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不喜欢这树林。
这是个阴暗原始的地方,充斥着未知和腐烂的气息。
南诏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尤其是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
小队穿梭在林间,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长很多。
“你有没有发现,一直有一只白乌鸦跟着我们。”
自九泉城出来以后,南诏就看到祭祀那夜那只白乌鸦一直跟着自己。
他忍不住问身边的战士,可没有一个人看到有所谓的白乌鸦。
可它明明就盘旋在他们的头顶。
南诏记得,祭祀夜他也同样问过身边的百姓是否看到过白乌鸦,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只有自己才能看到这白乌鸦?
南诏心里一阵疑惑!
“你们先回去。”
南诏做了一个决定。
他想探个究竟,不想让这预示着不祥的乌鸦跟着自己。
尤其是在这大战的关键时刻。
随着小队的离去,南诏一人赫然伫立在林间。
那白乌鸦低空掠过,向前俯冲。
南诏这才看清它的样子,三条腿、三只眼。
南诏纵身追去。
这白乌鸦一直不紧不慢地飞着,似乎有意无意地引路。
南诏虽然追得猛,但是心里难免会犯嘀咕。
乌云将血月完全笼罩,这密林连喘息都变得十分困难。
行至一棵参天大树下,白乌鸦消失在茂密的树冠中。
南诏驻足仰望,笔直的树干不知通向何方。
但是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周围有股强劲的气息。
这股气息带给他的不是恐惧,而是莫名的心安。
像南诏这样征战多年的老兵,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度。
这里,没有。
“奇怪。”
南诏不解这白乌鸦引他至此的原因,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闯入了密林深处。
周围的一切都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摸不着。
血月划过乌云,一束微弱的光挤进来。
一瞬间,南诏似乎看到了一条路,他纵身一跃。
这一步似乎迈出了很远,他久久无法落地。
无数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南诏感觉到自己落地了。
“这是哪里?”
睁开眼,这里与外面的世界无异,但没有密林那般压抑。
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枫树似乎撑起了整片世界,枫叶如火,别有风采。
头顶飞禽展翅翱翔,身边走兽乐在其中。
南诏试图找到那只白乌鸦,可这里啥都有,唯独没有白乌鸦。
这里似乎是一个立方体,每一个位面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也像一个牢笼,将所有的生物束缚其中。
南诏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其中,这里的每一步都十分相似,似乎是同样的地方复制了无数遍。
来到河边试图喝点水的南诏,突然一只雄鹰朝他俯冲而来,叼起他就振翅腾空。
南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又无力挣扎。
看着那雄鹰遮天蔽日的翅膀,难以想象世间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巨鹰。
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没飞多久,那雄鹰就将南诏甩了出去。
“啊…”
感受着身体失重带来的恐惧感,南诏拼命地叫喊。
可就在落地的瞬间,世界仿佛翻转了一般,他轻轻落地。
没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位面。
南诏站在原地,周围的事物似乎并没发生改变,但他清楚地看到初入时的位面就在对面。
因为,那棵大枫树展现的姿态变了。
南诏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来到了一个悬崖边,纵身一跃。
又是一个位面。
一跃,一换。
就这样,他走遍了这片异境中的每一个位面。
面面不同,面面相同。
同样,他需要到每一个位面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或者门路。
一番折腾下来,没有丝毫的进展。
南诏失望地躺在地上。
他闭着眼回想着这一切,回想着自己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思绪良久,毫无收获。
他静静地躺在地方,看着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儿。
这一幕,他好些年未见了。
一时间着了迷。
“不对,不对,不对。”
突然,南诏似乎有所发现地开始惊叫。
原来,从躺着视角看那棵大枫树,那就是一个倒立的乌鸦形状。
南诏一遍遍回想着那只白乌鸦的样子,一遍遍地对比着彼此之间的差异。
他坚信那就是白乌鸦的化身。
也许,出去的答案就在那里。
南诏起身纵身一跃,骑到一头野猪的背上,朝着大枫树的方向奔驰而去。
这里,相较于周围的生机勃勃,倒显得有些荒凉与凄清。
那野猪似乎也不愿多待一分钟,转身离去。
南诏在枫树周围寻找突破口,可除了一只老乌龟,没有丝毫的异常。
“年轻人,别找了,你转得我眼都晕了。”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的乌龟居然可以说话。
这纵使南诏再见多识广,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
“你?”
南诏被吓得不轻,退出数米拔剑警惕。
“这里的世界都是虚幻的,而我也只是一缕残存的游魂。”
“游魂?少在这装神弄鬼,让我出去。”
南诏不解,这世间哪有什么神神鬼鬼。
“年轻人,少安毋躁。”
老龟言必,这异方世界突然镜像化展现一幅幅大战的场面。
人族内斗、人兽大战、巫族施法……
南诏奇怪地看着这老龟,也惊讶这老龟的障眼法堪称一绝。
“这是一万年前九州大地各族大战的虚影,你看那……”
老龟朝西北角的方向指去,那里一个形如人类、枯瘦如柴、肤色猩红如血,双眼一蓝一灰的家伙发出诡异的笑容。
可就在南诏试图靠近仔细查看之际,这整个世界的画面重新回到了万物生机勃勃的状态。
那老龟没有再言语。
南诏深深地咬了自己一口,他不相信这是事实。
疼,很疼。
这就是现实,不是做梦。
南诏起身,凑到老龟跟前,老龟已断了气息。
可令南诏惊讶的是,那龟背上悬浮着四句箴言:
“龟甲裂天谶,烽烟醒九原。血焚山海日,唯契可回天。”
南诏看着龟背上的箴言,他不解究竟是何意。
此时他的内心隐隐有种不安。
九泉城的大战到了关键的时刻,他作为南家军统帅,九泉城需要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又太离奇,他难以接受。
南诏坐在原地,回想着自己经历的一切。
无聊、无助……
南诏揪着身边的杂草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揪着揪着,他感受到草皮的松动。
他蹲起,找了一团较大的杂草根双手紧握用力拔起。
一个黑暗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这就是出口,因为这股糜烂的味道是复制不来的。
南诏狂喜,原来出去的方法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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