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雨敲打着书店的玻璃窗时,小雅正在核对新到的绘本订单。手机在吧台震动,屏幕上跳动的“交警大队”字样让她指尖骤然发冷。接起电话的瞬间,听筒里的电流声混杂着警员急促的话语——林砚在去工地的路上被闯红灯的货车撞倒,现在正在市一院抢救,肇事司机逃逸,现场只留下一摊刺目的血迹和散落的绘图工具。
“不可能……”小雅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手里的订单散落一地,印着小熊图案的绘本封面被雨水打湿,晕成一片模糊的蓝。沈逾白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脱下沾着寒气的大衣便快步上前:“怎么了?”
“林砚他……”小雅的眼泪终于决堤,抓住沈逾白的衣袖反复颤抖,“他们说……说很严重……”
温星燃正在后院给桂花树缠保温膜,听到动静跑进来时,正撞见沈逾白将几乎瘫软的小雅扶稳。“备车。”沈逾白的声音比窗外的雨还冷,指尖却稳稳地按住小雅发抖的肩,“去市一院,通知特助联系最好的外科医生。”
急救室的红灯亮得刺眼。小雅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那是林砚用第一笔项目奖金买的,他总说“等书店旁边的老厂房改好,就办场有桂花香气的婚礼”。此刻,戒面冰凉的金属硌得指骨发疼,像在反复提醒着什么。
沈逾白端来温水时,发现她正盯着抢救室的门发呆,瞳孔里空得可怕。“医生说颅内出血,需要立刻开颅。”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传递温度,“费用的事别担心,我已经让财务准备了。”
“不行……”小雅猛地回神,声音嘶哑,“我们还有积蓄,不能总麻烦你们……”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温星燃提着刚买的热粥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林砚是为了赶我们书店的改造图纸才出事的,我们帮衬是应该的。”他想起早上林砚还兴奋地展示新画的玻璃花房设计图,说“要让小雅冬天也能在里面晒太阳”,心口忽然像被什么堵住了。
手术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时,小雅的笔尖在“家属关系”一栏悬了许久。温星燃看出她的犹豫,轻声说:“填‘未婚妻’就好,我们都认。”沈逾白在一旁补充:“我已经让律师联系了,肇事司机的监控正在调取,无论花多少钱,都会找到他。”
深夜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沈逾白站在窗边接电话,特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沈总,手术费初步估算需要八十万,后续康复治疗可能更多……”
“全从我的私人账户划。”沈逾白打断他,目光落在长椅上蜷缩的身影——小雅正抱着林砚的绘图板,指尖一遍遍抚过上面未完成的花房草图,像在触摸易碎的梦。
术后第三天,林砚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他依旧昏迷着,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呼吸机的嘶嘶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小雅守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给他湿润嘴唇,忽然发现他攥紧的拳头里露出半张纸条。
展开来看,是张被血渍浸染的便利贴,上面是林砚熟悉的字迹:“给小雅的第三十七封信:今天在工地捡到片银杏叶,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书签的形状……”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末尾的墨水晕开,像滴未落的泪。
“他总说要写够一百封信再求婚。”小雅将便利贴按在胸口,泪水打湿了信纸,“现在才写到三十七封……”
沈逾白提着保温桶进来时,正撞见这一幕。他将刚炖好的黑鱼汤放在床头柜上,轻声说:“特助找到了肇事司机的线索,是个□□,不过已经锁定了大致范围。”他顿了顿,补充道,“书店的改造项目我让别的团队接手了,你安心在这里照顾,店里有我们。”
温星燃则搬来了台小型打印机,将林砚的绘图板连接到设备上。“医生说他需要熟悉的声音刺激。”他将打印出的花房图纸贴在病房墙上,“我把这些图打出来,你每天给他讲讲细节,说不定他就醒了。”
小雅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此处留插座,给小雅的咖啡机”“窗台加宽十厘米,放她喜欢的多肉”,忽然捂住嘴哽咽出声。这些藏在线条里的温柔,曾是她最安稳的日常,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在心上反复切割。
住院费催缴单送来时,小雅看着上面的数字手脚冰凉。沈逾白直接让财务将费用划到了医院账户,却在小雅发现时,轻描淡写地说:“算我借你们的,等林砚好了,让他多画几张书店的设计图抵债。”
温星燃则每天带着书店的账本过来,指着某页说:“你看,上周的绘本卖得特别好,够付三天的护理费了。”他知道小雅好强,从不直接提及“资助”二字,只在她熬夜守夜时,默默在保温杯里换上温热的红糖姜茶,杯底沉着几颗饱满的桂圆。
一个月后,林砚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天花板呆了许久,忽然转头看向床边的小雅,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花房……画完了吗?”
小雅的眼泪瞬间涌出,握住他打着点滴的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画。”
林砚虚弱地笑了,眼角的泪滑进鬓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瓜。”小雅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指尖拂过纱布下凸起的缝合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画。”
此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逾白和温星燃提着刚买的向日葵站在门口,阳光透过他们身后的玻璃窗照进来,在林砚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们都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或许会留下疤痕,但那些彼此扶持的温度,那些从掌心传递的力量,终将像此刻的阳光,一点点驱散所有寒意,在往后的岁月里,暖得恰到好处。
肇事司机最终在邻市被抓获时,林砚已经能坐起身看图纸了。小雅推着轮椅带他在医院花园散步,看到沈逾白发来的消息:“费用已由肇事者家属赔付,你们的积蓄留着结婚用。”她忽然想起温星燃常说的话——真正的朋友从不算计付出,就像真正的家,永远在风雨里为你留着一盏灯。
此刻,夕阳正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抬手拂去小雅发间的落叶,轻声说:“等我好了,先把空白的六十六封信补上。”小雅笑着点头,将他的手捂在掌心,忽然明白,那些被泪水浸泡过的日子,那些从困境里生出的温柔,终将像逾星书斋的暖光,在岁月里酿成最踏实的甜,恰好暖了余生。
林砚能拄着拐杖陪小雅挑选婚纱时,逾星书斋的桂花树已攒了满枝金黄。试衣间的镜子里,小雅穿着温星燃挑选的米白色蕾丝婚纱,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桂花图案,林砚站在她身后,右手轻轻搭在她腰间——那里的疤痕还浅淡可见,是车祸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枚独特的勋章,在暖光里闪着温柔的光。
“沈先生说,婚礼场地的木架他让人加固过了。”林砚的声音比从前沉了些,车祸后声带受损还未完全恢复,却字字清晰,“他还说……要在签到台摆上我们的设计图。”
小雅抚摸着裙摆上的桂花,忽然红了眼眶:“他们为我们做了太多了。”从ICU的天价费用到后续的康复治疗,沈逾白和温星燃从未让她看过账单,只在她坚持要还时,轻描淡写地说“用图纸抵就好”。
“婚礼上,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林砚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婚纱布料传过来,踏实得像他们一起画过的建筑图纸。
婚礼前三天,小雅特意去书店送请柬。沈逾白正在核对新到的古籍,温星燃趴在吧台后翻看婚礼流程单,指尖在“证婚人致辞”一栏反复圈画。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沈逾白放下钢笔,接过烫金请柬,“我们就当普通客人来观礼。”
“不行!”小雅急得涨红了脸,“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温星燃笑着打断她:“傻丫头,结婚是你们的大日子,该风光的是你们。”他从吧台底下拿出个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这是给你的新婚礼物,算不上贵重,却是我们的心意。”
打开一看,是对银质书签,上面刻着“逾星书斋”的字样,背面是两行小字:“愿书香伴余生,爱意永不散。”书签链上挂着小小的银杏叶吊坠,正是林砚当年夹在图纸里的那片的样式。
婚礼当天,秋阳正好。改造后的老厂房里飘着桂花香,签到台旁摆着林砚手绘的婚礼设计图,角落里的展示架上,整齐码放着小雅和林砚这几年的合照——有在书店吧台后的并肩身影,有在医院康复时的相互扶持,最新一张是在逾星书斋的许愿墙前,两人举着“新婚快乐”的麻布旗,笑得眉眼弯弯。
“沈总和温先生怎么还没到?”司仪第三次来确认时,小雅正紧张地整理头纱。林砚握住她的手安抚:“他们说会晚点来,不想抢了我们的风头。”
话音刚落,入口处传来轻响。小雅回头望去,只见沈逾白穿着深灰色西装,温星燃则换了件米白色的休闲西装,两人手里捧着束向日葵,安静地站在后排,像两位普通的观礼宾客。温星燃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里的光比舞台灯还要亮。
交换戒指时,小雅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后排。沈逾白正低头与温星燃说着什么,温星燃侧耳倾听,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反射出细碎的光,像藏着说不尽的温柔。她忽然想起车祸后最艰难的日子,沈逾白默默垫付费用,温星燃每天带着书店的新鲜事来病房开导,他们从不说“加油”,却让她觉得,再难的坎,都能笑着迈过去。
敬酒环节走到最后一桌时,小雅特意提着裙摆走向角落。沈逾白刚要起身,被她按住肩膀:“您坐着就好。”她端起酒杯,眼眶微微发红,“千言万语都在酒里,谢谢您和温先生……”
“该谢的是你们自己。”沈逾白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坚定,“能从风雨里走出来,靠的是你们自己的韧性。”他递给林砚一个厚厚的红包,“新婚快乐,以后好好照顾小雅。”
温星燃笑着补充:“红包里的钱,够你们给书店添组新书架了,就当我们提前预定的‘终身阅读位’。”
林砚握紧红包,触感厚实得惊人,却明白这红包里裹着的,远比钱更珍贵——是不动声色的守护,是恰到好处的尊重,是他们用行动诠释的“朋友”二字。
婚礼结束后整理礼金时,小雅拆开那个红包,发现里面除了支票,还有张手写的便签,是沈逾白的字迹:“书架记得选橡木的,耐用。另:肇事司机的赔偿款已到账,存进了你们的共同账户,密码是你们的初遇日期。”
林砚凑过来看,忽然发现支票金额正好是他们当初估算的治疗费总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想起沈逾白曾说的“借你们的”,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偿还。
深秋的傍晚,两人提着伴手礼回书店道谢。沈逾白正在给向日葵换盆,温星燃则在吧台后贴新拍的照片——正是婚礼上他们偷拍的新人拥吻照,被放大成了精致的摆台。
“这张拍得真好。”小雅抚摸着照片边缘,忽然发现背面写着行小字,“最珍贵的礼物,是看到你们笑得圆满。”
此刻,书店的暖光灯下,沈逾白提笔在账本上记录着新到的图书,温星燃正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窗外纷飞的银杏叶,笑得眉眼弯弯。吧台的角落里,那对银质书签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两段被温柔收藏的时光,在岁月里酿成了甜。他们都知道,有些感谢不必宣之于口,有些陪伴无需刻意提及,就像此刻的阳光,暖得恰到好处,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直都在。
小雅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回娘家时,正是年初二的午后。巷口的爆竹碎屑还没扫净,母亲正和几位亲戚围坐在客厅嗑瓜子,看见她怀里的孩子,七嘴八舌地凑上来逗弄。
“这小家伙长得真俊,跟小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姑婆眯着眼睛打量,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小雅啊,你现在还在那家书店上班?”
小雅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收紧,笑着点头:“嗯,逾星书斋,您忘啦?”
“没忘没忘。”三姑婆咂咂嘴,“就是你爸妈总念叨,说你当年放着沈氏集团的工作不去,非要守着个小书店,这都三年了,工资够养活孩子吗?”
母亲在一旁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眼神里带着歉意。小雅知道,当年她拒绝沈氏offer的事,亲戚们私下里没少议论,说她“读傻了书”“放着金饭碗不要”,直到婚礼上见了沈逾白和温星燃,才稍稍闭了嘴——只是那时,她只介绍说是“书店的老板”,没提过半句他们的真实身份。
正尴尬间,门铃忽然响了。父亲跑去开门,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人,手里提着精致的礼盒,正是沈逾白和温星燃。
“给您拜年了。”沈逾白的声音温和,将礼盒递给父亲,目光落在小雅怀里的孩子身上时,难得地柔和了几分,“这是……小安?”
“是啊,刚满一岁。”小雅连忙起身,怀里的孩子被陌生的动静惊动,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温星燃,忽然伸出小胖手要抓他胸前的钢笔。
温星燃笑着逗弄:“这小家伙,跟他爸一样喜欢抓笔。”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银质长命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上次在珠宝店看到的,想着给孩子当周岁礼。”
客厅里的亲戚们都看呆了。三姑婆悄悄拉过小雅母亲:“这两位是……?”
“就是小雅书店的老板。”母亲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人特别好,当年小安爸出事,全靠他们帮忙……”
话没说完,电视里忽然插播财经新闻,画面上正播放沈氏集团年度财报,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上,沈逾白的照片赫然在列。“沈氏集团董事长沈逾白昨日宣布,将斥资十亿用于旧城区文化保护……”
三姑婆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地上,指着电视又看看客厅里的沈逾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旁边的表嫂忽然“呀”了一声,掏出手机快速滑动:“这不是那个顶流模特温星燃吗?当年他拍的《身体与光影》特辑可火了!后来听说跟个大佬结婚了……”
手机屏幕上,温星燃早年的T台照与此刻坐在沙发上逗孩子的身影渐渐重合。亲戚们这才恍然大悟,看向沈逾白和温星燃的眼神里,渐渐从好奇变成了震惊。
“你……你们是……”三姑婆结结巴巴地开口。
温星燃笑着摆摆手:“就是开书店的普通人。”他指了指小雅,“我们能有这家书店,还多亏了小雅帮忙打理。”
沈逾白则从公文包拿出本精装绘本,递给小雅的儿子:“这是给小安的,里面的插画是林砚设计的,我们出版的。”
小雅这才知道,林砚康复后参与设计的儿童绘本系列,竟是沈逾白旗下的出版社投资的。她想起林砚总说“出版社的人特别懂行”,原来背后一直有双温柔的手在扶持。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沈逾白正听林砚讲解新的书店扩建方案,时不时点头提出建议;温星燃则被一群孩子围着,耐心地教他们折纸飞机,纸飞机掠过客厅,落在三姑婆脚边,她捡起来时,发现机翼上画着个小小的太阳,像极了逾星书斋的标志。
临走时,三姑婆拉着小雅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感慨:“傻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你是遇上贵人了啊!”
小雅看着沈逾白和温星燃的背影,他们正并肩走在巷口,沈逾白手里提着温星燃买的糖葫芦,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笑声被风吹得轻轻飘来。她忽然想起婚礼上沈逾白说的话——“重要的不是身份,是人心”。
是啊,他们或许是财经杂志上的商界大佬,是时尚封面的顶流模特,但在逾星书斋的暖光灯下,他们只是会为她垫付医药费、会帮林砚出版绘本、会在新年提着礼盒来拜年的朋友。这些藏在寻常日子里的温柔,远比那些耀眼的身份标签,更让人觉得踏实。
傍晚整理礼物时,小雅在礼盒底层发现张卡片,是沈逾白的字迹:“寻常巷陌,最是人间。愿小安长大,也能遇着这般暖。”她忽然想起温星燃常说的,最好的日子从来不是轰轰烈烈,是像此刻这样,阳光正好,亲友在旁,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此刻,婴儿床里的小安正抱着那本绘本咯咯直笑,林砚从身后轻轻环住小雅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窗外的烟花骤然绽放,照亮了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沈逾白和温星燃站在他们身后,笑得温和,像两束恰到好处的阳光,暖了岁月,也暖了人心。
亲戚们后来再聚时,没人再提沈逾白和温星燃的身份,只说小雅命好,遇着了真心待她的老板。只有小雅知道,那些被星光照耀过的日子,那些从寻常里生出的珍贵,终将像逾星书斋的暖灯,在往后的岁月里,亮得刚刚好,暖得正合适。
夏末的暴雨冲垮了老街的排水沟,泥水漫进了几家商铺的门槛。小雅抱着刚打印好的维修报价单,正准备去居委会协调修缮事宜,却在书店门口撞见了拎着礼盒的远房表哥。
“小雅,可算找着你了。”表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将印着“高端滋补品”字样的礼盒往她怀里塞,“听说你跟沈氏集团的大老板熟?我那建材厂想接旧城区改造的活儿,你帮着递句话呗?”
雨珠顺着礼盒的缎带滴下来,打湿了小雅的帆布包。她想起上周家族聚会上,三姑婆喝多了酒,拍着桌子说她“跟着财神爷打工”,当时就觉得不妥,没想到真有人动了歪心思。
“表哥,这礼您拿回去。”小雅后退半步,避开递来的礼盒,“我就是书店的普通员工,哪能跟沈总说上话。”
“你就别谦虚了。”表哥不依不饶,硬把礼盒放在吧台上,“当初林砚那场车祸,不是沈老板一句话就请来了北京的专家?你在他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说句话还不容易?”
雨越下越大,敲得玻璃噼啪作响。林砚恰好送设计图回来,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表哥有话进来说吧,别站在门口淋雨。”
进了书店,表哥的目光在暖光灯下的书架间打转,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艳羡:“啧啧,这书店看着普通,背后可是有大靠山。小雅啊,你可得帮表哥这个忙,成了我分你三成利润……”
“表哥,您误会了。”小雅端来两杯热茶,语气认真了几分,“沈总和温先生是帮过我们,但那是出于朋友情谊。他们做事向来有原则,从不用关系压人。”她想起沈逾白常说的话——商场最忌讳的就是人情交易,规矩比面子重要。
表哥显然不信,端着茶杯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谁不知道你是他们的心腹?去年你家孩子周岁,沈老板亲自登门送礼,这面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林砚放下手中的设计图,平静地开口:“表哥可能没听过沈总的行事风格。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铁面’,当年有合作方想靠亲戚关系插队,被他直接拉黑了。”他想起上次去沈氏送书店改造图纸,亲眼看到沈逾白在会议上驳回了副总推荐的关系户,理由是“资质不符”。
“可……”表哥还想辩解,却被小雅打断。
“您知道沈总为什么让人尊重吗?”小雅的目光落在吧台后的合影上,照片里的沈逾白正帮温星燃拂去肩头的雪花,“不是因为他有钱,是因为他分得清公与私。当年他帮我们垫付医药费,特意让律师拟了借款合同,说‘人情归人情,规矩不能乱’。”
表哥的脸渐渐涨红,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紧。他想起来时路上打听的——沈逾白最厌恶走关系的人,有次合作方塞红包,被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此刻看着小雅夫妇坦荡的眼神,忽然觉得手里的礼盒沉得发烫。
“我……我就是急糊涂了。”表哥站起身,讪讪地拎起礼盒,“建材厂最近不景气,听说沈氏有大项目,就……”
“要是资质够格,您可以按正规流程投标。”林砚递给他一份招标公告,“这是沈氏官网下载的,上面有详细要求。”他顿了顿,补充道,“靠实力赢来的活儿,睡得才踏实。”
送走表哥时,雨势渐小。小雅看着礼盒消失在巷口,忽然想起沈逾白曾在书店的留言本上写过:“清浊自守,方得始终。”她转身回吧台,发现林砚正往她的马克杯里续热水,杯沿的桂花图案在暖光下格外清晰。
“刚才表哥说的话,别往心里去。”林砚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发梢。
“怎么会。”小雅笑着摇头,“反而觉得踏实。你看,我们没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也没辜负他们的信任。”
傍晚沈逾白来取书时,小雅提起了这件事。他正在翻看新到的《商道》,闻言头也没抬:“你做得对。”他忽然合上书,目光落在窗外的彩虹上,“当年我刚入行时,也有人想靠关系走捷径,我师父告诉我——真正的体面,是让实力配得上野心。”
温星燃在一旁整理新照片,闻言笑着补充:“他啊,当年连亲舅舅想托他找工作,都被他怼回去了,说‘自己投简历去’。”
小雅看着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忽然明白,那些让人尊重的品质,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是像沈逾白这样,把规矩刻在骨子里,却把温柔给了值得的人;是像温星燃这样,活得通透洒脱,却在原则问题上寸步不让。
月末整理读者留言时,小雅在最后一页看到条新留言:“听说这家书店的老板很有背景,却从不仗势欺人。”她笑着提笔在下面回复:“因为真正的强大,是守得住初心,辨得清是非。”
此刻,吧台的暖光灯下,沈逾白正帮温星燃修补被风吹坏的许愿旗,林砚在给儿子讲解绘本里的建筑结构,小雅举着相机,镜头对准窗外渐落的夕阳,笑得眉眼弯弯。快门轻响,又一段时光被温柔收藏,在岁月里酿成了甜。他们都知道,那些守住的原则,那些辨清的是非,终将像此刻的彩虹,在风雨过后,美得恰到好处,暖得恰如其分。
家族群里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时,小雅正在给逾星书斋的许愿墙换新款麻布旗。三姑婆转发的“沈氏集团招聘启事”下面,已经堆了几十条求帮忙的留言,表哥甚至直接@她:“小雅,我儿子想应聘行政岗,你跟沈总打个招呼呗?”
林砚推着轮椅路过,看到她蹙着眉盯着手机,俯身轻问:“又有人找关系?”
小雅叹气点头,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敲下一段长文:
“各位长辈亲友,关于沈氏集团的招聘,我在这里统一说明:
1. 逾星书斋会定期张贴沈氏的公开招聘信息,都是官网可查的正规岗位,大家可自行查看。
2. 我只是书店员工,与沈氏集团无任何职务关联,更没有‘打招呼’的权限。沈总向来公事公办,提我的名字不仅没用,反而可能影响应聘。
3. 沈氏的招聘流程严格,笔试面试全程公开,能否入职全看个人能力。我可以帮忙打印简历、讲解招聘要求,但绝不会参与任何‘走关系’的事。
4. 请大家理解,这份工作若靠实力得来,才走得长远。若靠人情进去,终究站不稳脚跟。”
消息发出的瞬间,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过了几分钟,三姑婆发来个“点赞”的表情,随后是母亲的消息:“做得对,咱不搞那些歪门邪道。”
放下手机时,小雅发现沈逾白不知何时站在吧台旁,手里捏着刚打印好的招聘海报。“特助说这个月有批量岗招聘,适合应届毕业生。”他将海报递给小雅,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处理好了?”
“嗯。”小雅接过海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温星燃从后院进来,手里捧着刚晾干的照片——是书店新拍的“读书角”,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书架的影子,“其实我们正想跟你说,以后沈氏的基层岗位招聘,都放你们书店公示。一来方便附近居民,二来也省得总有人托关系找我们。”
沈逾白补充道:“招聘启事上会注明‘逾星书斋为合作公示点’,但绝不提及你的名字。这样既帮了真正需要工作的人,也不让你为难。”
小雅看着海报上清晰的岗位要求和报名方式,忽然眼眶发热。他们总是这样,从不用“施舍”的姿态给予帮助,而是用最妥帖的方式,既维护了她的体面,又守住了彼此的原则。
次日清晨,小雅将招聘海报贴在书店最显眼的公告栏上。早到的熟客围过来看,程序员小张笑着说:“这下好了,不用天天刷官网了,来书店看书就能顺便找工作。”
“可不是嘛。”旁边的王奶奶凑过来,指着“图书管理员岗”说,“我孙子学的图书馆学,这个岗正合适。”
小雅耐心地给大家讲解报名流程,忽然发现林砚正站在海报旁,用手机拍下招聘要求。“给设计院的同事看看,他们有人想跳槽。”他笑着晃了晃手机,“沈氏的设计院可是业内标杆,能进去得靠真本事。”
招聘会当天,书店门口排起了长队。沈氏的HR带着资料过来时,看到小雅在帮应聘者填写表格,忍不住笑道:“沈总说您这里比招聘会还热闹,果然没错。”
“都是沾了你们的光。”小雅递过去一杯温水,“不过真没想到,基层岗位也这么抢手。”
HR感慨道:“主要是沈总定下的规矩——基层岗晋升通道透明,哪怕是保洁员,做得好也能升主管。而且从不看关系,只看业绩,年轻人都愿意来。”
正说着,表哥带着儿子匆匆赶来。他儿子低着头,手里捏着简历,看到小雅时脸涨得通红:“小雅姐,我……我想试试行政岗,自己投的简历。”
小雅欣慰地接过简历:“我帮你看看格式对不对,沈氏的HR很看重细节。”
表哥在一旁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上次是我糊涂,谢谢你没往心里去。”
“都是亲戚,说这些干啥。”小雅笑着指了指排队的人群,“让孩子好好面试,我相信他能行。”
面试结束后,表哥的儿子兴奋地跑出来:“HR说我笔试成绩不错,让我等复试通知!”他手里还攥着小雅帮他修改的简历,“姐,你画的重点都考到了!”
看着他们父子相视而笑的样子,小雅忽然想起沈逾白常说的话——真正的公平,不是一刀切的冷漠,是给每个努力的人一个看得见的机会。此刻,阳光正透过书店的玻璃窗,在招聘海报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那些清晰的文字仿佛在说:只要你足够努力,总有一条路为你敞开,坦荡又光明。
年末的员工答谢会上,小雅收到了沈氏集团发来的感谢信,说通过书店公示点招聘的员工,留存率比往年高出三成。温星燃笑着把感谢信贴在故事墙上,旁边是张新拍的照片——小雅正给排队应聘的年轻人分发资料,沈逾白和林砚站在一旁整理简历,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恰到好处。
“你看,”温星燃碰了碰沈逾白的胳膊,“这才是最好的‘关系’——互相尊重,各守本分,还能帮到别人。”
沈逾白点头,目光落在照片里小雅认真的侧脸,忽然提笔在感谢信旁添了句:“守得住原则,才暖得了人心。”
此刻,吧台的暖光灯下,小雅正给新到的招聘海报盖章,林砚在旁边帮她核对岗位信息,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幅安静的画。他们都知道,那些被规矩守护的温情,那些从公开里生出的坦途,终将像逾星书斋的暖光,在往后的岁月里,照亮每一条努力的路,甜得刚刚好,暖得恰如其分。
沈氏集团年度审计报告公示那天,小雅正在书店整理最新的招聘回执。表哥的儿子林宇拿着刚领到的员工手册,兴奋地冲进书店:“小雅姐!你们看沈氏的亲属回避制度,写得太严了!”
手册摊开在吧台上,“任职回避”一栏用加粗字体标注着:“凡与集团核心管理层有三代以内亲属关系者,不得应聘总部及子公司任何岗位。”林宇指着条款笑道:“三姑婆还想让她侄子来应聘财务部,这下彻底没指望了。”
小雅看着条款忽然笑了,想起沈逾白常说的“规矩是底线”。当初林宇通过笔试时,三姑婆还偷偷找过她,想让林砚托关系给面试官打招呼,被她直接拒绝:“沈氏的面试全程录像,谁敢徇私?”
正说着,温星燃抱着刚冲印的照片走进来,看到手册上的条款挑眉:“这制度还是我提议修订的。”他将照片递给小雅,“去年审计时发现有高管安排亲戚进采购部,吃了不少回扣,索性把规矩定死。”
照片里,沈逾白正在签署文件,桌角的台历上圈着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温星燃在旁边标注:“沈总签完这份股权赠与协议,我的工作室就正式成为沈氏的合作方啦。”
林宇好奇地凑近看:“温先生不是沈氏的员工吗?我总听同事说您常来总部。”
“算合作方,也算半个股东。”温星燃笑着翻开自己的工作室合同,“我有独立的法人资格,跟沈氏是项目合作关系,不算任职。”他指着合同末尾的股权证明,“婚后沈逾白把部分股权转到我名下,按公司法,股东家属不适用任职回避制度。”
林宇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在档案室整理旧文件时,看到过您的股权追加协议,上面写着‘夫妻共同财产注入’。当时还纳闷,原来还有这层关系。”他忽然想起同事们的八卦,“说您俩是‘商业联姻里的清流’,既遵守规矩,又甜得明明白白。”
温星燃被逗笑了,从吧台拿起沈逾白刚送来的龙井:“他啊,连给我转股权都要让律师拟三份协议,生怕落人口实。”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暖意,“但也会在协议末尾加句‘此股权仅作分红,不参与决策’,怕我被商场的事烦着。”
此时,沈逾白提着公文包走进来,正好听见后半句。他将公文包放在吧台上,自然地接过温星燃手里的茶杯:“刚开完会,审计部说今年的回避制度执行得很好,没发现违规案例。”
“还不是托您的福。”小雅笑着递上刚泡好的茶,“林宇说三姑婆彻底打消了走关系的念头,正让她侄子准备明年的公开招聘呢。”
沈逾白看向林宇,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试用期快结束了,考核结果怎么样?”
林宇紧张地挺直脊背:“综合评分85分,主管说我整理的档案索引很清晰,还表扬我……”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跟小雅姐一样,做事踏实。”
温星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沈氏不看关系看能力。等你转正,让你姐夫给你设计个档案室的优化方案,也算学以致用。”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沈逾白低头翻看林宇的考核表,温星燃在旁边给他剥橘子,林宇则兴奋地给小雅讲解沈氏的晋升机制,说“只要连续三年考核优秀,就能申请内部竞聘”。
小雅忽然想起婚礼上沈逾白说的话:“真正的体面,是活成别人的底气,而不是别人的捷径。”此刻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忽然明白,那些被规矩框定的边界,那些从坦诚里生出的信任,终将像逾星书斋的暖光,在往后的岁月里,照亮每一条踏实的路,甜得恰到好处。
傍晚关店时,林宇在招聘海报旁贴了张便签:“靠自己,也能走进光里。”小雅看着便签笑了,提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极了沈逾白常画的那样。她知道,这场关于规矩与温情的故事,终将在更多人的生命里,开出最踏实的花,结出最圆满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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