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些心虚,白日里张未鸢也没耍性子,规规矩矩地给钟离洛明和白氏敬了茶。
几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昨夜的动静。
齐暄在客房中悠哉拭剑,桌上摆着被张未鸢踩扁的金色手镯,也被他擦拭干净。
远远他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你怎么还不走?”一进门便是诘问。
“师妹这么想我走?师兄好伤心啊。”齐暄勾起唇角,语气黏腻。
张未鸢甚是厌恶他的语气,她环臂站在门口,“我只是提醒你,错过了和紫薇剑比试,你这灵山五子的头衔可就没咯。”
齐暄轻笑一声,踱步到她跟前,“你放心,我都算好了,不会错过的。”
“别自作多情,我才没功......”她话还没说完被齐暄猛地拉进屋内。
把人按在门上,齐暄低头,用气音道:“你和钟离瑾昨夜动静不小啊,师兄好嫉妒啊。”
她冷眼一瞥,“有你什么事?”
齐暄眼中闪着精光,轻轻抚上张未鸢精致的面庞,抚过她的嘴角,情不自禁俯身。
嘶!
一把白色小刺刺入他的手臂,那是鞭子上的小刺。
“师妹好无情啊。”齐暄看样子并不意外。
呵,一声邪笑出声,他反手握住张未鸢的手,咬上她的嘴角。
这一动作也使得小刺彻底刺入手臂。
鲜血顺着手臂下滴。
奋力将他推开,甩手就是一巴掌。
她摸上自己的嘴,嘴角已经被齐暄咬破,微微泛肿,她恼怒地又甩了齐暄一巴掌。
“死变态!”她狠狠瞪着男人,擦拭嘴唇,拔走小刺,临走又骂了一句。
轻抚着被她打肿的脸,齐暄不仅不恼怒,甚至回味起来,哼着曲给自己处理刺伤。
太阳西沉,一股微略浮躁之气在大地蔓延。远远望去,天边泛起紫色的霞光。
定睛而瞧,原来不是霞光,而是人。
紫薇剑宗的弟子身着浅紫色服饰,两三人一并排,队伍长度近百丈,从高处往下看仿佛一条紫色游龙盘在灵山表面,缓慢而有序地徒步上灵山之巅。
张固子擒着不明所以的笑,等在山门。
远远就见一身形端正,气度不凡的男子,年纪与张固子不相左右,持着一柄暗紫色,剑鞘上雕有浮云的长剑,缓缓站到张固子面前。
“张二鳖,多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死样子。”
“你也是啊刘三牛,我女儿都嫁出去了,你还是老光棍一个。”
两位掌门甫一见面,便口出狂言。
叶承书身为首徒站在张固子身后,两位掌门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微微一抽,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他看见紫薇剑主的大徒弟,与他也是一样的表情。
空气微微凝固几瞬。
而后张固子呵呵一笑,搭着紫薇剑主,二人谈笑风生。
“老二,你怎么也不给鸢儿摆个席面,我好来撑撑场面。难道说灵山派已经穷酸成这模样了吗?要不要我紫薇剑宗帮衬着点?”
张固子闻言哈哈大笑,“三弟说笑了,我灵山派的人数去年就超过紫薇剑宗了,三弟不会是还在做梦吧?”
“叶承书。”
“空空。”紫薇剑主的首徒,姓空,名空。
两位大弟子互相见礼。
“叶兄,今年的规矩还是分组比试吗?”空空肤色如小麦,身形比叶承书稍矮几分。
“今年有所不同,师父说了,门派比试以增进弟子间的交流为目的,不争第一。故而改为挑战比试。为期十日。”
“挑战?这倒有些新奇。”空空眉眼上扬,“难道师兄弟们想挑战同一人,此人还要挨个比试吗?”
“正是。”
“这倒有意思。上次惜败叶兄一招,这次我就提前挑战叶兄了。”空空微微侧身。
两个门派的弟子互相见礼,友好亲和。
比试在两日后开始,林英之也在两个门派比试前一日,以离山试剑大会第一的名义上灵山做见证人。
她素面朝天,双眼蒙上黑纱,与在离山的打扮一般无二。
一见到她,方尔辞就想起了在离山被她一手捏断了脚腕,他藏在众弟子中,偷偷转动脚掌,咽了下口水。
袭风卷落叶,飞花自飘零。
紫薇剑疾如闪电,剑刃划破空气,尖锐的剑鸣仿佛一道道紫色惊雷,锋利而又轻盈,让人胆寒。
紫薇剑主一个转身顺势收剑,动作干净利落。
“你的紫薇剑怎么有一股游鱼之意?”张固子也收剑立于一旁,二人点到即止。
他思索道,“你莫不是不要脸到向游鱼剑偷学了?”
“呵!老鳖,我这是化意为己用,几年前和游鱼道人交手过后,领悟了新的剑意。这老家伙是真能活,还收了个小女娃做弟子。”
“游鱼剑又有传人了?”
“不像,那女娃使的不是游鱼剑法。” 紫薇剑主摆手,“不提别的,你个老鳖,神秘兮兮要跟我说什么?”
张固子摆上神秘的笑意,招呼紫薇剑主坐下,“襄弃啊,这次,是你还人情的时候啦!”
药阁的存储室中,赵忍面色不明扯着衍肆,低语道:“那批半尸丹毁干净没有?”
“毁掉了。”衍肆顿了下,扯出一个笑,“你信吗?”
衍肆戏谑的语气惹怒了赵忍,他面色阴沉,用力掐着衍肆的手臂,力道之大仿若要生生掐断。
衍肆感到手臂要被挤爆,他吃痛道:“毁掉了!本来那批药就是试验用的,效果不佳我也没打算留。”
非要吃点苦头才肯说实话,赵忍这才松了手。
“这段时间给我安分点!等比试过了再制药。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衍肆不在意地掏耳朵,“你的宝贝徒弟问我拿了一瓶药。”
“药?什么药?”赵忍拧眉,想到方尔辞误服半尸丹,他单手掐住衍肆的脸,威胁道:“你再敢对尔辞下毒,我就剁了你的手!”
面对赵忍的狠厉,衍肆反笑道:“呵呵呵,我怎么敢呢?我只是给了你的宝贝徒弟一点宁神丹药,哪像赵长老,一出手就是半尸丹,呵呵呵。”
赵忍将手一甩,把衍肆扔倒在地,指着他,“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尔辞远一点,他问你要什么都不准给。”
地上的人抿口不言,面朝阴影,黑眸中闪烁着凶光,胸膛起伏满含怨恨。
片刻后,他面色温顺,“知道,我肯定离得远远的。”
此时的方尔辞正绷着脸,低着头脚下生风,略过一路师兄弟们的招呼。
他刚才拐过一处,好巧不巧迎面就碰上了林英之。
还没等对面的人开口,他自己像是碰上了什么洪水猛兽,转身拔腿就跑,留下林英之一头雾水。
“方师兄,前头是树!”
方尔辞一个紧急顿步,若非一师弟喊住他,一头撞上了树都不知。
回头望了望不见有人,顿时松了口气,“幸亏你叫住我了,天喜,要不然我得撞破相。”
“师兄怎么走路还走神呢?莫不是想着比试呢?”
他眼咕噜一转,“是啊,我在想今年怎么把他们统统打翻了!到时候我花毫一出,咻咻咻!”
他用指作剑,手指转花,在师弟面前尽显威风。
天喜憨笑道:“师兄,我学艺不精,怕丢人,你能不能跟我练练?”
“成啊!走,咱们去小武堂,我都不用花毫,要不然就是欺负你......”
方尔辞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衍肆的身影若隐若现。
灵山脚下,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年轻挑夫聚集在茅屋中。
这几人身高不等,但个个身形精壮,板正又稳健,为首的男子面容清秀,与旁人相比身材偏瘦,下颚处有一道伤疤。
“你是意图毒害新河太守的女子?”为首的男子问道。
屋中,纳来歌面无生气,偏着头不理睬问话之人。
“几位可是错文司司使?如何称呼?”闻清语站起,作辑问道。
男子点头,“正是,在下错文司少司使,袁骄。你是写信之人?”
“不,写信人已经上了灵山。藏身在灵山派中的另一暗探已经找到,只等各位相助,将其捉拿。”
袁骄眼尾上挑,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情,但语气平平。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私自带着西渠暗探一路行至梅东,还妄图跳过朝廷,自行拿人。”
“倒是没那么大胆子。我这小兄弟被新河大人冤枉,担心官官相护,这才没有向上级透露纳来歌的行踪。现在要捉拿最后之人,又担心一人之力不足以,因此冒着风险,写信求助。”
“哦?如此说来,这位名叫冯昇的司使,还真是心思缜密,待此事了结,我定要向司卿大人举荐。”袁骄笑意不达眼底。
闻清语微笑着,并没有点破秦影的冒名。
“你们都掌握了什么,说说吧。”
“我与那位暗探交过手,那人身形轻盈,落地无声,擅轻功。在随城死了一位他的替身,此处有多少同伙,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令人在意,此人与新河的柳生,断了联系。”
“亦或者,是柳生抛弃了此人与新河的联络线。”袁骄补充道。
闻清语点头。
“西渠人没有同生死共进退的精神,这位柳生会做出如此行径也不意外。”
纳来歌斜斜瞥了一眼男子。
闻清语也瞥了眼纳来歌,继续道:“司使要如何布防?”
静思片刻,袁骄偏头,立马就有一人弯腰,将耳朵伸到他嘴边。
闻清语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低头的男子听完吩咐,朝袁骄轻轻点头,便招呼了三人出去。
“我会派人先在灵山派周围探查,看那暗探是否藏了些后手,灵山派内部,还需要那位冯昇接应。”
“在下也愿献上些绵薄之力。”
袁骄点头,“此女便移交给错文司,你们的功劳,我会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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