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终于到了镇上,这是一个坐落在山沟的小镇子,靠着一条河,也算是个历史悠久的古镇,因为交通蔽塞,地处偏僻,这些年也没被开发,还保留着原滋原味的建筑。
车驶在青石板道路上,葛漾漾给联系的老乡打了个电话去,对方操着一口的地道方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大致就是地里忙农活,不在家,还没等葛漾漾说完,电话就挂了。
“现在去哪儿?”魏川将车速放慢。
葛漾漾摆了摆手,“你找个地方给我放下来就行,你不是还有事儿么,不耽误你了。”
说完,她就看向窗边,打量着街边木头搭建的房子,高矮不一,透着股古朴,门口坐着不少的老人,他们用混浊的眼睛也在打量着这辆外地车。
又开了一百多米,终于看见有家早餐店了,魏川将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对葛漾漾道:“先吃点早饭,一晚上肚子都没食儿了。”
葛漾漾闻见包子的香味,肚子顿时也是翻腾起来,她确实饿了,随即解开了安全带跟着魏川下了车。
这是一家稀饭包子铺,用的还是老式蒸笼,稀饭用砂锅放在门口的煤炭炉上熬着,瞧见客人来了,老板利索的收拾了门口的一张桌子,还特地用抹布擦干净了。
“看看吃什么,咱家的包子现蒸的,好吃着呢。”
魏川用眼神询问葛漾漾,意思是让她选。
葛漾漾胃里空了一晚上,也吃不下太多,“两个包子,一碗稀饭。”
魏川:“来一笼包子,一碗稀饭,有蛋吗?”
老板回道有,早上刚煮出来的茶叶蛋。
“行,来两个。”
这是难得的大主顾,老板高兴的哎了一声,捡了抹布去忙活了。
葛漾漾用手指了指后面的蒸笼,善意提醒道:“一笼?他家可是大包子,不是小笼包。”
魏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抬头看她:“嗯,要是小笼包就得两笼了,那玩意儿太小,一口一个,不顶事。”
葛漾漾钦佩的比了个大拇指,“你老胃口还真挺好的。”
魏川勾唇笑了下,拿了个小碟子往里面放了些辣椒油,“我觉得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饭量,要是跟你们小女生一样吃一小点,那岂不是长的跟个竹竿一样,风一吹就倒了,那算什么男人,怎么当顶梁柱。”
葛漾漾觉得挺有道理的,她就向来不喜欢那种阴柔的男人,她视线落在对面魏川的胳膊上,哪怕山里早晨的气温较低,他也只穿着一件短袖,露出结实夯大的肌肉。
“你要在这里待几天?”
葛漾漾抿着唇,在心里思忖了下:“如果快,明天下午就能走,今天看了新米的质量,协商好价格,只需要重新去跟镇上的快递谈好合作价格就行了。”
魏川点了点头:“那你明天在这里等我。”
老板此时把包子端上来了,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冒着热气飘在他们两人面前。
葛漾漾有些意外,“你不是有生意么?能来得及?”
魏川从筷笼里抽出一双筷子,用纸擦了擦,顺手递给她:“嗯,小事,办的快,明天能顺便把你捎回去。”
葛漾漾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双手合十的感谢道:“感恩,那我就不用来回转车了。”
魏川笑了笑,拾起筷子开始吃早饭。
热气浓稠的白粥滑进食道,熨帖了饥饿的胃葛漾漾捧着碗满足的叹了口气,偏头看魏川三口一个包子,半笼已经下肚。
她先吃完,主动起身去付了钱,之前两次饭都是魏川给的,她总不能连一顿早饭钱也让他给。
魏川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坐在长凳上等着她付完钱回来,挑了挑眉,笑道:“就当你的车钱了。”
葛漾漾晃了晃指间夹着的零钱,“那是够便宜的。”
吃了早饭后,两人便分开了。
葛漾漾站在青石街上看着吉普车的尾灯越来越远,等到尽头处转弯彻底看不见后,才回过头来,抬脚朝那家农户走去。
那家人住在镇子的边上,是个两层的木楼,算年代应该有七八十年了,她还记得木楼的底层有一个很大的粮仓,门是由一块块木板拼起来的,得一个个卸下来才能进去,里面能装几千斤的粮食。
凭着上次来的记忆,葛漾漾七转八绕的终于找到了这家,。
院子的门关着,一只黄色土狗拴在院子里,见有人敲门,便挣着链子朝门口吠。
“你好。”她又敲了几声。
想来是人确实还没回来。
葛漾漾从包里掏了张纸,垫在屁股下就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等蚊子都咬了她好几口,手机都刷了个遍后,她不耐烦的看了看前面,怎么人还没有回来,再打电话,对面也不接。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男一女扛着锄头回来了。
她连忙站起身,腿都有些坐麻了,抖了抖腿,迎上去:“王叔,我等你大半天了呢,不知道你们在地里忙着呢,赵婶好。”
戴着草帽的女人肤色黝黑,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葛漾漾笑了下,便接过自家男人的锄头进门去了。
王力海搓着手上沾满的泥,抬眼瞥她,语气略微有些抱怨“你咋个这么快就来了嘛。”
葛漾漾笑了笑,“这不是前天打电话王叔你说有新米卖给我,我店铺赶着上新呢,可不得急着赶过来。”
王力海拍了拍手,“没得了,我没得米卖给你,你来了也是白跑。”说完他就要进门去。
葛漾漾伸手拦住他,着急道:“王叔,前天给你打电话你不是告诉我还有几千斤吗,我这给你打电话你也没说已经没有了,我都已经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白跑这么远吧,好歹匀点给我不是。”
王力海板着张粗糙的脸看了她两眼,嘴里叽里咕噜的说:“跟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懒得跟你薅这儿。”
王力海的老婆开了院门,在门口站着,“拿我们的米去卖钱,还给我们出那么低的价格,哪个卖给你,不晓得以前挣了我们好多的钱,快走快走。”
葛漾漾皱起眉头,看向王力海老婆,“谁给你们说的我出价低?”她可以摸着良心说她绝没有赚他们的血汗钱,去年从王力海这里收了两千三百斤大米,她装成五斤装和十斤装的出售,每袋米她只赚了五块钱,给王力海每斤米的收购价比粮商高了一块三。
王力海不想同她继续说,撞开她的手就进门去了。
王力海老婆满脸不屑与鄙夷,呸了一声:“你呀,否来了,我们不卖给你。”
说完就关了院门。
葛漾漾不知道王力海夫妻是听谁说了这些,但眼下他们是不会再和自己合作了。
中午葛漾漾在街上到处打听,询问还有谁家有多的新米愿意卖,因为她不大能听懂方言,加上她一个小姑娘,很多本地人都不爱搭理她。
日头太晒,葛漾漾在小卖铺里买了一瓶冰冻矿泉水后,坐在路边的大树下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额头上全是汗,碎发被打湿乱乱的贴在额头上。
不知道是谁忽悠了王力海,让他觉得自己给出的价钱低,但她实在是不愿意白跑这么一趟,本来就赚个两千多块钱的生意,搭上了自己来这一趟的时间和花销不说,主要就是为了卖新米给自己的小店铺打声誉和知名度的。
这个地方的七月稻颗粒饱满,煮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这搁在以前,那是贵族专供,也就是不好买,网上太多假冒充数的了,很多粮商仗着这地方偏僻,还大多都是中老人,于是压着价格进购,转手包装一下,高价卖到外面去。
而她的店铺是卖的最正宗价格还最便宜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粉丝都等着她上新这个七月稻呢。
她叹了口气,想着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了,还得慢慢问,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葛漾漾顶着太阳在镇上转悠了好大会儿,才终于在桥头找到了唯一一家旅店,一晚上四十。
进门一瞧,里面就一张单人床,还有张桌子和一根凳子,连个衣柜都没有,厕所还是一层楼公用。
她实在是不愿意去那个破旧布满污垢的卫生间洗漱,自己用矿泉水随便洗了洗然后就穿着衣服躺下了。
夜晚的镇子很安静,没有城市的霓虹喧嚣,连汽车驶过的声音都没有,偶尔听得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葛漾漾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想起昨晚和魏川在车上的场景,一会儿又转换到王力海夫妻凶巴巴的嘴脸上,还有自己现在还没找到购买新米的农户的烦躁。
最要命的是,她一直会控制不住的去想自己昨晚那个野厕,一想就羞愤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抹除掉那段记忆。
她索性从床上起来,推开了窗户,天上繁星闪烁,每一颗星星都十分璀璨。
倚在窗边看了会儿,凉风习习,手机叮咚了一声,她抓来手机一看,微信有一条验证消息。
点开一看,微信名是座山,头像是空白的。
但验证消息很简短:魏川。
她的手机号码已经给了他,他会搜索到自己的微信号也一点不奇怪,葛漾漾只犹豫了几秒,便通过了添加好友,备注了名字:魏川。
对方似乎正在使用手机,添加了好友后便立刻发来了消息。
魏川:找到那家农户了吗?
葛漾漾抿着唇,回道:找到了。
魏川:谈好了?
葛漾漾打了一大串字,可想了想还是低头删了,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没。
魏川发来了一个:?
葛漾漾才慢慢的将今天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过了几分钟,魏川:把地址发我。
葛漾漾不懂,却还是将自己旅店的位置发了出去。
魏川:在那里等我,明天早上我到。
仅仅只过了十多秒,又发来了一条。
魏川:睡了,你早点睡。
她盯着聊天页面垂眸看了会儿,心头的烦忧,万千思绪顿时消遁的无影无踪,关上窗户,翻身上了床,阖上眼,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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