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域晚上回去得很晚。
进屋之后没开客厅灯,就着入室口的微弱灯光换了拖鞋,径直去浴室洗澡休息。
翌日睡醒的时候,窗外日光大盛。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睡够就起。
沈域起身后拿了桌子上充电的手机看时间,十二点七分,准备洗漱去煮面。
看到手机上有未读短信的图标,装进口袋的动作顿了下。
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点开手机短信。
他目前唯一的对外联系就是俱乐部,徐斌从不盯他训练,他也不参加俱乐部其他活动,只有关于比赛,徐斌会联系他,打电话。
其余时间,也没其他人和事。
所以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人。
姜可。
十一点多发的短信。
姜可:沈域哥,你醒了吗?
我的小风扇好像忘记在你家了,你起来能帮我看一下吗?
沈域扫完短信内容,把手机搁在洗脸台置物架上,洗漱完也没擦脸上的水,手掌随意抹了下。
料理干净洗漱台,擦完手,拿着手机往外走。
到了客厅边,视线中从边开始扫。
左侧的沙发上似乎有个橙色的小东西。
沈域略微挑眉,原本散漫的姿势顿住。
站直了身体,视线凝住。几瞬后迈步过去,玩偶样式的橙色小风扇,靠在沙发垫子角。
大概是昨晚屋内的光是暖色的,这东西靠在沙发角并不显眼,所以被遗漏。
上头附着的玩偶脸颊肉嘟嘟,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又憨又萌。
他扯了扯嘴角,倒是物随主。
弯腰拿起握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上头还残留了某种柔软的触感。
带着股甜腻腻的香甜,他这么一握感觉指尖都挲起钻心的麻。
沈域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问道:这个?
拍完之后,他将小风扇郑重其事放到了客厅桌子上。
握着手机去厨房。
烧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沈域舌尖顶了顶齿根,几息之后,还是拿出手机。
姜可的短信。
对对对,是这个,嘿嘿,我就感觉它在你家,昨天忘了。
沈域哥,你下午有事不?
沈域盯着第二条短信看了会,手指虚空点了点,没回复。
握着手机,看着锅里的水,气泡渐漫,快要沸腾。
她的短信又跟着过来。
你下午要是没事,我来找你拿,好不好啊?
沈域目光落在最后那句话上,莫名其妙,愣是看出一股子撒娇的意味。
他蹙眉,喉结滚了滚,换了个思路,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饿了。
水开了,他舀了汤之后下了一大把面条。吃饱了思维就没那么发散了。
他没回复,她的消息又跟着过来。
姜可:我晚上要开班会,明天就要军训了,天气预报最近都好热好晒~^_^
沈域看着那个表情眸眼幽沉,他没这么和人聊过天,这种颜文字第一次出现在他手机信息里。
他齿根顶了顶,不是他的错觉,是小姑娘真的在撒娇。
他手指尖碾了碾,回复她,打了字,却又删掉。
最后莫名其妙问了一句:班会几点。
姜可回复很快,他手机都还没放下,她的信息已经显示在界面了。
沈域哥,七点。
沈域看了眼三个字称呼,呵,还挺有礼貌。
锅里的沸水升腾起热雾弥漫视线。
低头,筷子在锅里转了两下,确认了一下面条硬度,把火关小一点。
回复她:下午我送过来给你。
姜可的回复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存的号码是姜可。
手机铃声响,沈域好像思绪还在飘荡的热雾之中,被铃声扯了一会才凝神。
接通电话。
那边的嘈杂、热闹,连带着她的蓬勃、热情一并透过小小的听筒争前恐后涌出来。
“沈域哥!你下午真的来找我吗?!”
开心兴奋得不加掩饰。
声线激荡的甜。
沈域莫名心口窒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才秉着冷静开口回应,“正好带你骑车。”
“芜湖~好开心!沈域哥,你也太好了吧!”
沈域一边耳朵里是锅里沸腾的水,一边耳朵里是她吹过来的风。
他挑起面条时百无聊赖的想,她昨晚回去吃了多少糖。
带起来的风都是甜腻腻的味道。
知道他还没吃饭,闹腾兴奋的小姑娘克制安静下来,“那你先吃饭,慢慢来不急。”
快要挂断的时候,对面软糯的声线慢而柔的补了一句,“多吃点啊~”
他下意识看了眼分量十足的面,喉间含了点笑意,温声应,“嗯。”
挂断电话,沈域原本想随手把手机搁在摆台上,手指莫名扣了一下。
换了位置,装进贴身口袋。
吃完面,起身把厨房收拾干净。
回卧室拿了个小背包,弯腰拿起桌上的小风扇时。
手指似无意识,戳了戳上头玩偶肉嘟嘟的脸颊。
指尖交叠碾了碾。和预设里的手感,差了点,玩偶终究是玩偶。
把风扇放进背包,沈域拿了摩托车钥匙出门。
先去买头盔。
随后径直去了她学校。
正是炎热暴晒的时候,他在校门边树荫下停车,单边腿撑着地。
沈域原本要给她打电话,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十六。
想到昨天在沙发上靠着睡着的模样。
换成了发短信。
没怎么发过短信,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直接喊她。
姜可。
姜可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发短信不说事喊名字的。
小姑娘回了个满满问号的颜文字,和回应:沈域哥。
于是沈域又顿住了。
新买的头盔挂在一边的镜子上,他抬手敲了敲,确认她没在睡午觉,便想直接打电话。
她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沈域惯来淡漠冷沉的情绪似乎都被这季节的炎热气浪冲散。
接通了电话。
“沈域哥,你要过来了吗?”
她话音里含着笑,声线甜而带着乖巧的期待。
沈域落在校门口石刻字的目光缓缓,“在门口了。”
“学校门口?!”而后听筒那边一阵兵荒马乱。
沈域出声,“慢点,别急。”
“嘿嘿嘿,好好好,我马上,你等我一会啊。”
听声音就是着急忙慌的,沈域轻蹙眉,还没二次叮嘱,急急忙忙的小姑娘已经挂断了电话。
沈域齿根顶了顶,斜撑在车上,手机旋在指尖,百无聊赖的目光扫着校门口。
于是姜可刚到学校门口视线一扫就是一副美颜暴击。
他这么斜撑着半坐在摩托车上,视觉腿长直逼两米。
不知道是不常出门还是皮肤本身就白,他是冷白皮的肤色,和半坐的黑色垫子,手边的黑色头盔形成鲜明的对比。
隔着还有些距离,但他的五官轮廓实在优越,剑眉星目,眼眸在明艳的阳光下幽沉如墨。
鼻翼挺拔,下面的薄唇颜色微红。
姜可吸了口气,抿唇缓了缓被冲击得有点卡顿的脑子。
这才扬手,“沈域哥~”
这个点学校门口没什么人,她出来的时候格外显眼。
沈域老早看见她,看着她越走越近,扬起纤柔白皙的手臂和他打招呼。
眼睛弯成月牙,脸颊上的小梨涡隔得远视线中有些模糊,只有唇红齿白如剥开饱满晶润的石榴。
他许久不吃水果,不知怎么唇齿里似乎泛起了石榴的果甜。
距离拉近,似乎猫儿在湖面上的荷叶上轻巧落步。
荷叶下的湖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校门边的树年岁久远,枝繁叶茂,只是正午的阳光照下来落地的阴影处很少。
一米多的距离,她踩进树叶的阴影下。
脸颊的小梨涡清晰可见。
最后一步几乎是蹦到他面前,一路背在身后的手终于伸出来。
还自带叮叮叮登场音效一般。
两个冰淇淋甜筒出现在她手心。
外包装一个粉色,一个蓝色。
笑嘻嘻的和他说,“沈域哥,你要哪个?”
干净澄澈的眼眸里倒影着他的影子,内里衬着不加掩饰的愉悦笑意。
和她眼眸里他的影子交叠。
似乎他的思绪也被影子牵动出了无法克制的愉悦。
沈域记忆里,他似乎十几岁之后,就不吃冰淇淋这种甜腻的东西了。
这会倒是勾出些小时候的记忆,被沈长安捡到是冬天,到了第二年的夏天,他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自己选的,新的完整的冰淇淋。
沈域伸手从她掌心勾起蓝色那个。
触感和小时候的自己交叠。
懒洋洋的,餍足随性,斜靠着车座椅半撑着,在树荫下,外面阳光炙热。
他把座椅上的头盔挂到另一边镜子上。
姜可正在研究他新买的安全帽。
在念叨喜欢和好可爱。
沈域扫了一眼她亮晶晶的眼眸。
他把那店里粉色的头盔都过了一遍,也就这个上面的小玩意最多,头顶带了个会转的竹蜻蜓,两边是小耳朵,后面是小尾巴。
想着是她会喜欢的。
他直起身,下颚抬了抬,示意姜可,“坐着。”
摩托车撑着小脚架斜停着。
姜可方才看他斜倚着坐着好像挺稳的。
这会沈域示意,她有点跃跃欲试却又担忧的不敢。
沈域没等她犹豫,手里包装纸刚撕开的冰淇淋递给她。
姜可接过,他把摩托车大脚架撑起来,“坐。”
不用他说,这会一看就很稳当。
于是姜可安安心心坐着。
沈域站在旁边,两个人默契的开始吃冰淇淋。
她买的同一个品牌,包装颜色不一样口味不一样。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吃一边闲聊冰淇淋的口味。
沈域不懂,没吃出什么特别的果味,里面掺着不少巧克力,再混合着冰淇淋,只觉得甜得腻口。
听她说,偶尔搭话。
几口吃完,迎上姜可期待的目光,点头评价,“好吃。”
过了黏醇的巧克力,他的声线都带了股轻润的温。
确实好吃的,口味与主观评价并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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