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包……
葡萄?
顾景昭转眸去看沈瑶,眉色微敛。
看他不接话,沈瑶又顺手揪了几粒葡萄推到他的面前。
葡萄圆滚滚的,上面还沾着水滴。
顾景昭没有去拿。
他抬眼看了眼窗外,日头又斜了一些。
顾景昭低声说:“时间差不多,明日我再来。”
沈瑶点头,没有留他:“好,明日我定会拿出一个我们都满意的方案。”
顾景昭起身,沈瑶跟在他的后面,把他给送了出去。
临要出门,沈瑶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大半盘葡萄。
“那葡萄挺好吃的,你真的不拿走一些?”
顾景昭干脆拒绝:“不必。”
“行吧。”
笑死,她还不想给呢。
她真的很爱葡萄,要不是因为合作,她才舍不得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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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昭前脚刚走,一直蹲在外面望风的春果贴了过来。
“姑娘,你最近好像总是见到顾二公子?”
沈瑶没打算瞒她:“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日后会经常看到他。”
春果睁大眼:“姑娘,你是看上这个顾二公子了?”
“看没看上的说不上,不过他倒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
春果奇怪:“姑娘一共没同他说过几句话,怎么这么信任他?”
沈瑶没解释。
她也没办法解释。
毕竟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和顾景昭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却共过死。
又一起重新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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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凉风习习,半空中闪亮的星子赶走了白日的燥热。
夜已经深了,可是沈瑶的屋子里面烛火却点的通亮。
她穿着轻薄的衫子坐在窗下的矮桌旁,她对着面前空白的纸,眉头皱的死紧,许久也没写出来一个字。
“姑娘,这是你要的上京时下最流行的话本,就这么多了。”
春果推门抱着十多本书进来,放在矮桌旁。
“嗯,好,你再帮我多填两盏灯,然后便去休息吧,今夜我估计不能睡了。”
沈瑶说着顺手捞过一本,翻开便读。
春果被吓得够呛:“姑娘,你这架势倒是比那明年要参加春闱的举子们还要用功。”
沈瑶叹了口气。
谁让顾景昭这么着急。
要是他们两个晚一步,说不准哪日明德公主就给顾景昭定下个媳妇。
春果给沈瑶又填了两盏灯,不过却没有听沈瑶的话回去睡,而是坐在她的旁边陪她。
夜里安静得很,连白日里吵得要死的虫子都没了动静。
只有凉风吹过书页翻动的声音。
春果熬不住,坐在脚踏上眯着,手支着头一点一点的。
沈瑶熬得一双眼睛通红,但一点都不困。
她迅速地将话本子读了一遍,神情严肃,时不时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最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终于将计划敲定。
沈瑶从头到尾将计划通看一遍。
计划不难,还算不错,到时候再与顾景昭商量一下细节便可以迅速执行了。
沈瑶将计划收好,抬头往窗外望了一眼。
窗外已经透了白,还没看见太阳,可没过多久便可以看到旭日东升。
细细闻过去,好像已经有早饭的味道。
沈瑶闭眼眯了会儿,想着要不然先吃些东西再去补觉。
或者直接这么睡过去也不错……
沈瑶的脑子渐渐模糊,还没等彻底失去意识,便被外面的敲门声给震醒。
敲门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晨实在是太安静,敲门声显得异常清楚。
这下不仅是半睡不睡的沈瑶醒了,连睡得极香的春果也醒了。
春果揉着眼睛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再回来的时候,她完全清醒了。
她语气急匆:“姑娘,是江芷岚来了。”
沈瑶惊讶:“大早上的她怎么来了?”
“说是找姑娘有事,她昨夜去跪求了日升布庄的掌柜,才打听到这里,这便跑着过来了。”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你快把人给请进来。”
“已经让人给带进来了,姑娘先穿件衣服。”
沈瑶随意的套了件衣服,匆匆将头发拢上,江芷岚便被人带了进来。
她一见到沈瑶,就一下跪到了沈瑶的面前,狠狠磕头:“求姑娘救命。”
沈瑶被吓了一跳,原本脑袋里面的那点迷糊完全被吓没了。
“你别急,你先说说怎么了,我能帮你什么。”
沈瑶说着,给春果一个眼神。
春果上前将江芷岚扶了起来。
沈瑶这才发现江芷岚的衣裙上全都是灰,好像是跪了许久,又摔了几跤。
她被春果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她眼睛红红的肿的像个核桃,已经哭得看不出来模样。
一张口,嗓子更是沙哑:“姑娘,我哥哥昨夜发高烧退不下去,大夫说我哥哥没救了,我想去找别的大夫看看,可是我们家中没有钱了,只能先用姑娘给的定钱,求姑娘同意。”
沈瑶也皱眉,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不好了?
“救人要紧,那些定钱又不算什么。”
“不是这样的,我接了姑娘的定钱,若是活没有做完,这些定钱便应当还给姑娘,万不可擅自动用。”
沈瑶心里一动,这姑娘这执拗劲儿……
倒是难遇。
“好,这些钱你先用,活也慢慢做,不必在意半月之期了。”
沈瑶本来就不缺手帕,半月之期只不过是想要快速地与江岑有联系。
现在她和顾景昭合作了,自然不着急了。
“是,是,多谢姑娘!”
江芷岚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步就要跑,但她的膝盖好像受了伤,跑起来踉踉跄跄的。
“你两条腿怎么能有马跑得快?”沈瑶转头吩咐春果:“去套马车,让人去请大夫。”
她跟上江芷岚:“走,我与你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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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知道江芷岚和江岑穷,租不起什么好地方。
但是真到这里来的时候,沈瑶还是有些惊讶。
他们租的地方距离东市不远。
东市的这一片都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后街的拐角处有一条巷子,专门租给穷人,所以此处人多也杂。
“姑娘,我家就在前面,只不过马车好像有些过不去。”
这一路过来,江芷岚的情绪也平稳了些,她总是焦急的掀开车帘看走到哪里,在快到的时候出声提醒。
沈瑶嗯了一声。
外面驾车的李叔停住了马车。
车还没有停稳,江芷岚就急着跳了下去。
沈瑶知道江芷岚急,便跟着她身后也急匆匆的走。
他们租的院子在街巷的倒数第二个,江芷岚快步走了一阵,才推开一扇门,往屋子的方向去。
“哥哥,你好一点了嘛?”
江芷岚焦急的问,但沈瑶却没有听到回答。
沈瑶和春果对视一眼:估计人是烧晕了。
没听见回答,江芷岚又哭了几声。
沈瑶只能站在院子里等着大夫。
好在沈家的名声在外,府中的人个顶个的中用,没多久就把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被领了进去,江芷岚被赶了出来。
她已经不哭了,只抽着鼻子走到沈瑶旁边:“多谢姑娘。”
“没事,你不必担心,这扁大夫是上京城中最有名的,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江芷岚咬着唇,狠狠地点头。
大夫诊治的有些慢,沈瑶这才抬头扫一眼自己所在的这个院子。
院子不大,很是简陋,但却干净。
只一个正厅摆着桌子,两间屋子,一间厨房。
别的就没有其他的了。
这般简陋……
沈瑶看着江岑的房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等到太阳都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大夫才从屋子中出来。
江芷岚跑过去,嘴唇有些抖:“大夫,我哥哥还……”
有救吗?
这三个字江芷岚说不出口,但谁都听的明白。
扁大夫眉头紧皱:“你哥哥的高烧是因为手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好,若不是我来,只怕是神仙难救。”
听到这话,沈瑶松了口气:“扁大夫,您的意思便是能救了?”
“能不能救回来,现在老夫还不好说,只能先给他开三副药试试,若是今夜之前他的烧退了,那便是没事了,若是烧不退……”
沈瑶点头:“我明白的,扁大夫尽力便好,银钱不必担心。”
沈瑶与扁大夫认识许久,她母亲的身子当初就是扁大夫给续了一年的命,他的医术毋庸置疑。
有沈瑶在这,扁大夫自然不担心诊费:“那我便开方子了。”
“好,扁大夫请便。”
听到可以开药方救命,江芷岚咬着唇压着哭,眼睛却不住的看向江岑的屋子。
沈瑶则是看着扁大夫开方的手,脑袋里面却想的是刚才扁大夫的话。
若是他没有来,那便是神仙难救。
江芷岚定是不可能请到扁大夫的,她没有钱,也找不到人。
那也就是说……
上一辈子的江岑果然没有去参加明年的春闱。
因为今夜,便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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