彦卿听完微信语音后，一脸‘你没事儿吧’的表情，回了句：

「我是三好公民！」

不做犯法的事情就好。

叶雨染收起手机，专心去排队。

科目三考试路线是随机抽取的，练车时，学员会把五条线路都同时练习。

她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第四条线路。

因为那条路东西两侧都有工厂，货车较多，运气不好会遇到大货车在路边卸货，比公路难走许多。

考试开场前，电脑已经帮考生排好了顺序。叶雨染和其他三名考生跟着安全员同上一辆车，从驾校行驶出来，开往考试赛道。

随着考试车经过了最简单的线路一，和普通难度的线路二，车辆缓缓停在了线路四的起点附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个考试的是位戴眼镜男生，直路开得险些压线，叶雨染为他捏了把汗。

但不得不说，他运气真好，平日里这条线路车况最差，今天却意外空旷。

见不到一辆私家车，更别提大货车了。

不，还是有一辆的。

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不急不慢地跟在考试车后面。

叶雨染：……

她猜那辆车身上肯定有个大大的草莓熊图案。

终于轮到叶雨染考试了，灯光考试后开始启动车辆。

身后依旧跟着那辆车。

保持着距离，但永远在后视镜中。

她有一种被草莓熊全程保驾护航的错觉。

叶雨染以满分顺利通过了科目三。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同时，她也发现庄彦卿早早等候在驾校门口，明知故问地问了句，及格了没？

“你说呢？”她反问。

“这么简单，应该难不倒你。”

别以为夸她几句就没事了。

叶雨染美眸一瞥，气势十足地问：“老实交代，你怎么会知道我去了第四条线路？”

“很难吗？我老远就看到你进了哪辆车。”然后跟着，不就行了。

行吧，算你视力好。

叶雨染又道：“那么巧，今天的那条路居然一辆货车都没看到。”

“也许是工厂停电什么，放假也不是没可能。”

“……”叶雨染扯了下嘴角，追问：“你又为什么要一路跟着考试车？”

庄彦卿处之泰然地说：“我是老实本分的社会车辆，完全没影响到考试车，在哪条路行驶都是我的自由。”

叶雨染的每一条质疑，都被庄彦卿辩驳回来。

难道真误会他了？

“想什么呢，快上车。”庄彦卿已经坐上了驾驶座，戴上墨镜，颔首示意某人动作快些。

“去哪儿？”

“去科目四的考场。”

“你送我去？”

“废话。”

时隔许久，又坐上庄彦卿这辆法拉利，他换车的频率比叶雨染换包的频率还高，但看得出，他比较偏爱这辆。

因为车内的摆件又更换了一批新的草莓熊周边。

全是理论考的科目四非常简单，考完，交钱，拿证，宣誓，一气呵成。

历时两个多月，终于，叶雨染也是有驾驶证的人了。

刚到停车场就迫不及待拍照，发朋友圈。

“你们女生啊，真是什么都喜欢发朋友圈。”庄彦卿不能理解，却也不催她快些上车，反而拿出准备好的水，递给她。

“谢谢。”叶雨染的确口渴了，这瓶水很及时。

等她喝完水，惊讶发现庄彦卿怎么坐在了副驾驶位。

“你在等司机？”

“是啊，我在等司机。”庄彦卿说着，笑容里藏着狡黠。

叶雨染心想：庄少爷犯懒不想开车，喊了司机。但是这车就两人座，看来我要打车回去了。

发现叶雨染耷拉着脑袋，庄彦卿清清嗓子，开口道：“叶子，你怎么还不上车。”

“我？”叶雨染后知后觉，“你的意思是……让我开车？”

“对啊，你有驾照。”

“可是我才刚拿到驾驶证！”叶雨染手忙脚乱地想拒绝，以至于都没看出他调侃的表情。

庄彦卿不容置喙地说道：“所以更需要练手。”

“……”

拿法拉利练手吗？

“你就大胆开，撞坏了算我的。”庄彦卿轻描淡写说着。

他不肯让位，只能迫使叶雨染颤颤悠悠地坐进了驾驶座。然后车子从停车场顺利出去后，40码龟速行驶在公路上。

坐在副驾驶上的庄彦卿心情不错，甚至学着叶雨染也拍照发了朋友圈。

「小叶师傅，持证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