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宋潮汐先是听见陶瓷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温屿的抽气声。

“嘶——”

“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从狭窄的厨房转身，就看见温屿满脸惊慌，含着泪。

桌上海鲜粥的碗被手机砸得碎裂，瓷片迸溅到地上。

宋潮汐紧蹙眉头，她看到温屿被热粥烫得通红的左手，忙快步走过去，将温屿从桌边拉开。

她没管泡在海鲜粥里的手机，以极快的速度将温屿拉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用流动的冷水冲洗她的手。

“姐姐，怎么了？是陶柳说了什么吗？”

海鲜粥的温度很高，温屿的手背很快冒出了水泡。

宋潮汐心疼极了，她察觉到温屿异样的情绪。

温屿沉默，她的手疼得发麻，但是心中涌起的撕裂般的痛盖住了她身体上的疼。

“你这都起水泡了，你再冲一会。我去拿烫伤药，简单处理下，我们就去医院。”

宋潮汐心中焦急，她无暇再去顾及那通电话。

然而她转身的那刹那，胳膊被温屿死死地拽住，温屿的声音在颤抖。

“不！不去医院，我们去警局。”

“不行，你这烫伤必须要处理，什么事情都得往后——”宋潮汐断然拒绝。

“你去把药箱拿来。”温屿打断她的话。

宋潮汐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我自己去。”

温屿刚想从水流下抽回手，却被一把按住胳膊。

“算了，我去。”宋潮汐话语里满是无奈。

烫伤之后，不能直接用冰块降温，极大的温差反而会加重伤势。

要用流动的冷水冲洗至手部不再疼痛，再抹上烫伤药。

如果产生水泡或者更严重，就要找医生处理。

温屿自己就是医生，她知道要怎么处理，虽然她伤了左手，但右手还能用。

“针。”

宋潮汐没动，她有给同事处理烫伤的经验。

她刚来黎城的时候，温屿也才十七岁，不怎么会做饭，在厨房有时候总是烫着伤着。

那时候她的户口还没有弄好，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看温屿收集的医学方面的书。

从书里，她学会怎么处理烫伤。

但她从来没有机会为温屿处理，因为温屿永远自己一个人咬着牙把疼忍了。

“我来吧。”

“姐姐，总要依我一件事吧。”

心知温屿吃软不吃硬，宋潮汐放软了语气。

温屿总算点了点头，将手递到她面前，宋潮汐先轻柔地擦去温屿手上的水分。

紧接着从药箱里拿出针，扎得快准狠，又迅速地用纸巾吸干，再抹上药粉。

“好了。”

宋潮汐用纱布将温屿的左手包好，她时刻注意着温屿的脸色，但只有水泡扎破的那瞬间，温屿微不可查地抽了口气。

她没喊过一声疼。

总是这样，不论是妹妹，还是爱人，温屿在自己面前好像从来不示弱。

就连林桥的事情，她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理智，转而去体谅自己的情绪。

宋潮汐眉头紧锁，按耐住自己不满的情绪，努力扬起唇。

“走吧，去警局。”

她的视线移到桌上黑屏的手机上。

“还是打不通？”

宋铃看了一眼陶柳，小丫头六神无主，紧紧握着手机。

“通过一次，没人说话，之后就一直是关机状态。”

“不等她了。”宋铃看了陶柳一眼。

最终她对着站着一旁的狸猫道：“你跟我去现场看看，阿兰好了吗？”

她边说边往外走，狸猫跟上去，应道：“兰姐已经准备好了。”

“宋，宋局，我想和您一起去。”

陶柳愣神片刻，急忙喊道。

宋铃她们步伐迅速，转眼已到拐角处，听到她的话，冷声道：“跟上。”

车上的氛围很严肃，宋铃面色冷然。

海边的尸体会是是林桥吗？

突然，电话响起。

宋铃看了一眼，是温屿的电话，她接通，温屿声音焦急万分。

“宋局长，那具尸体是谁的？”

“姐姐别急，我来问。”

宋潮汐安抚了一下温屿的情绪，问道：“你们到现场了吗？情况如何？”

“刚出发。”宋铃回道。

“你仔细把报案电话的情况再说一遍。”她对着狸猫开口。

“下午六点，我接到海湾村派出所的电话，她说五点的时候，一个渔民去海边收货，尸体就在渔网里被发现。”

“渔民当场报了警，那边的同事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了。

最近我们一直在派搜救队，沿着海岸线搜人，所以通知了我们这边。”

“被害人性别确定了吗？”宋潮汐接着问。

温屿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紧紧攥住，只等着问题的答案。

“还不确定。”狸猫摇摇头，又解释道：

“因为海湾村比较落后，只有两个民警驻守，所以她们并没有对尸体进行尸检，申请我们这边进行援助。”

温屿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泄气般地往后靠了靠。

“我们已经在去警局的路上，现场具体地址在哪？”宋潮汐紧接着问道。

“我们在海湾村派出所碰头，到时候一起去现场。”宋铃开口。

“明白。”宋潮汐应声。

海湾村靠海吃海，是个常住人口只有几十个的小村落，但海湾极多，足有一百多处。

每个渔民都有自己的海湾，每天早晨她们会去海湾收昨天傍晚下的捞网，等到傍晚收网，再下第二次渔网。

“阿婆，您好。请问您是余婆婆吗？”

刚才已经和派出所同事联系过，她把报案人也叫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门口正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妪。

陶柳长得是讨长辈喜欢的模样，一到派出所，她自己心中也焦急，就自觉接过了询问的事情。

老婆婆看着周围一圈人，神色有几分警惕和害怕。

“阿婆，别担心，我是警察，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事。”陶柳拿出警官证，又指了指自己的肩章。

老妪这才点点头。

“阿婆，您能给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吗？”陶柳问道。

“捞上嚟就唔对路,特别重,我仲以为系度大货喇。”老婆婆嗓门很大，但是话语不清，还带着土音。

众人皆一愣，陶柳有些为难地说道：“阿婆，您会说普通话吗？”

“咩？冇听清？”渔民年纪也大了，陶柳声音小，没听清她的话。

“捞的时候就觉得重量不对劲，以为是上了大货。”

宋铃冷声开口，就见阿婆对着她猛地点头，显然是赞同她的话。

“肿嘅哇,面都睇唔清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铃身上。

宋铃看向阮如兰，皱着眉头说：“被害人尸体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现在已经是初冬，天气冷。”

“这代表受害人至少在海里泡了二十多天，如果尸体腐烂严重，至少有一个月往上，这与——”

阮如兰话语一顿，她注意到陶柳的神色不对。

“和林桥坠海的日子对上了。”宋铃皱着眉.

“小陶，你没事吧。”她话音刚落，陶柳失力般往后踉跄一步，好在狸猫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

陶柳呆愣着，宋铃叹了一口气。

她知晓一点林桥和陶柳的事情，但她们还没有进一步的发展，最好长痛不如短痛。

气氛僵住，派出所的民警终于出现。

“宋局？您怎么也来了？”

“真不好意思，刚刚在楼上整理会议室呢。”

她说着，又招呼众人进去。

“刚刚收拾好，正好你们来了，快上去，我去倒茶。”

宋铃摆摆手，开口道：“不用了，等我们同事到，就去现场。”

“你们有没有查看受害人尸体，性别知道吗？”她接着问。

女警被问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我们这小村子，偷鸡摸狗的小事都少得很，更别说这种案件。我和同事也没经验，那尸体看着确实——”

“明白了。”宋铃打断她的话。

女警尴尬地点点头，正焦心于沉默的气氛，想到了什么一样。

“受害人的心口有贯穿伤。”她急声道。

“呜呜呜——”呜咽声响起，陶柳将脸埋进狸猫的胸口。

宋铃皱着眉，心中确定了几分。

突然，汽车的轰鸣声出现。

黑色悍马迅速驶来，停在了门口。

“情况怎么样？”温屿急声问道。

无人回应。

温屿看向陶柳，见她被狸猫扶着，心沉了几分。

宋潮汐刚要上前安慰，就见宋铃对自己使了一个眼神，她靠在腿上的手打着手势。

“派出所人手少，目前受害人的信息不明，我们现在要去现场看看。”宋铃开口，又看向温屿。

“温屿，这个阿婆是报案人。但是她说的当地话，我们不太懂。所以想请你留在这，帮我们问些问题。”

为了找温溪，温屿跑遍了全国落后的村庄，对各种方言都烂熟于心。

但温屿一愣，拒绝道：“我要去现场。”

派出所的女警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人，她注意到刚才那一幕，开口道：

“海湾那边比较危险，有很多淤泥，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都要打灯去，不适合去太多人的。”

“姐姐，既然民警都这么说了，你手也受伤。”

宋潮汐知道温屿最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她接着劝道：“我们也不好给她们添麻烦，你放心，我跟着去。”

“好吧。”温屿紧紧抓住宋潮汐的胳膊，得到一个放心的眼神，才极缓慢地松开手，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消失。

“是林桥？”

宋潮汐回头好几次，确定温屿没跟来，才对着宋铃问。

“**不离十。”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宋潮汐接过狸猫递过来的手电筒。

翻着鱼腥的恶臭味远远传来，值守的女警看到她们直招手。

灯光照在那具尸体上，腐烂严重，被渔网紧紧缠绕着，胸口处确实有明显的贯穿伤。

阮如兰带上手套，面色平静地蹲在旁边。

“女性。”

“年龄未知。”

努力努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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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