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穿过淡淡的云雾,在长河殿外的台阶上留下层层光影。
大婢女挽贞领着小婢女们上山,开始日常的工作。
江采坐在躺椅上,吹着山谷中穿梭而来的风,手上捉着胖鸟阿鸽,边撸鸟边看一本晦涩的古籍。
幸好她选修过古汉语,认识大半的古文,不然还真搞不定。
一边看她一边在内心演练一番,待记清楚了才缓缓翻页。
阿鸽在她手里不安分地啾啾叫,却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嘴壳。
它扑腾着翅膀也挣脱不了,惊慌失措。
主人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对它的!
“不要吵,再吵把你烤了吃了。”江采淡淡道。
这胖鸟虽然可爱,但是可能被尹长尧宠坏了,一点也不怕人,折腾得很,还聒噪,就差在她身上拉屎了。
想到在原作里,它是尹长尧和女主的感情催化剂,她就挺膈应的。
阿鸽通人性,抬头瞧见江采冰冷紧绷的下颚,它就怂了,轻轻啾啾两声,乖乖在江采大腿上趴好,任撸。
挽贞在一边亲手奉上沏好的茶,精致的杯盏放置在朴素的木桌上,杯盖在初阳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
尹长尧爱茶,挽贞会煮茶。
茶必须是每日晨起收集的露水,配上这长在不孤后山,受日月精华和仙门灵气滋养的茶叶泡出来的才行。
总之就是作者为了给尹长尧凹个逼格才安排的这一爱好。
不过这杯盏,有意思。
华贵精致,如白玉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是长河殿的东西。
江采把阿鸽丢开,它扑腾翅膀有些畏惧地撒开脚丫子跑了。
她把书签插上,轻轻地合上书,看了一眼茶水而后把眼光落在挽贞身上,挽贞低眉顺眼地立在眼前。
“今儿怎么换杯盏了。”江采漫不经心地问,声音低醇,把自己都听陶醉了。
挽贞一顿。
仙尊平时都不过问这些小事的,他的日常都由她安排,她正想主动提起杯盏的事来。
“尊上,这是彭泽君派人送来的玉清杯,说是杯中极品,千金难求,不但能使茶水更清甜,普通人长期饮用,还能延年益寿。”她轻柔地回道。
江采后仰靠在椅背上,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呵,师兄弟情深的感情牌打不下去了,就改走收买路线?
见江采的反应,挽贞有点不安,“尊上要不要试试?”
“不必。”江采道。
她微微侧头,淡淡笑了,“去供着吧。”
挽贞有点愣住,“嗯?仙尊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个杯子这么好,那就供着吧。”
“……”挽贞:“可是这是彭泽君……”
“哦,那就包装好,送回去,就说本座无功不受禄,不能收这么珍贵的礼物。”
挽贞这下彻底急了,她可是收了彭泽君的好处,答应了会在仙尊面前帮忙美言几句的,怎么变成了要把东西送回去了?
“尊上,这……”
江采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道:“挽贞,你是长河殿的大婢女,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这与外人打交道,还是交给顾衣吧,有规矩才成方圆,希望你能谨记。”
她的话不可谓不诛心。
挽贞心里一跳,一瞬间脸白如纸,噗通一下跪下来趴在地上,“尊上,奴婢逾越了……”
恰好这时顾衣来了,大步走过去,先抱拳行礼后瞥了挽贞一眼道,“尊上,这是……”
江采施施然地坐起身,“没事,你下去吧,将杯盏退回去,本座与顾衣有话说。”
以前很多时候尹长尧和顾衣说话,挽贞都是可以在旁边待着的,如今却不会再有这机会了。
挽贞此时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么多,谢恩后站起来,端着托盘就退下了。
顾衣恭敬道,“尊上,属下已特意向掌门传达了您的意思,掌门道一定会严厉处理夏侯钦伤人的事。”
“嗯,辛苦了。”江采满意点头,“过来下。”
顾衣不明所以地上前,江采小声道,“你教我幻形术吧,我有点看不懂这书上写的。”
言罢果然见顾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但他还是没说其他的,只道,“是。”
在顾衣的教导下,江采成功学会了幻形,当天下午就实战,幻化成了一个长相平凡的小弟子,跟着人流进食堂吃饭。
食堂照样闹哄哄的,只是江采听到了很多人讨论着今日的事来,原来夏侯钦被掌门亲自出面,要求他离开不孤山回家去了。
众人纷纷猜测江采背后到底有什么人,一个普通的皇室公主,怎么可能大过了夏侯家族的嫡子去,再想到昨晚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仙尊突然出现在食堂,这背后的隐情,实在耐人寻味。
于是尹长尧去打饭的时候,便受到了万众瞩目。
尹长尧也挺头疼的,他被周婉月烦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把对方质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给圆过去。
正排着队,他听见自己背后的两个弟子道,“听说试炼场上若是表现好,就可能被长老们收徒诶,我好想自己被选上。”
“你就别想了,我们这些人哪里有机会,我看呐,咱们地灵苑,就那个秦婉妗有机会。”
“她?除了有张好看点的脸,别的也不咋样。”
“你是不知道,平日里仙师授课,夸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尹长尧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美丽的面孔来,这不是那个在不孤山下的镇子上,与他发生矛盾的女子嘛。
他还记得她的声音,像黄鹂一般清脆,叽叽喳喳的指着他,问他为什么要欺负小狗。
他其实只是下山查探魔族的事,走路没留意,那只流浪狗自己扑了上来,被顾衣踹开了。
她不像其他女子那样,见到他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或者痴迷于他的美貌而一脸媚态,她像一只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却很可爱,让人很想摸摸。
可是他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他打了饭找了个地方坐下,突然醒了过来,他分明只与秦婉妗有过一两次接触,怎么会不自觉去想她。
他对她并不感兴趣才对。
真是鬼使神差,肯定是他还不适应这个身体,出现癔症了。
“仙尊仙尊。”
在他埋头吃饭的时候,突然和他坐对桌的人把头伸过来,小声叫他,他一抬头,猝不及防头一下撞到了对方的下巴。
“嗷呜!”
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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