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若低头看着自己捧着的兰花，想起肖琅偶然提到姐姐最近身体变好，对植物有兴趣，所以她才租了个一楼，有一个可供发挥的小小庭院，焕若想敲门门却一推就开了，她给肖琅打电话一直不接，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餐桌上还放着还未收拾的半片面包和果酱，门边堆着标记衣物行李的纸箱，只有尽头的房间传来轻笑声和水流声，她走过去，忘记为什么屏气凝神，而眼前的一幕虽然让她条件反射般地移开目光，却还是尽收眼底了。
两张看起来别无二致的脸依偎在一起，在水汽氤氲里是紧挨在一起的裸露身体，像从同一树干汲取营养的枝叶一个繁茂一个衰败不分彼此，听见响声，朦胧里她分不清谁扭过了脸惊讶地看向她就浑身颤抖着走开……
身后的声音清楚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说早点准备了，你洗完澡还要吹头……”
“那是谁一定要给我吹的？”
“你快去安抚一下啊……”
“安抚什么啊，她也看过我的身体，也相当于看过你的了。”
“哎呦我去还不行吗。”
脚步声然后是湿漉漉的背后环抱，还泛着红晕的脸贴上她的脖颈，波澜不惊地**，
“怎么了？”
反而焕若像那个此时此刻打扰到她们的人。
“你没有告诉我你们是双胞胎。”
肖琅看着焕若冷冰冰的脸，眼睛里是不解，
“这个，我觉得不重要啊，你觉得重要吗？”
“我只是觉得你说了那么多关于你姐姐的事，这件事却没提……”
“怎么……你是觉得长得一样有可能爱上她是吧?”
“许肖琅!”
她转过身想声讨肖琅让她如此难堪，又或是一遍遍追问此刻她心中刺一样的疑问，但她看到了柜子上的那张照片，长直发和短发的女孩笑吟吟的坐在一起……
“那是你们几岁的时候？”
“十……”
“你好，焕若，不好意思，我是肖琅的姐姐。”
焕若眼睛盯着来人，她看起来消瘦苍白，身体瘦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看着她的笑僵持在嘴边，根本寻不到那个温柔可人的小肖姐姐的踪影……
“你好，我是焕若，那我叫你……”
“叫我肖琳就好。”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准备。”
“肖琅你过来。”
肖琅听见肖琳不容置疑的命令，揽住焕若肩膀的手放下来，向焕若挑了挑眉，跟随在肖琳身后。
“为什么你在发抖？你怎么了？！”
肖琅担忧地搂住肖琳，
“肖琅，你还是跟她分开吧，我……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这才第一眼，再说你视频里也看过她,当时你也没有说……”
“肖琅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好，你先冷静下来，那现在怎么办，我没法让她走。”
“不，我还有问题要问她。”
“你……你还是去床上休息会……”
“我没事，你去跟她说话。”
焕若走近她们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又小心翼翼，她想要听清什么又害怕承受不了，确认她们意识到她才大步走过去，看似自然地揽肖琅入怀。
“需要我帮忙吗？姐姐去休……”
“不用，我已经休息够久了，一顿饭我还是可以的。”
气氛骤冷，肖琅不出意外地脱离焕若的怀抱凑近肖琳。
“怎么了？”
肖琳看着愣在原地的焕若，拨拉开肖琅安抚的手，竭力让嘴角漾起笑意，
“你俩去客厅吧，我自己就可以。”
肖琅挽着焕若的手走开，还一步三回头地确认肖琳的情绪。
“她最近情绪好很多，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
肖琅还是担忧地看向肖琳的方向，并没有意识到焕若此刻的情绪。
“她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
“你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焕若。”
焕若在肖琅脸上看到了那似曾相识的表情，认为她年龄小在任性在无理取闹，试图用权威和年龄去压制的理所当然，她突然心生寒意，她放低自尊去喜欢的人，骨子里跟她居高临下的母亲又有什么不同……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强硬，肖琅又黏糊糊地巴上来，企图用**来代偿她无法全身心供给的爱，但这次是焕若挣开了，她平静了一下，在五味杂陈的情绪上涌中理智终于不再缺位，她决定尽可能地找到线索。
“对不起。”
正在布局问题的焕若听见肖琅的道歉怔了一下，她目光转向她，
“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忽视了你的情绪，我实在是太在意我姐姐了，并不是你对我不重要……”
“只是没有她重要。”
“那如果她不喜欢我，你还会争取跟我在一起吗？”
“会。”
肖琅没有在嘻嘻哈哈，她的坚定让焕若又一次动摇。
“开饭啦!”
肖琅在焕若身边落座，还张罗着给焕若倒饮料，
“焕若，这是我们早市刚买的虾。”
“我虾过敏的。”
“是吗？你没有说过。”
“没事，你们吃啊。”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让肖琅问问，肖琅说你什么都吃，平时你妈妈给你做什么？”
“肖琳……”
焕若看见肖琅对肖琳眼神示意，肖琳看也不看她，目光直直地朝向焕若，
“我妈妈十年前就去世了，不过她即使在也不会给我做什么的。”
肖琳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紧张让她更加虚弱，同时隐藏在亲切面具下的一切也更加不堪一击。
“姐姐尝试过写东西吗？”
“肖琳的作品上过《华实》杂志的……”
肖琳的凝视打断了肖琅的自豪，她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那是很久以前了，我早就不写了……”
“那姐姐之前来过上海吗？”
“没有，我在太繁华的地方呆不住。”
肖琅闷头挑着鱼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真的很优秀，我看到你大三就创建了‘读书焕心日’，你怎么会喜欢许肖琅啊？”
一句太不像玩笑的玩笑话，肖琳已无空洞的陪笑，只剩下焦躁的质问。
“什么啊，明明从小就是喜欢我的多好不好？”
肖琅适时解围，打断了焕若是真心告解还是反唇相讥的踌躇。
饭后简单收拾后，肖琅起身去切水果，肖琳和焕若间隔坐着，肖琳缓缓开口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介意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只有彼此，肖琅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恋爱经历，她已经太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我能看出她对你是认真的，我可能只是害怕她受伤所以比较紧张……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与偶然得志作家的一次经历……”
“你在说什么？她最放在心上的人只有你，能让她受伤的也只有你，而你是因为生病了吗？现在只能通过贬低她占有她获得存在感？”
焕若也无法判断自己的发怒是为了遥不可追的真相，为了年少时关于小肖姐姐的梦破碎，还是为了维护她阴差阳错的恋人……
她只是冷眼旁观着肖琅抱住肖琳，望向她的眼神无奈又悲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