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宛如一个刑讯室,里面陈列着鞭子,木棍,一个结实的铁质支架,还有一些看上去用来折磨人的小东西。
赫蔺渊汗毛直立,不敢相信这座豪华的宅邸地下还有这样一个肮脏恐怖的地方。
莫非李正德还有囚禁拷打别人的癖好?
当他把手电筒移向墙壁,他的理智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他颤抖着把手电筒从嘴巴里取下,一一掠过墙壁上的照片,一种窒息感涌向心房。
照片上的男孩年纪还很小,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瘦弱的身体遍体鳞伤,血迹斑斑,看得出来就是眼前这些刑具带来的伤痕。
有些照片上还出现那个执鞭的老男人,露出一抹施虐的痛快笑容,欣赏着受虐者的惊恐和痛苦。
赫蔺渊不敢相信,那个看着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李羡瑜竟然经历过这种地狱般的酷刑。他的胸口彷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又沉又闷又痛。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李正德狠狠按在地上,让他承受相同的刑罚和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你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到你?”
赫蔺渊轻轻地摸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抚摸照片上那个受伤少年充满伤痕的脸。
这时墙壁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人声。
“该死,监控显示有人闯入,在老爷子觉察到之前得把这人揪出来。”
“这地方是禁区,偏偏有瞎子不长眼,非得来这里乱晃。今天破事儿就够多了,伺候外面那帮只会拍马屁的‘娘们儿’就够累了。”
“谁说不是呢,该死的,一大早摄像头还拿去维修了,只有声控在提示有人闯入,压根儿也没有线索可以追查啊。”
“每个角落都看看,这地儿就那么大。”
“不不不,我听管家说这里面有很多暗门,我们不想死的话也别到处瞎看。”
“嗯,先看一圈,没人的话就撤。毕竟这破监控有时候也不准,搞不好是老鼠爬过呢。”
赫蔺渊凝神屏气,听他们在外面絮絮叨叨,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人声音了,他才悄悄地从密室里钻出来。眼下再去看其他两个房间太过冒险了,他不得不先撤离。
外面烈日正盛,大家都躲在阴凉的伞棚下闲聊,赫蔺渊此刻却需要灼热的阳光来击退地下室阴森的潮意。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灼灼烈日打在肌肤上的微微焦灼感,他感到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但他的心在看到那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人时又被痛击了。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地朝李羡瑜保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如果此刻没有别人,他一定狠狠地抱住他,把他揉进怀里,不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赫蔺渊摸了摸脸,“有吗?可能喝多了,有点晕。”
李羡瑜盯着他的脸瞧:“得了,你不是酒量差的人。”
“我也不是千杯不醉”
李羡瑜觉得赫蔺渊有些奇怪,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忽然多了一种别样情绪,说不出来是什么。
还未多想,李正德的秘书走了过来,“少爷,老爷请您去过去。”
“好,我就来。”李羡瑜点点头。
赫蔺渊忽然说:“你晚上不住这儿吧?”
李羡瑜眨眨眼,“难说,怎么,你舍不得我?”
赫蔺渊没说话,但李羡瑜从他灼灼的眼神里面读出了答案。
这之后赫蔺渊也一直被人拉着社交。
他原本就对酒会兴致缺缺,经过地下室那一遭,他更想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下午的社交酒会结束之后还有高层的聚餐,赫蔺渊借口身体不适并未出席。
回到李羡瑜空荡荡的大平层,他忍不住想李羡瑜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一个小时候经历过如此虐待的人,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穿越黑暗和时间?
他的玩世不恭都是伪装吗?
那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赫蔺渊第一次特别想深入了解一个人,想了解他的所有经历,他的想法,他的爱与憎,喜与怒。
赫蔺渊望着大平层窗外流动的夜色,郝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李羡瑜。
外人看来他是养父养母的好儿子,妹妹的好哥哥,下属眼里靠谱的老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变成了仇恨的机器。
除了为父亲报仇外,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他贪恋的。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干涸的情感航道里不知何时已经注入了一渱鲜活的泉水,这渱泉水汩汩跳动,让他僵死的灵魂有了一丝生机。
赫蔺渊拿着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心不在焉地翻着,视线频频落在墙上的电子钟,直到听到门口指纹录入的声音才安定下来。他放下书,朝推门进来的李羡瑜笑道:“这么晚?”
李羡瑜点点头:“你不知道我妈有多难缠,一直在埋怨我没好好把握宋大小姐,现在人家甩了我,大好的姻缘没了。”
赫蔺渊说:“真可惜。” 表情上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意思。
李羡瑜走近沙发,看了赫蔺渊一眼,“你晚上没去聚餐?”
赫蔺渊说:“嗯,不想去。”
“你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吗?”
赫蔺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什么?”
李羡瑜故作轻佻,用一根指头挑起他的下巴,“很像电视剧里的小媳妇,巴巴在家等着丈夫回家。”
出乎意料,赫蔺渊这次没有很快地推开他轻佻的手指,只是闷闷地笑,反倒惹得李羡瑜困惑起来,然后慢慢地收回手指。
他们距离很近,赫蔺渊只要轻轻一拉,李羡瑜就会落到他怀里。他费了很大的努力,才不让自己做出唐突的举动。
李羡瑜愈发觉得得今天的赫蔺渊很奇怪,“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赫蔺渊只是摇摇头,“社交有点累罢了。”
深夜。
赫蔺渊没有睡,他双手支在枕头上,眼睛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脑海里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情,耳朵又留心着门口的动静。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自己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廊上的夜灯投进昏黄幽微的光,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
赫蔺渊看了一眼手机,又是凌晨3点。
他没有开灯,只是迅速地掀开被子站起来,这次他没有径直朝对方走过去,而是站在床边,朝门口的身影展开双臂。
门口的身影看见他的姿势,果然主动地朝他靠近,像一只候鸟找到归宿一般扑向他的怀抱。
赫蔺渊等了一晚上,就为等这一刻。
他拥着李羡瑜,就像捧一块易碎的瓷器,不敢太紧又不想太松。
李羡瑜的下巴靠在赫蔺渊的肩头,迷迷糊糊地缠着他,赫蔺渊揽着他的腰,刚开始只虚虚笼着,最后逃不过欲念牢牢地圈住他。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个昏暗的深夜相拥。赫蔺渊过去颠沛流离,从没想过永恒,但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看见了永恒。
第二天,又是阳光洋洋洒洒照得满室生辉的早晨,李羡瑜像往常一样拿走餐桌上的早餐,懒洋洋地坐在赫蔺渊的身边。
他拿掉赫蔺渊手中的报纸,“你有黑眼圈。”
赫蔺渊重新捡起报纸,温柔地报之一笑,“嗯,我知道。”
李羡瑜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吐司,心里纳闷,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
隔了几日,李羡瑜收到唐风眠的一个简讯。
“你侄子倒是蛮浪的,年纪轻轻泡妞还能想到歪招。”
简讯后面跟着一张照片,看背景是一个酒吧,照片里有两个人的侧面照,一个是李仲言,另一个女生瞧着也蛮眼熟的。
“什么歪招?”李羡瑜问他。
“猜猜那杯酒里有什么?”
不用明说,李羡瑜也猜到了,“这东西谁给他的?”
唐风眠说:“还能有谁? ”
这间酒吧出了名的什么生意都沾,这些小玩意儿更是吧台后面柜子里信手拈来的东西。
李仲言的事情他原本没心思管,这家伙小小年纪就风流成性,迟早要被他那个**独裁的爹教训,但是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又把照片调出来仔细看了看。
然后他暗骂了一句该死,照片的女生正是赫蔺渊的妹妹。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心上人的妹妹,要是真出事,赫蔺渊非得把他宰了不可。李羡瑜抓起手机和外套,一路朝着酒吧疾驰。
李仲言坐在流光酒吧的卡座里,眼神频频朝前方卫生间出口的地方看,他的内心有一股燃烧着**之火,快要按耐不住。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季嘉莹就是让他抓心挠肺,骚动不安的**。
上次游轮派对被母亲口不择言奚落之后,季嘉莹便给他发了分手短信,李仲言百般示好,也挽回不了她的心。
他家世好,人长得也不差,在狮城上流社会同辈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也收获了很多女孩子的青睐。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季嘉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连嘴巴都没碰过,像和尚一样过了几个月,分手期他自然耐不住寂寞,对女孩子的示好一概不拒,花天酒地过了一阵子。消停了几天之后,他又回过神来,留恋着季嘉莹洁白如琼玉的肌肤、粉嫩的樱唇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至少让他真正拥有她一次,他才能善罢甘休。
于是他借着归还信物的名义约着季嘉莹出来,骗她说见最后一面,然后两个人彻底两清。
借着季嘉莹去卫生间的间隙,他朝她的酒杯里面投入了一颗药,据卖药的老板说,吃了这颗药,别说你是什么清纯玉女,就是玉佛寺里的菩萨也要求着你要。
李仲言早就订好了酒吧边上的酒店,此刻心急如焚,邪火越烧越旺,只等着季嘉莹回来,喝下杯中酒,了却心中那桩朝思暮想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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