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要不换我来开吧。”

自从看到柳城的监控视频，宋潮汐的车速就没低于120迈。

“您都连着开了十几个小时了，眼里的红血丝看着都吓人，让我来开！”

陶柳的态度难得的强硬。

宋潮汐目视前方，手背青筋绷起，她淡淡道：“没时间耽误。”

“早去一秒，温屿早安全一秒。”

陶柳咬咬牙，但毫无办法，她也不能去抢方向盘。

“柳城警局那边到位了吗？”宋潮汐问。

“到位了，目前按照您的部署守在山下。”

从蟒山站下车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到蟒山镇上。

从蟒山镇到荒村还需要再开半小时车，车行至荒村就进不去了，只能步行。

“头儿，你对蟒山的路好像很熟悉？”

宋潮汐步伐急促，听到陶柳的话，沉声道：“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

陶柳脚步一顿，面色惊讶。

“宋队长，久仰大名。我是柳**，柳城刑警队队长。”

远远地有人迎上来，宋潮汐对着身穿警服的女人直截了当地开口：“警犬呢？”

“这是步枪，我们军犬队最勇猛的功勋犬。”

柳**也不恼，她低头看向昂着脑袋坐在她腿边的犬。

“它跟着你，我们就不上去了。这次全山围防，一定把这个败类给抓住。”

“对讲。”

“多谢柳队。”宋潮汐道了声谢，接过对讲机。

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布，是从温屿常穿的衣服上剪下来的。

紧接着她弯腰，把布递到步枪面前。

“步枪，寻。”宋潮汐振声道。

步枪是只漂亮又健壮的德牧，它凑近闻了闻。

耳朵竖起，柳**见状松开牵引绳，它猛地奔跑起来。

宋潮汐给陶柳使了个眼神，自己迅速跟了上去。

十年了，宋潮汐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座山。

浓重的血腥味窜入她的鼻腔，她的心倏地提起。

眼前出现熟悉的房屋，步枪停了下来。

她的手掌张开再握紧，做了个等待的手势。

步枪极其配合地趴在地上，兽瞳发出冷光。

握紧手枪，宋潮汐从屋角闪身，看到屋门口那两具尸体时，她松了口气。

她走近了些，眉头紧蹙。

“畜生。”她低声骂了一句。

他们的死法如出一辙，堪称虐杀。

都是先被射中腿，丧失行动能力，再用利器划破面颊，最后一刀封喉。

狒狒本就是个冷血的，爆炸让他毁容之后，心理更加变态极端了。

血还热着，人刚走不久。

“步枪，搜！”宋潮汐的声音愈加焦急。

山林寂静无声，宋潮汐只能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好在，警犬的存在让她很快确定了方向。

“地狱见，温医生。”

宋潮汐瞳孔急剧收缩，她的眼里只看到那对准温屿的枪管。

“砰！”

她没有片刻犹豫，按下扳机。

子弹破空袭去，击中了目标的手骨。

听到男人的哀嚎声，宋潮汐松了口气。

“步枪，追！”

她冷静地下达指令，快步走到那棵粗壮的树下。

十三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一棵粗壮的树。

她坐在树上，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偏僻的荒村。

然后，她看到了像年画上的菩萨般漂亮圣洁的温屿。

那时候，温屿对她说：“小孩，跳下来，姐姐接着你。”

此刻，她在树下，一切的奔波和艰难都值得。

“姐姐，别怕，我来了。”

“跳下来，我接着你。”

宋潮汐张开手，温屿没有片刻犹豫地跳了下来。

“我爱你。”

宋潮汐完全没想到温屿的第一句话。

“我差点就没机会再对你说了。”

温屿的眼睛闪着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到宋潮汐，温屿的心彻底静了，她无比安心。

“林桥，林桥，也在这，她往左边跑了。”她泪还挂在脸上，又焦急道。

“别急，我去。”宋潮汐心知自己的责任，她将对讲机递给温屿。

“联系陶柳，让她上来接你。”

宋潮汐说完，没有片刻耽误，向着步枪的地方追去。

蟒山环境复杂，很容易迷路。

半晌没听到犬吠声，宋潮汐弯起食指抵在唇间，嘹亮的口哨声响起。

不消片刻，草丛中窜出一条毛色油亮的犬。

“步枪，寻。”

狒狒手里有枪，还是把步枪带在身边。

血腥味对于警犬来说，是极其明显的标志。

宋潮汐拉着牵引绳，紧紧跟在步枪身后。

突然，它停了下来，趴在地上。

宋潮汐瞬间反应，松开牵引绳，小心翼翼地持枪前行。

“别动！放下枪。”

男人的声音嘶哑，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即使敌在暗，我在明，宋潮汐面色也很平静。

狒狒右手被打断，即使会左手使枪，他打中自己的几率也很低，更别说击中要害。

她冷声喝道：“步枪，袭——”

虽然，她不知道狒狒位置，但犬知道。

“啊啊啊！”

然而下一秒，有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宋潮汐眉头一皱，猛地出声喝止：“步枪，回。”

黑暗中，人影渐显。

“放下枪，不然——”

“她就得死。”

是林桥。

她听到枪响，担心温屿，寻了过来，正好和狒狒撞上。

狒狒手握着匕首，刀尖已经嵌入林桥的胸口。

“给你挡枪的伤口还没好呢，平安。”

他恶狠狠地转动了一下匕首，林桥闷哼一声。

她咬着牙，嘴角渗出几滴血。

“别管我，开枪。”

“放下枪！”她话音刚落，狒狒顷刻被激怒。

“别冲动！”宋潮汐急忙出声。

她把枪放到地上，抬起手示意。

“一辈子猎鹰，没想到被你们两个小麻雀啄了眼。”狒狒阴着脸，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疤痕。

“把枪踢过来。”他对着宋潮汐道。

“别给他！宋潮汐！你想我们都死在，咳咳咳——”

林桥激动起来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潮汐看着她，眼神安慰。

“他是左撇子，左手也能使枪——”

“我费劲心血培养你，你竟然背叛我！早知道就该掐死你！”

狒狒用左手胳膊用力勒住林桥的脖子，手并未从匕首上移开。

他右手手骨被打断，无力地垂着，滴着血。

“别动她。”宋潮汐急声喝道。

她用脚将枪踢了过去，眼神担忧地看着林桥。

林桥面色憋得青紫，求生欲让她下意识去掐狒狒的胳膊。

但没半分用处。

“狒狒，你要是真的杀了她，就没退路了。”宋潮汐冷声道。

“你以为我还会有二十多年前的好运吗？”

狒狒冷笑一声，他迅速松开手，蹲下把枪握在手里。

林桥刚喘口气，还没反应过来，枪已经抵在她的太阳穴。

宋潮汐一只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

“小桥，我甚至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你居然想杀我？”

狒狒的情绪激动极了，他丝毫不能理解林桥的背叛。

林桥面色平静，她冷笑一声，哑着嗓子开口：

“我是温溪，从来都不是林桥，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的，就是怎么弄死你。”

“狒狒！你做什么？！”宋潮汐怒道。

林桥闷哼一声，她胸口的匕首又被往里推了几分。

“还有你，平安。为什么你要这么逼我！这是我打造的帝国！”

狒狒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宋潮汐。

“我是警察，你是罪犯。警察抓罪犯，天经地义。”

宋潮汐的余光注意到步枪已经悄无声息地潜伏到狒狒身后。

她上前一步，正要出声。

“砰”的一声！

“啊啊啊！”

紧接着是狒狒的怒吼声。

电光火石之间，林桥先她一步出手，她一把拔出胸口的匕首。

鲜血迸溅，她却像感不到疼痛般，用力去划狒狒的手。

但狒狒在吃痛的瞬间，还是扣下了扳机。

子弹破开空气，宋潮汐躲闪不及，被射中离心脏极近的位置。

她捂着心口，温度开始丧失。

“宋潮汐！”

林桥接住掉落的手枪，抛给宋潮汐，又回身扣住狒狒的腰。

“开枪！”

手枪重新回到宋潮汐的手里，她用力握住手枪。

“宋潮汐，你要记着，抓住狒狒，是你妈妈的遗愿。”

眼神恢复清明，宋潮汐抬起手。

狒狒一脚踹开林桥，站起身想跑，却被潜伏在身后的步枪咬住腿。

他跌坐在地上，死亡的恐惧袭来。

“平安，你不能杀我。”

“你是我的——”

“砰！”

宋潮汐的枪法是精准的。

狒狒的瞳孔渐渐扩张，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都说，人死之后，最后停止运作的是听觉系统。

恍惚间，他听到宋潮汐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名字。

“我只有母亲。”

“她是宋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民警察。”

“砰砰砰！”

宋潮汐抬起手，向天鸣枪。

甘愿背上弑父的罪名，也要完成母亲的遗志。

做完这一切，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往后倾倒。

下一秒，她陷入一个怀抱。

熟悉又温暖。

“小汐，别睡。”她听到温屿的声音。

“姐姐，别哭。”她努力想睁开眼，想抬手擦去温屿的泪。

但最终——

黑暗将她吞噬，意识昏沉。

漫长的夜即将结束，晨曦撒进山林，冲淡了血色。

“准备急救。”

明天完结章啦，番外预计写甜甜日常，宋俪，林桥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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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吞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