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抚

萧铭宇醒的时候,没闻到熟悉的药香,心里隐隐还有些失落。

“哟,醒了?”

萧芸一手端药,一手捏着裙角跨进屋。

她有一幅温婉的长相,如同江南水乡里的轻雾,朦胧又柔和,低挽的发髻只用一根玉簪固定,簪子末尾是一朵盛开的兰花。

她大概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其实萧铭宇也不知道她到底活了多久,从记事起,萧芸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岁月无情的双手没有给她带来任何风霜。

“受这么重的伤,老天终于看你不顺眼要收拾你了。”

和萧芸的长相一样,她的声线也是柔柔的,但说出的话完全看不出半点温柔。

她幸灾乐祸地把药递给萧铭宇,甚至伸手戳了戳他肩头的伤口。

萧铭宇眉头都没皱一下:“男女授受不亲,您可注意点。”

萧芸秀眉一挑,佯怒道:“你小子,小时候光着屁股给你洗澡的时候什么没看过什么没动过?”

“你明明是把我直接扔在水桶里再也没管,好在我命大没淹死。”萧铭宇端着碗轻晃手腕,深褐色的药汁在碗边缘像波浪一样起伏,“这药从哪儿来的?”

“伏妖堂给的,我看了看,治你的伤刚好。”萧芸在一旁摆弄她的刺绣。

被绣绷撑的无比平滑的白绢上一朵淡青色的兰花栩栩如生。

萧铭宇问:“我同僚来过吗?”

“来过,有个小孩儿来的最勤,天天给你带他娘煲的汤。”纤细的刺针在白皙的手指之间翻飞,顶端一点银光时隐时现,萧芸头也不抬,只是语气带点好笑,“你们伏妖堂从哪儿招来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孩儿?也不怕妖怪把他给吃了。”

“就没了?”

“没了。”萧芸下意识回答,待把萧铭宇那句话在脑子里过一圈后,后知后觉八卦问,“你还想让谁来?”

萧铭宇“啧”了一声,有点烦躁地把药放在一边掀开被子下床,捞起一旁的外衫,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没谁。”

萧芸在后面喊他:“欸你去哪儿啊?药还没喝呢!”

“出去一趟,不喝了!”

他走的很匆忙,以至于拉开大门的时候还在低头系腰带,直接撞上门口的季越。

季越还是上次在玉满楼门前的打扮,青衣长袍,乌发用一根素色带子束着。

他没想到门会忽然打开,神情略有些呆滞,还维持着想要敲门的动作。

“季大夫?”

“你……”

他俩同时出声儿,又同时缄默不言。

萧铭宇最先反应过来,他视线从季越略微不自然的面上滑过,落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上,了然道:“季大夫来找我?”

季越点点头,身子甚至有点紧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在萧铭宇家门前徘徊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敲门的手举了几次都没有落下去,好不容易一鼓作气上前,迎面而来的青年和他撞了个满怀。

萧铭宇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他侧过身子让开门,笑意盈盈的目光中带点温柔:“快请进。”

季越目光从他松散的前襟面前扫过,疑惑问:“你这么着急,是要出去吗?”

“没,就是躺了这么久想出去走走,不过既然季大夫你来了,我就不需要出去了。”他见季越步履缓慢,拽着他的胳膊一把将其拉进屋,转移话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只比巴掌大一点的纸包,上下共三叠,被麻绳仔细捆好,萧铭宇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季越捏了捏纸包的一角:“是药。”

身侧的青年一声轻笑,季越只觉得脸热烘烘的:“我知道上门探望带药不好,但这是我根据你的伤配的,至少能让你快些恢复。”

刻意稳住的声线依旧流露出些许局促的紧张,季越眉头微皱,有些懊恼的把药递给萧铭宇:“你自己决定吃不吃吧。”

“吃,当然吃,季大夫的好意我怎么能不领呢?”他眉梢尽是压不住的愉悦和笑意,拽了拽步子忍不住加快的季越,柔声道,“走哪儿呢,这边。”

季越松了口气。

说实话,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给萧铭宇带点药这件事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又的确想不到带其他的什么东西比较好。

而且——

季越垂眸想,不是他亲自配的药,他不放心。

萧铭宇家竟然是一座二层小竹楼,院子角落一棵粗壮的榕树,繁茂的枝叶把大半院子都遮蔽在其中,树下是石桌石凳,院墙两边竖着一排青竹,青竹下面是丛丛兰草,在春日微冷的天气里,兰花竟恣意绽放。

整个院子都是兰的幽香。

季越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小楼,刚才在屋外,他下意识忽略院子里的异常,自然得就好像这里本该有一座小楼、一棵大榕树。

萧铭宇在季越耳边轻声说道:“这是芸娘的一些小爱好。”

季越抬头望向他。

青年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歪头,墨玉一样的星眸带着点笑意,见自己看向他,还轻轻眨了眨眼,带着鲜活的俏皮。

季越猛的回头,只觉得心跳的有点快。

这样萧铭宇能更好的看清楚他的左侧脸。

先前在幻阵被狐妖弄破了一条口子,现在已经好了,只留下淡淡的一条痕迹,估计很快就能消失。

不过萧铭宇依旧看着很不顺心。

他用指腹不那么温柔地揉搓了几下那条淡痕,剑眉微蹙:“怎么还没好?”

季越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偏过头不让他碰。

“别动,让我看看。”萧铭宇不容置喙地伸手捏住季越下巴,“你也真是,自己是大夫不知道用点药吗?将来脸上留疤,有的你后悔。”

季越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反驳道:“没那么严重。”

对方指间温热,带着薄茧,捏的力度却很温和。

季越不太习惯的皱皱鼻子,不太在乎道:“就算留疤也没什么。”

他鼻尖左侧那黑色的小点都因此灵动起来。

萧铭宇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觉得新奇,拇指食指微微用力,轻捏了两下他的下巴,凑过去语气带着调笑:“怎么,季大夫也觉得男人留的疤算勋章?”

离得太近,对方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脸上,热烘烘的。

季越垂眼挣开他的手,没有回答。

萧铭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难得有了一丝惊讶:“季大夫你不会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吧?”

季越缓步往前走。

“季大夫你也……”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措词,“你也太可爱了吧。”

语气里全是笑意,但没有一丝揶揄。

季越听的有些恼怒,更多的是不知名的羞耻。

“不可以吗?”他瞪了萧铭宇一眼,但没什么杀伤力,水盈盈的桃花眼湿漉漉亮晶晶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可以可以。”萧铭宇朗笑一声,快步上前搂住他肩膀,把他往小楼右边带,“走这边,别走错了。”

小竹楼最右侧是上二楼的楼梯。

一个身材窈窕,眉目温婉的女子恰好从楼梯上下来。

季越脚步下意识一顿。

“萧铭宇你从哪儿拐来的小郎君,这么俊俏。”

那女子开口,软糯的嗓音尽说着虎狼之词。

眉梢挑起的弧度与萧铭宇吊儿郎当的气质如出一辙。

萧铭宇眉间尽是骄傲:“没拐,人小郎君自个儿跟着我来的。”

季越:“……”

萧芸笑骂一句:“德行。”

而后带着善意打量了一番季越,道:“小公子便是季越季大夫了吧?我常听铭宇提起你。”

季越站直身子,点头道:“叫我季越便好。”

礼仪和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无可挑剔,只有萧铭宇从他那紧绷的下颌知道,季大夫到底有多紧张。

还真是不善与人交流接触啊。

他暗想着,所以压根儿也没注意到自己偏头看着季越的目光有多直白柔和。

“这是萧芸,我之前也和你提起过,叫她芸娘就可以了。”

季越记得萧铭宇说她是他的养母,也算是长辈,只觉得更紧张。

他下意识用严肃来掩盖紧张。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芸姐。”萧芸意外的很好相处,她朝季越方向微微俯身,带着少女的轻快和灵动。

季越注意到她手上深褐色的药汁,迟疑片刻,问:“这个药……”

“我的,伏妖堂给配的,不过我没喝。”萧铭宇接话,并拒绝了萧芸的提议,“不能叫芸姐,差辈儿了。”

“就你事多。”萧芸嗔笑着骂他一句,而后对季越和煦道,“既然季大夫来了,这药也就用不着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你们自便。”

萧铭宇求之不得,推着季越上了二楼,季越甚至没来得及道别。

整个二楼都是萧铭宇的屋子,很宽敞。

最左侧里边,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宽大的床铺上被子散乱,一旁桌上还有半杯凉透了的茶水,右侧书桌上胡乱摆着几本书,封面隐约能看到“符”“阵法”之类的字眼,衣架上挂着一件黑色的外衫。

房间略显凌乱,但充满了萧铭宇的气息。

“还好还好,还有热茶。”

季越见他一边倒水一边小声嘀咕,嘴角小幅度弯了弯。

他打量了一圈萧铭宇的房间,回头就看到对方正在脱衣服。

“你、你脱衣服做什么!?”季越震惊地从凳子上窜起来,尾音都变了调,桃花眼瞪成了圆润的杏眼。

萧铭宇把衣服扔到一边,理直气壮地反问: “你不帮我看看伤口吗?上次在你家,我醒过来的时候不都没穿衣服吗?”

季越:“……”

青年精壮的上身裸露出来,宽肩窄腰,肌肉饱满又恰到好处,流畅的线条最终隐没于裤腰之下。

他隐晦又刻意地秀了一把身材,像只开屏的孔雀,花枝招展。

季越平日里一贯冷静的表情像是裂开,嘴巴张合好几次,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萧铭宇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越:“季大夫眼神怎么飘忽不定的?嗯?”

尾音上扬,像勾人的钩子。

季越悄悄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他的眼睛,冷声道:“没有。”

像是嫌弃那两个不能完全证明自己一样,季越用目光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个遍,在扫过那分明的腹肌的时候,小巧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最后视线再一次和他对视上,带着点挑衅的意味。

那强作镇定的样子让萧铭宇忍不住大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来帮我看吧,的确有点疼。”萧铭宇起身,揉了揉季越后脑,入手是乌发特有的冰凉,柔顺丝滑,像绸缎一样。

季越在他脱衣服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缠着的绷带上的血迹,闹了一通,红色痕迹比之前扩散了不少。

他上前解开绷带,问:“怎么回事?”

季越站着,萧铭宇坐着,头刚好对上季越的腹部。

细腰就在眼前晃悠,一会儿站直一会儿弯曲。

萧铭宇悄悄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两只手就能完全握住这腰,嘴上却答道:“不清楚,可能是刚起来的时候芸娘戳的吧。”

“胡说!我根本没用力!”萧芸在楼下大喊。

萧铭宇毫不客气反击:“请不要偷听别人说话!谢谢!”

季越:“……”

被狐妖咬到的地方恰好是上次山谷受伤的位置,还没有痊愈的地方再一次被撕裂,伤口看起来血肉模糊。

细小的撕裂口子正在慢慢地渗着血,不多,但耐不住这止不下来的出血。

旁边有干净的绷带和瓶瓶罐罐的伤药,季越忽略那两个人的吵闹,低头认真的帮他处理伤口。

琥珀色的眸子藏在半垂的眼帘里,浓密挺翘的睫毛也藏不住眼底的小心和细致。

他很专注,淡色的唇无意识轻抿着。

季越的唇型其实很好看,上唇唇尖微翘,唇珠圆润,下唇薄厚恰到好处。

不过大概是因为有点干,一块细长的白皮在嘴角,很小,但萧铭宇就是看到了,还盯着看了好半天。

直到季越直起身子,才问:“季大夫要喝点水吗?”

他把茶杯推过去,指了指季越的嘴:“你嘴唇好像有点干。”

杯子里是萧芸刚泡上的花茶,氤氲的热气缓缓上升,带着清香馥郁的味道。

“谢谢,不用,我先帮你。”季越舔了舔嘴唇,嫣红的舌尖一晃而过,下嘴唇顿时比先前湿润了好多。

萧铭宇看着,忽然低下头,只觉得晕晕乎乎,头昏脑胀,抓起杯子整杯水灌下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到底晃神了多久,直到季越在他耳边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他抬头茫然道:“什么?”

季越拧眉盯着他,伸出手贴在他额头上,狐疑道:“你是发热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微凉的掌心贴上皮肉的时候,萧铭宇才发现自己脸皮热的不像话。

他拉开季越的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没事,有点热而已,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体内残留的灵力虽然被化了不少,但化解的方式过于粗糙,这也是你伤口还在流血的缘故,我可以帮你用灵力疏导出来,需要吗?”季越还是不太放心,问,“真的没事吗?”

萧铭宇尬笑两声站起来,匆忙转移话题: “当然没事,季大夫那个疏导怎么疏导?。”

季越虽然觉得他不对劲,但贴心的没有过多过问:“不难,很快就好。”

伏妖司最开始也有派人来帮他消融狐妖残留的灵力,但并不走心,只是草草了事,以至于身体里还残留许多细碎的灵力碎片,但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在身体里乱窜,把人冲昏过去,只要等灵力自发消散就会没事。

如果要主动干预,季越只需要捕捉到这些碎片,用灵力化解消融带出来即可。

不难,但需要细致。

开始之前他布下了一个小结界,以防意外。

绯色的灵力自他手掌心散开,像水波,又像雾气,团团围绕住肩头的伤口,温温热热的,继而那股热气从伤口窜进身体里,流向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微妙极了。

萧铭宇略带好奇地看着季越不断散出灵力的左手。

两个人一时无话。

好一会儿,季越像是忍不住一般,问出心底的困惑:“你不怕我吗?”

“嗯?”萧铭宇注意力从他掌心的灵力挪开,见季越一脸纠结和疑惑,不由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怕你?你之前不都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吗?”

“那不一样。”季越错开眼神不看他,“这次,你们都看到了我的真身。”

萧铭宇:“那只九尾狐吗?”

他沉吟一声,继而笑道:“挺威风的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目都展开了,有一种恣意的潇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季越深深地看着萧铭宇,平静又冷淡,“我是妖,残忍暴戾、罔顾人命,是和你们人族立场完全对立的妖。”

这是季越第一次明确在他面前坦露自己的身份。

萧铭宇敛了笑意,正色道:“首先,我需要纠正一下,季大夫你和残忍暴戾、草菅人命这八个字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完全是人族对妖族的固定的偏见,也不是对你的定义。”

他轻轻握住季越放在他肩膀上方的手腕:“其次,你的立场是什么?不是钻研医术,悬壶济世,救人于水火之中吗?”

季越一愣,神色略有些古怪:“谁跟你说我的立场是钻研医术悬壶济世了?”

“哦对,你的立场不是这个,你的人生目标是这个,但是没什么区别啦。”

季越眼神充满探究和防备,萧铭宇好心解释,“上次去你家找你你不在,遇到隔壁阿婆,我俩聊了会儿,阿婆告诉我的。”

说到这儿,他兴致颇高地向季越探身过去:“季大夫那会儿多大来着的?**岁吧。”

一想到**岁的小季越板着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用清脆的童声严肃地向老阿婆掷地有声地说出这样正儿八经的话,萧铭宇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

季越面上闪过一丝羞赫:“胡、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萧铭宇温声安抚,笑意在墨色的眼瞳里闪烁,像是星星一样,“况且你屡次救我救大家,我不信你会是一个……”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一个残忍的坏妖。”

季越恼怒他的调笑,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我骗了你呢。”

萧铭宇满不在乎道:“那就当是我看走眼了呗。”

“再说了,人族就未必没有穷凶恶极之徒。这个世间,有善人就有恶人,有恶妖便有善妖,从没有人族极善而妖族极恶的道理。”他语速缓慢,极力安抚季越的不安,“人之所以惧怕憎恶妖,不过是因为他们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他们用恐惧来麻痹自己歪曲事实,所以利索当然的憎恶所有妖怪,认为他们都是残忍暴戾的存在。”

萧铭宇抬头仰望着季越,神情温和,嗓音低沉,像在刻意诱导:“季大夫,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嗯?”

季越有一瞬间的愣神。

稳了稳心神,他淡淡道:“所以你信奉‘人有好人,妖也有好妖’那套,对吗?”

萧铭宇又退了回去,大方点头:“没错,我也觉得我的想法没什么问题。”

季越没反驳他,只是小声道:“别人可不这么想。”

萧铭宇又笃定道:“我敢保证,长生傅弈和宋锦对你的身份也没什么多余的看法,最多只是吃惊。”

季越不置可否。

萧铭宇笑笑,忽然说:“季大夫,我跟你说个秘密吧。”

季越用眼神示意他说。

“其实我也有一点特殊能力。”他朝季越眨眨眼,“我能看到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夜晚的精灵,河岸的小妖,再或者是伪装成凡人努力融入人族的妖怪。

“甚至比一些普通的妖怪还要强,所以从我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和妖来看,我知道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包括你。”萧铭宇又用那种认真坚定的眼神看向季越,字句清晰道,“季越,你一定是那种善良温柔到极致的好妖。”

季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一下,跳动的速度都快了些许。

他慌张垂眸,企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萧铭宇肩头的伤口。

“所以,季大夫你别担心自己妖的身份会给我或者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萧铭宇松开先前握住的那截瓷白细嫩的手腕,“你再看看我这院子,每个人都带着点秘密,不是吗?”

季越忽然笑了,很轻的说:“你说的对。”

他的笑很淡,也很轻,像是山涧中孤傲的弯月,清冷又惹人向往。

萧铭宇完全沉浸在了他浅淡却发自内心的笑里面,只觉得那颗小痣也惹眼的很。

今天是萧小哥蛊惑老婆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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