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散落的报告纸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其中一张是她手绘的窗棂结构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腐朽区域,此刻正被泪水浸湿,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她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指尖死死攥着那张画着缠枝莲的纸,指腹蹭过她标注的修复笔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陆时衍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蹲在她身边,声音沙哑而温柔:“晚晚,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埋着头,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浓浓的委屈和心疼——她想起当年自己一个人搬工作室,对着一堆破损的旧木头发呆,想起胃疼时没人递一杯温水,想起看到陆时衍和林蔓同框的新闻时,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当年我创业失败,欠了一大笔钱,每天都被催债的电话骚扰,甚至有人找到工作室威胁我。”陆时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时期,“我看着你每天开开心心地来给我送夜宵,给我加油打气——你总在粥里加我爱吃的莲子,总在我画图的手边放一杯温茶,连茶温都控制得刚好不烫嘴——心里既温暖又愧疚。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掉进深渊,不能让你被那些麻烦缠上。”
“林蔓是当时唯一愿意给我投资的人,但她提出的条件很苛刻,不仅要高额的回报,还要我配合她演一场戏——让你以为我和她在一起了,让你主动离开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愧疚,“我一开始不同意,可她告诉我,这是保护你的唯一方式。我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以为这是对你好,却没想到,会让你疼了这么多年。”
“我故意对你恶语相向,故意在你面前和林蔓表现得亲近,故意让你误会我。”陆时衍的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每次看到你受伤的眼神,我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可我知道,我必须狠下心,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死心,才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分手那天,在江边,你递还我项链的时候,我差点就忍不住抱住你,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恨,“可我看到你决绝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蹲在江边,一直等到天亮——手里攥着你送我的那张便签,上面写着‘加油,我相信你’,字迹娟秀,还画了个小小的木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装着一张泛黄的便签,正是苏晚当年写的。“这三年,我一直带在身上。”
苏晚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张便签,心里的委屈和怨恨渐渐被心疼取代。她看着陆时衍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和思念,终于明白,当年的他,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和痛苦——他不是不爱,而是爱得太笨拙,太沉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浓的哭腔,“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你以为这样是为了我好,可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你真的厌倦我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陆时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熟悉的触感——指腹有常年握画笔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应该相信你,相信我们的感情,而不是用这种方式伤害你。”
苏晚没有躲开他的手,任由他握着。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能感受到他的愧疚和思念。积压了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靠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起来——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怨恨,而是卸下所有防备后的释然。
陆时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她,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他知道,一句“对不起”不足以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但他会用余生,来慢慢偿还——从陪她修复每一件旧物开始,从记住她所有的小习惯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时衍,眼底的情绪复杂而纠结。有委屈,有心疼,有怨恨,还有一丝从未真正熄灭的爱意。
“陆时衍,”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好,我等你。”陆时衍立刻点头,语气坚定,“多久我都等。”
他攥着她的手,掌心滚烫,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晚晚,我从来没停止过爱你——从大学画室里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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