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良夜。

明月温柔地倾洒下皎洁的月光，给整个房间都镀上一层浪漫的银边。

坐在沙发上的黑发女人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溅在手上的鲜血，翠绿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面前衣衫不整的红发少年。

麻烦。

“我杀死了你的父亲，你会恨我么？”她缓缓地开了口，声音冰冷得不带有一丝感情。

“…………”

少年灿烂地笑了笑，绯红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不会啊。”

屋里很是昏暗，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得苍白的面颊更加病态。

少年扯了扯衣袖，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如腐烂的青苔般肆意地铺张着。

“这种垃圾，不就应该去死嘛？”他看向黑发女人，仿佛在她眼中能够得到答案。

“…………”

女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丢掉了那堆被血染红的废纸。

“你叫什么名字？”她站起身，正好对上了少年的目光。

“林浊。”他答道。“浑浊的浊。”

女人并未理睬，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双黑手套，戴上后准备离开。

收手吧。

就在她要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刹，少年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死死地攥住。

“姐姐！”他瞳孔颤抖着，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放手，诚挚的目光似要点燃残留的最后一丝余烬。“求求你……”

“请带我走吧！”他恳求道。

“我想……我想活下去！”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毅然，如坚冰般不可撼动。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衣边的力度丝毫没有递减，少年并没有反悔做出的决定。

“…我…可以………”他低下头，颤抖的唇角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与慌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不需要。”

黑发女人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少年一瞬间慌了神，反应过来后急忙光着脚追随而去。

“…姐姐…姐姐……！”

回旋的阶梯如漩涡般困住他瘦小的身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阻挡着步伐，蚕食殆尽弱小的声音。石子磨破了他的脚，少年气喘吁吁，汹涌的浪潮想要把他吞没，他奋力挣扎，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光明就在眼前。

“姐姐！”

林浊赶在最后一刻挡在了她的身前。

少年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大量的的汗水与血滴融合后缓缓流进嘴里，是苦的。

“…求你…带走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预想中所渴求的回答却并没有出现。

“…………”

冷漠的翠绿色在她眼中绽放，开出绝望的花。

“即使让你付出生命，你也愿意？”

“……我愿意！”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钟遗清从他身边经过，一脚踹开了被上锁的门。

“…………”

“走。”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林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中的麻木转变成得以生还的希望。

“…姐姐…你答应了吗……？”

没有回答。

依旧是沉默。天地间万籁俱寂，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视线在模糊，唯一清晰可见的是记忆中无尽的苦痛。与虚假不同，那份承诺却是真真切切存在，带领他离开无法回头的噩梦。

良久，她伸出手牵上少年，与他一共走出了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我看见光，我触摸到光，我拥有了光。

直到天空透出了黎明时分的第一抹亮，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金色的映辉降临，太阳照耀着世间万物。林浊伸出手，数道可怖的伤疤被空气中弥散的尘埃亲吻。这是他第一次触摸日光，如此温暖的光。

它赋予了大地最夺目的生机，预示着明日的到来。

领头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平静地凝视着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

未能被污浊所侵蚀的绯红色，比任何事物都要更加澄澈。

“我叫钟遗清，代号「青衣」。”

女人拿出一只小巧的红色梅花耳钉，递在了他手心里。

“拿着。”

少年有些惊愕地伸出手，黎光折射在那一枚耳钉上，熠着光辉。

“以后你就叫林澈，清澈的澈。”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

准备好迎接新生了么？

林澈闭上眼睛，几颗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在白皙的脖颈处，抹去了所有过去留下的痕迹。

欢迎加入「梨园」。

新的一天，到来了。

…………

“啪嗒”一声，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了数字“12”处。

凌晨12点到了。

“哈啊——”宋临安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困……？

他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樱粉色的眼睛里满是熬夜加班的疲惫。

好想休息。

“临安，打起精神来！”

一道温柔的女声唤醒了他沉睡的灵魂。

“………好……”

宋临安端正好萎靡的状态，脑中的意识倔强地复苏每一处失去活力的部位。

作为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的顾星棠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属，从身后的椅子上递去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试试这个！”

“很快就能结束。”白发警察露出鼓舞人心的笑颜，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毅。“再坚持一下，好吗？”

“…谢谢棠姐……”

他嘴上答应着，手上却力不从心地开始莫名发抖。好在外力的支撑还算有用，黑发警察接过咖啡小啜了一口，心里顿时掠过一阵暖流。

“等到目标嫌疑人出现，我们就立即行动。”顾星棠专心致志地盯向终端屏幕。“随时做好充分准备，不要遗漏每一处细节。”

“…………”

“但是棠姐，我们都等了那么久了，王志华怎么还没出现啊……”宋临安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白发队长。

“再等等吧。”她胸有成竹地做出判断，仿佛一切局势都尽在掌握。“他一定会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她想起回忆。

就在三天前，顾星棠收到了一通匿名来电。

对方自称是「梨园」组织的一员，目的是为了告诉他们一名名叫“王志华”的犯罪嫌疑人将会在三天后出现在成远大酒店。

“顾警官，希望您能在我们裁决之前抓住他～”电话那头是这么说的。

“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抓捕一具尸体吧。”

对话以一声轻笑结束了交流。似是挑衅，又似是预告。

“告诉您是为了保证绝对公平，「梨园」将会审判一切罪恶。”

当天她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上级，于是在6月15日晚10点，逮捕行动全面启动。

然而他们苦苦等待了2个小时，成远酒店前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被骗了？

警局收到过的恶作剧电话也不是没有过，但这次这通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电子屏幕仍然不断闪烁着，她聚精会神地洞察着每一丝信息，眉宇间透露出肃然。

既定情况以外的所有突发变动都必须提前干预，计划不能够出现一丝差错，这是职责。

一定要肩负起所有责任。

“顾队！”

“顾队……！”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身后飘动着，技侦人员蒲子零慌慌张张跑来，渗出的汗水几乎打湿了整片衣襟。“嫌……嫌疑人出现……”

“立即展开行动！”

不等他说完，顾星棠反应迅速拿上配枪向门外走去。宋临安慢了半拍，在她身侧后知后觉地跟了上去。

汽车的引擎声结束了久违的安宁，红色与蓝色的霓光警示着周遭的一切。警铃鸣响时，抓捕开始了。

“呜哩——呜哩哩——！！”

成远酒店离警局并不远，顾星棠等人约莫开了十来分钟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作为一座高级酒店，成远可谓是名副其实。

宋临安一只脚走进大堂，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这里装修得富丽堂皇，丝毫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夜晚的静谧。

“所有人，跟上我！”

顾星棠朝柜台走去，对着酒店人员熟练地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锦宫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请问刚刚是不是有个叫王志华的男人办理了入住？”

“……啊对。”柜台人员被突如其来的警察吓得反应不过来，在确认后连忙点头。“王志华……是么？…他订了一间602的房。……”

“我们正在进行抓捕，需要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白发警察表情严肃。“我需要房卡。”

柜台人员二话不说掏出了房卡递向她。

“谢谢。”她大步流星走向电梯间，其余人纷纷跟上。

电梯里，顾星棠从包里掏出几个微型耳机分给众人。

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队伍中飞快地扫了一眼，瞥向了宋临安和另一位短发女警。

“临安，苏祈。待会儿你们两个就分别守在楼梯口和电梯前，其余人跟我一起去逮捕王志华，明白吗？”

“叮咚”一声，电梯停在了六楼。

酒店六层的走廊在午夜十二点显得越发安静，听不见一点声音。

“部分人员。”她临场指挥。“守在大门的注意封锁，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出！每个楼层间注意了，一旦察觉到有过度行为的立即控制并上报。”

“收到！”

其他成员都跟随顾星棠前去了602，一时间只剩下宋临安和苏祈两人。

“祈姐，要不我来守电梯间？”

苏祈向他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向了楼梯口。

凌晨的电梯间空无一人，一瞬间又只剩下他独自坚守。

…………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有些困倦的宋临安靠在一旁的墙上强忍着睡意注视着电梯间的一举一动。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过了五分钟，红着眼的黑发警察被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给吓了个激灵。

他站直身，只见从电梯口走来了一位推着推车的男服务生，看起来并没有其他异常。

推车上堆着一瓶瓶价格不菲的法国红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像极了庭前风铃。

是谁大半夜在点红酒？

宋临安暗自思索着，心里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

等等。

“请问一下，这些酒……是送去602的吗？”他拦下了服务生。

“602吗？”服务生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位客人，602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退房了……”

宋临安心里一紧。

602是空房？不对，那棠姐她们……

宋临安想要通过耳机联络顾星棠。不料他用手一摸，左耳上空空荡荡，原先的微型耳机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机呢？

糟了……耳机没了？

眼看服务生就要继续往前走，宋临安只好赶紧拦住了他。

成远酒店这么大，现在去找她们肯定来不及。

……只能先……

“那个，我是警察。”他向服务生出示了刑警证件。“我现在正在执行抓捕行动，烦请您配合一下。”

楼梯口处。地毯上的微型耳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被它的主人遗弃在这里般孤独地躺在了地上。

…………

“不许动！”

白发警察大喝一声。

等到顾星棠闯进602时，房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打开灯。”

随着灯光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极为整洁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得井然有序，床榻一丝不染，丝毫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没人？”她身后的张盛一脸愕然。

怎么回事？

她蹙眉，预设中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先一步到来了：“情况有变，不要慌张，跟我来！”

张盛低声咒骂一声，气冲冲地推开门。

“没事。”她语调温柔而夹杂着一丝果断。“还来得及。”

“酒店出入口人员注意，别让嫌犯跑了！顾星棠理了理耳机。

张盛有些着急：“棠姐，现在……”

“我先去找苏祈和临安汇合，有情况立即汇报！”

602离楼梯口比较近，顾星棠很快就找到了苏祈。她急冲冲跑到楼梯口，急促的脚步声让潜伏在楼梯口内侧的苏祈误以为是逃跑的嫌犯。

苏祈举起配枪，一下对准了跑来的顾星棠。

“站住！不许动！”她大喝一声。

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短发女警的眼前，在反应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顾星棠把沉默几乎写在了脸上：“…你……？”

在干嘛……？

苏祈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放下配枪。

“…啊…怎么是你啊棠姐……王志华呢？”

顾星棠揉了揉眉心，其中的苦恼不言而喻：“602是个空房，没找到人。”

“啊哦……”苏祈耸了耸肩表示遗憾。“接下来怎么办？”

顾星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瓮中捉鳖，把临安带上。”

“行。”她点点头，塞了塞耳机，尝试呼叫宋临安。

“临安，我是苏祈，马上过来集合。”

“…………”

“临安，我是苏祈，听到的话马上过来集合。”

“……………”

无人回应，只有电梯开合的机械声从另一端传来。

“临安？”

过了十来秒，她的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苏祈摘下微型耳机，眉毛皱在了一块儿。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棠姐，临安失联了……？”

…………

成远酒店12层。

身穿侍者装的宋临安忐忑不安地推着一车红酒，伸手敲了敲1203房间的门。

“笃笃。”

“您好，1203的红酒。”他轻声道。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来啦～”

他握紧配枪，里面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心神。

别紧张，集中注意力。

只要开门的是嫌犯，他就立刻……

“咔哒。”

宋临安的心狂跳到了极点。随着门把手渐渐向下拧动，缝隙一点点地扩大……

“！”

门里站着的是一位翠绿色眼睛的黑发女人，正颇具风情地倚靠在一旁的门框上。

“有启瓶器嘛～？她笑吟吟地问道，一双狐狸眼笑得眼尾上扬，很是勾人。

“…………”

“有～启瓶～器～嘛？”

她再次询问道，尾音比起先前又诱人了几分。

“…有……”宋临安耳根涨得通红，极不熟练地俯下身去翻找开瓶器。

也许是发现了对方的窘迫，黑发女人愈加不经意间加重了对他的挑逗。

“你一个人吗～小哥～？”

“女士。”他尽量挪开碰撞上的视线，把开了盖的红酒递给女人。“你的酒。”

“嗯哼～”

她并没有接过酒瓶，而是反手脱掉最外层单薄的纱衣，露出最里边黑色的肩带来。

“一个人也太没有意思了～”黑发女人佯装失落，翠绿色的眸子饱含笑意注视着他向右避开的眼睛。“你愿意来陪我喝一杯吗～？”

“晚上很凉。”宋临安极力别开话题。

“哦～原来你这样想。”

她往前走了几步，逼得他只得向后躲闪她的邀约。

“如果我想要强迫你呢？”

“砰哒！”

鲜红色的污渍在地毯上迅速蔓延开来。恣意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走廊的镜面中倒映的是他抵在她胸口处拼命抽离的手，让人无法反抗。

“你看～”黑发女人眉眼弯弯，略显得意的语气像钳制住了被困住的猎物般开心。“这不就对了～？”

宋临安一把将她推开：“不要这样！”

“哈哈～”女人捡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醇香的酒液从她嘴角滴落，缓缓流向他的**。

感觉如何？

“好酒～”她满足地舔了舔唇。

“哦对了。”有些醉醺醺的女人餍足了笑意，两只纤长的手臂不安分地绕上了宋临安的脖颈。“既然这样～”

“要不要来我房间和我干一些美妙的事呀～？”

“不是……”

宋临安有些慌了神想要彻底离开这里，不料女人死死拽住他的肩膀，顺势把他拉进了房间。她关上门，一把将不知所措的宋临安压到了松软的床上。

“喂！你干什……”

他鼓足了力气反抗，可都无济于事。喝醉的女人的力气大的出奇，完全比得上一个成年男子。

“嘘～”她将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放在了宋临安的唇上，绯色的红晕将面颊染成了沾上**的桃色。“别说话呀～？”

“你不是想要抓住王志华吗～？哈哈。”黑发女人在他耳畔低语，呼出的雾气迷住了他脑中的思绪。“我让给你就是了。”

明亮的灯光跳跃在漆黑的枪口上，暗藏的危险如真相般浮出水面。

她怎么会知道！？

“别担心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宋临安默不作声，找准时机从兜里掏出配枪。女人满意地送给了他一个香吻，随后在他即将掏出枪的那一刻飞速的钳住了他的手！

“砰砰！”

“咔！”

她垂眸，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女人温柔地轻抚上他的脸颊：“小警察～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呢？”

“放开！”

宋临安腾出没有被牵制住的右手，一记肘击超她脸上呼去！

女人迅速地一闪，笑盈盈地躲过了这次攻击。宋临安趁机跳下床，举起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咦～？”

女人有些无奈地叉了叉腰，笑得愈加灿烂：“看来我猜对了呢～”

“别动。”宋临安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王志华在哪里？”他逼问道。

“真是遗憾～”女人一脸戏谑。

“他已经被我杀～掉～了～”

“什么？”

“咣！”

女人一脚踢飞他手中的枪，跳下床朝阳台跑去。

“来呀～”

等到宋临安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窗边的扶栏上。

伴有凉意的风拂过黑色的发丝，火焰与夹竹桃的香气为星空添上绚丽的一笔，又是一场不眠之夜。

“别动！”他咬牙，目光却始终聚焦在她身上。“你想摔死吗？！”

“呀，你是在关心我吗？真感动～”

女人笑得有些疯狂，甚至荡了荡身处半空中的双腿，丝毫没有恐惧的意味。

她别过耳旁碎发，露出一枚精致的红色梅花耳钉。

在她的身后，繁荣的城市群与天上成幕的繁星交织在一起。星星点点，闪着斑驳的光。

“等你见到顾警官的时候，帮我给她带个话～”

清澈的双眸望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故人的样貌重新印刻在颅内，不知在书写着谁的思念

“「梨园」向她问好～”

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十二楼，与月光一并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宋临安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趴上窗栏，看向一片漆黑的最低楼。

花圃，泥土，砾石。

只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瞧见。

黑发女人就像不复存在过一样，被微风抹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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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