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诱因

chapter 10

梦境深处是一座草木青葱的山,每一天,赫利俄斯的光芒都会从这远山今天蔓延而出,在一整片光与影的世界中,只有一个片刻是属于阿伽庇的。

晨光起时,他会走上山巅,将一陶碗清泉水浇在他种下的Moly*花上。

这是属于他的山,就像大荒之西的山峦上姜凛的地盘那样,他在这里生活,和二十三位宁芙一起。

他从不向宁芙们施加管束,而在天地水泽间生活的宁芙们也不是什么柔弱少女,若是见到了心怀不轨的侵入者,三两下就能给他绑了过来。

今日被无聊的宁芙们绑来的是个奇装异服的醉汉,他醉醺醺地倒在山脚,被宁芙们当成了什么怪人。但他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及的深渊般的黑眼睛,身上的衣料像他的发丝那样柔软。

宁芙们把醉汉丢进了一汪浅水潭里,那醉汉顿时醒了酒,狼狈地在水中扑腾,阿伽庇实在于心不忍,伸手拉了对方一把。

原来那时候我在他看来这么蠢啊。姜凛暗自道。

他看见自己被拉上岸,而后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阿伽庇身上。

是真的很蠢。

接下来就是一段悲惨的故事了——借宿在阿伽庇这里的姜凛一上来就摘掉了人家辛辛苦苦养的花,不得不肉偿,留在这里做免费劳动力直到花重开为止。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得——他迅速掌握了一门外语。

从前蛮琼老是拿南蛮话在他面前和东君聊天,姜凛总是不耐烦听,可见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阿伽庇,阿伽庇真是好人啊。

虽然说要留下来干活,但姜凛其实也没做什么,反倒在这里混了很久的饭。阿伽庇的手艺真的算不错了。

直到Moly花开,守着花的宁芙发现这朵Moly与以往不同。能够抵消魔法的魔花本该有着乳白的花瓣,但这朵却是没人见过的金瓣Moly。

姜凛完全茫然,挠挠头说自己根本不知情啊。

阿伽庇笑眯眯地收起了完全成熟的Moly花,告诉姜凛:他自由了。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困住自由自在的西风神呢?根本不过是姜凛想留下来而已。

这方山水困不住他,于是姜凛离开了,和阿伽庇一起。

熟练掌握当地语言后,姜凛登上阿伽庇造的小木船,西漂而去,进入阿开亚人的地盘。

.

姜凛神清气爽地醒来,不满地看向身边的阿伽庇,“怎么不给我看了?还准备当连续剧吗?”

虽然不知道连续剧是个什么玩意,阿伽庇还是笑道:“等下次有机会。”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了。一觉睡到中午,姜凛出去拍埃塔米娜的门把人喊醒。

仓促地吃了点东西,他们摊开现有的信息,开始复盘这场连环失踪案。

“唔啊——”埃塔米娜打了个哈欠,卡布奇诺已经救不了她了,“嗯,我昨天查到那些失踪者的联系了。他们都有伴侣,但也都和他人发生过不正当性关系,我查出这事的时候好些人都不信呢,但我是联系了当地政府去查的,这可不能出假啊。”

“不正当性关系?婚外情那种?”姜凛接过阿伽庇端来的餐后酸奶,动作熟练并心安理得。

埃塔米娜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转了一圈,“是啊。”

“那就很可能了……”姜凛完全没注意到她那古怪的目光,自顾自道,“按照美杜莎的传说来看,她会攻击有私生活问题的男性也不是没可能——但你不是说美杜莎很少主动攻击人类吗?”

他看向阿伽庇,而正在品味芒果酸奶的阿伽庇眨了眨眼,“那是几千年前的事,现在的情况可不好断定。”

姜凛:“可昨天我们遇见的不是美杜莎本人,美杜莎又去什么地方了?再有下一个失踪者就麻烦了,得扣工资。”

埃塔米娜怒道:“那绝对不行!”

姜凛附和,“所以我们得快点把她找出来!”

阿伽庇笑着点头。

“我还是觉得那个守园人知道什么,毕竟最开始是他给了我们提示。还有那个雕像,古怪的地方还多着呢。”姜凛伸了个懒腰,“今天还有得跑啊。你今天如果去警局,能不能顺道帮我问问守园人的消息?”

“好哦。”埃塔米娜放下叉子,“那我再去看看。”

吃完饭,又是一天满世界瞎跑。

埃塔米娜找警局对接失踪案,姜凛则带着阿伽庇一起重回墓园,找到守园人。

那个盲目的老人认得姜凛的声音,对他们很不友好,拉着一张老脸,“你们又来做什么?”

姜凛放轻了话音,是足以欺人的真诚,“前夜我本来想来拜访您,却在这里遇到了一位少女,是您的亲戚吗?”

守园人白成一片的眼球微微翻动,恐惧与惊讶在他脸上交杂成复杂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跌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胡乱摸索,而他扭头向一旁,如果他此刻能够视物的话,应当是望着那尊雕塑的方向。

姜凛将守园人的行动定止住,不见外地走进了屋里。

小木屋并不大,被塞的满满当当,桌上柜里都摆放着匕首圣经十字架之类的物件,一看就知道这屋子属于一个神神叨叨的怪人。

姜凛拿起一把银匕首,稍稍掂量,“你知道美杜莎的事,对吧?”

虽然不得动弹,但守园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凛解开了术法,故作熟稔地拍拍守园人的肩膀,“我们就是来查这件事的,不如跟我们说说?”

守园人浑身颤抖,额角沾着冷汗,“你想知道什么?”

“你对美杜莎的事了解多少?”姜凛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桌上坐了下来,会不忘给阿伽庇腾了个位置,“门口的雕像又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雕像”二字,守园人就变了脸色,仿佛是一具已经干瘪的尸体,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他瘫坐在椅子里,“我不是阿尔戈斯人,我的家在米洛岛。五年前我和我哥哥一起来到阿尔戈斯,他是考古学家,而我只是跟来帮把手。就在墓园的冬青树下,我们遇到了……她。”

“美杜莎?”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这只是名字上的巧合,甚至还对她开过玩笑。”守园人低下头,“她始终戴着墨镜,直到后来和我哥哥相恋都没有摘下,我们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传说中的美杜莎。”

“她和我哥哥坠入了爱河,直到某一天一直和我哥哥纠缠不清的他的前女友找上来,美杜莎觉得……是我哥哥背叛了她。”

“最后她摘下了眼镜,我哥哥就这样离开了,我因为戳瞎了眼睛才捡回一条命。后来我带着哥哥的石雕离开了阿尔戈斯,但这之后美杜莎不断逼迫我,虽然有神父的庇护,但我也不得不留守在这里。我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而现在,美杜莎已经越界了。”

姜凛摸摸下巴巴,探头看了外面的雕像,“五年前?那会儿你才二十几?现在也就三十多吧?”

可能是实在听不下去,阿伽庇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姜凛的肩膀。

虽然年龄才三十出头,但守园人看上去已经一脸老态,显然是这五年间的坎坷所致。

“美杜莎一般会避开人类,当年也只是珀修斯被波吕得克忒斯煽动才去对美杜莎动手的。”阿伽庇这么说着,一边靠在了姜凛肩头,“主动与人类接触……这可有些反常啊。”

姜凛灵巧地躲开他的触碰,“这样啊,直接去找她看看不就好了?反正最近雾天多。”

阿伽庇笑着点头。

姜凛打了个响指,一枚十字架飞悬至守园人的胸口前,任他怎么拽都掉不下来。

“这个十字架会保护你。”姜凛把守园人牢牢摁在椅子上,眨了眨眼,“那么现在得借你哥一用了。”

仗着守园人还不能离开那张椅子,姜凛拉着阿伽庇来到了那尊活灵活现的雕像面前,打量片刻。

“他很爱她。”

阿伽庇轻轻抚上雕塑的肩膀,那些污迹藤草便在他这一抚下消弭无踪,而他站在仿佛崭新的雕像面前,望住那双被定格在深情一刻的眼睛。

姜凛退开了一步,视线在阿伽庇和雕像之间来回,“为什么这么说?”

阿伽庇面向他,莞尔一笑——倘若那雕像此刻还是活人,就应当是他这样的神情。

“我的名字是‘爱’,自然也能感知到别人的爱意。”阿伽庇按住自己的心口,“即便他已经死去。”

“诶?”姜凛很败坏风情地凑上来,好奇道,“是兼具两个神职吗?”

“并不。”阿伽庇轻而易举地将雕像收入异空间,成为巴掌大小的一个,放在姜凛手中,“只是一些特定的感知而已。”

“哦,这样啊。”姜凛收起了小雕像,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脖,尴尬笑道,“那我们现在去找埃塔米娜商量一下吧。”

阿伽庇很自然地跟上去,牵住了姜凛的手,掌心之间一点空隙都不留下,“好。”

moly:希腊神话中黑根白花的魔草 只有神明能够摘下 奥德赛中奥德修斯曾以此与女巫喀耳刻对抗

美杜莎的传说:这里选取的版本是美杜莎本是雅典娜的女祭司 海神波塞冬强迫她后因为玷污神庙被雅典娜变成蛇发女妖 后来被珀修斯杀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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