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沈梨已经意识模糊,听到SENSEN的名字又立刻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从座位上直起腰来,伸出手来:“李秘书,先给我看看。”

李秘书回头询问顾亦书。

“给她。”

李秘书这才把方案递到沈梨手上。

沈梨不住念叨着:“我才是老板,你们听他的干嘛。”

“人家是投资人。”苏萌小声凑在她耳边说。

沈梨又清醒了几分,不再说什么。

她把方案打开,逐字逐句地看。

对比沈梨的幻想注意,顾亦书团队做得方案更加贴近现实。

“你把目光立聚焦于一线城市,这样会不会缩小市场?”涉及到工作的问题,沈梨思路清晰且头脑冷静。

顾亦书轻轻抬眸看着她,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经济下行,只有两类产品有市场,第一:昂贵能够满足情绪价值,第二:价格低廉满足基本生活。”

“我们要做的是打下基础,为市场回暖做准备。”

沈梨很快理解顾亦书的意思,并同意他的想法。

她这边的团队里,苏梨没意见,齐落落看到样品定价后,忍不住提醒道:“衬衫七千一件,基于我们只是新人品牌,真的会有人买吗?”

“品牌是新,设计师的履历足够漂亮。”顾亦书指了指沈梨。

国内外的设计大奖,沈梨这些年拿了个遍,如果说她达不到新人天赋级设计师,那么放眼国内外,没人能做到。

“SENSEN主打款由沈梨设计,再加上最高端的面料,邀请国外顶级裁剪大师,同时邀请顶级明星作为代言,”李秘书笑着面向大家:“这是顾总裁代表个人同沈小姐合作的诚意。”

沈梨被打动,加上酒精的催化下,她眼泪汪汪,脑海中不禁想起那些年家里不赞同她的设计师梦想。

沈家每次家宴,沈梨都会听到不同的人对她说。

“我们家的纺织业是根基,你怎么可能会有设计师天赋。”

“大爷爷这一脉只有你和沈桃两个女孩儿,往后再怎么发展都是送到旁人家。”

“要我说啊,不如把股份分给这些男孩儿,女孩儿能有什么用。”

时代高速发展,但其实,老一辈的思想还没跟得上。

那几年,每次家宴过后,沈梨都会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开着灯站在阳台上。

顾亦书每次都会冷着脸爬上阳台,臭脾气地说一句:“你蠢吗?别人骂你,你怎么不能骂回去?”

“他们都是长辈。”沈梨弱弱地解释。

“不是长辈,是为老不尊。”顾亦书丝毫看不上那些拿年龄打压小辈的老东西。

沈梨不做任何回答,只是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等以后,你的梦想被人踩在脚下,还是这幅软弱的模样不去争取,”顾亦书强硬地扭过她的脸:“那我真是要替你的梦想不值。”

现在。

坏脾气的顾亦书正在为她的梦想保驾护航。

饭局结束后,其他人被顾亦书安排的司机送走,而他自己,扶住沈梨,打算亲自送她回去。

苏萌上前想要接过沈梨。

汤书白站在她身后,提醒道:“他们谈过四年恋爱,再怎么样顾亦书也不会伤害她,但你现在去胡乱掺和,我不保证,顾亦书不会伤害你。”

苏萌伸出的手,马上收了回来。

等他们几个离开,私房菜门口只剩下顾亦书和沈梨两个人。

此时沈梨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

她面对菜馆,轻声地问:“你呢,你的梦想呢?”

这些年两人谈过三次梦想。

第一次,是在幼年时期,扎着马尾的沈梨蹲在沙坑旁,问满脸沙子的顾亦书:“你的梦想是什么?”

顾亦书没好气:“把你埋里面。”

第二次,是在高考结束后的夏天。

漫天彩色的气球,空气很好,沈梨的心情也很好,她问:“你有梦想吗?”

“有啊。”顾亦书坐在不算高的围墙上,连眼皮都懒得抬。

“什么?”沈梨眼里闪烁星光。

“把这种幼稚问题从你脑子里丢出去。”

而第三次,就是现在。

沈梨好像忘了前两次顾亦书的恶劣态度,这次看着他的眼睛里仍然带着期翼。

顾亦书觉得她笨,不论他的态度如何恶劣,沈梨总能在几天后恢复活力,这样的情况下,顾亦书总是忍不住用更加恶劣的态度捉弄她。

她就像浑身长满软毛的绵羊,让人忍不住捏上一捏。

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水光潋滟间,冷风拂面,顾亦书的坏脾气又上来。

他拧着眉:“我要去半山花蕊。”

“那不是卖了?”沈梨很惊讶,半山花蕊的别墅在两人分手后被她卖了。

“去年买回来了。”顾亦书懒得多做解释。

拽着她手腕走到路边,抬手叫了辆车。

上车后,顾亦书仍然沉着脸:“去半山。”

沈梨不大想去,那个房子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好的,坏的,满满登登的就像被塞了满柜子的羽绒服,柜子打开,羽绒服们就会倒下来,弄得到处都是。

她把窗户打开小缝,看着窗外。

其实眼神没聚焦,只是在缓解复杂的情绪。

酒精会放大感官,也会放大内心。

这些年沈梨都像个没事人似得,极力压制自己和顾亦书之间的感情。以至于相熟的朋友都觉得她没什么感情,相识二十多年,恋爱四年的感情说放就放。

可那。

不是放下,是藏起来。

用时间和学业,把它们压在最底下,不碰不看也不去想。

但是现在顾亦书实在讨厌,偏偏要让她去看自己的曾经。

下车时,沈梨说:“你故意的。”

原本拉着脸的顾亦书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院门打开后,顾亦书凑到沈梨耳边,压低声音说。

“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儿,高考结束第二个月,我的十九岁,你的十八岁,很生涩,刚开始进不去。”

“后来,次数多了,进得很容易。”

“顾亦书,你还要不要脸。”沈梨的脸涨得通红。

顾亦书哼笑着走进去。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是透过窗户铺洒进来的月光。

月光下墙角的小提琴显得孤零零。

那时的他们什么都不懂,无论做什么,最后都会变成爱情的交融,好像只有那样,才是浓烈的爱。

月光散落处,沈梨看到墙上的酒液,她走上前去,食指沿着酒液的痕迹向下滑动。

她记得,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顾亦书把酒洒到墙上留下的。

那次沈梨觉得耳朵好疼,她不明白,为什么人在争吵的时候声音会那么大,她不懂,为什么人的嘴巴会对心爱的人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把她吓坏了。

这次之后,顾亦书的性子又变了,不再发脾气,而是变得隐忍、扭曲。

“地下室里有你的东西。”

顾亦书将灯打开,沈梨被光晃得眯起了眼睛。

等适应灯光,再睁开眼时,她发现墙上的酒迹已经淡了。

回忆没有如同想象中的波涛汹涌向她冲来,反而像是狂风暴雪过后的天气,很温和。

沈梨没跟着顾亦书去地下室,她在沙发上坐下,心里升起数不清的情绪,沈梨无法捕捉到具体的感受。

她直接起身,直奔酒柜,从里面拿出威士忌,打开后直接喝了半瓶。

又搬出几种不同的酒,每瓶都打开喝上几口,等顾亦书搬着一摞设计相关的图书回来,沈梨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她的脸蛋很红,衣服脱得只剩下吊带,站在阳台转着圈。

顾亦书把书放到茶几,走过去把人从阳台上拉回来,又把阳台门关上。

他垂眸,看到沈梨眼里含着委屈的泪光。

顾亦书轻吻了上去,沈梨的眼泪倏然落下。

“凭什么呢顾亦书,凭什么我的眼里就必须容得下沙子。”

“不需要容沙子。”

“白珠珠的事还是不要过去了。”沈梨把人推开。

顾亦书难得没发癫,没狂躁地砸了满屋的玻璃。

白珠珠小姐肤白貌美,是真正意义上世家出身,往上数的每一代,不是文人墨客,就是知名学者。

她的一颦一笑里,带着沈梨没有的矜贵。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梨依然震惊于白珠珠骨子里透出的矜贵感,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闪耀到这种程度。

她和他们都不同。

“白珠珠现在在法国,”顾亦书边整理书籍边说:“第一任丈夫是中国人,生了两个孩子,第二任丈夫是法国人,似乎有个女儿。她每天依然喝着昂贵的淡茶,穿着最好布料做成的衣服,她会是我们忠实的顾客。”

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沈梨再次坐到沙发上,她把电视打开。

电视里播放的竟然是五年前忘记退出的电影——《怦然心动》。

时光交错,五年前的她与现在的她。

好像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

‘有一天你会遇到彩虹般绚丽的人。’

好可惜,她只遇到了如月亮般阴晴不定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顾亦书喊她:“你看这是什么?”顺便晃了晃手里拿着的笔记本。

沈梨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过来。

珍惜地接过册子:“我以前的设计手稿。”

“嗯,下个月推出十八款主打产品,希望你能从这儿找到灵感。”顾亦书说完,走开,他不喜欢沈梨身上浓重混合的酒味儿。

沈梨专注于自己的手稿,根本没注意到顾亦书忽明忽暗的神色。

他又不想当人了。

新鲜哒!现码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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