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看见夏知晚流血的手，有些慌乱，“你流血了。”其实伤口不大，出血量也不多，陈雨只是觉得勇敢的人应该被认真对待。

“没事的。”夏知晚还想靠一会儿陈雨，或者抱一抱。

“你等我一下。”陈雨小跑进房间里，拿了一把“东西”出来。

陈雨直接抓住夏知晚的手，用消毒纸巾把血擦干净，然后小心地贴上创可贴。

夏知晚的鼻尖蹭到了陈雨的头发，淡淡的香气趁机侵入嗅觉器官，“谢谢你。”

陈雨抬头温柔回答：“不用谢。”

窗外的阳光忽然收敛，亮堂堂的书店也暗下来，温婕见此开了灯，所以天气的变化被完美忽视。

陈雨目光真诚地看着夏知晚，微微抬头，两人离得好近，夏知晚咽了咽口水。

“你好勇敢啊，过肩摔也很酷，不过一会儿离开你也小心，他们可能会在附近蹲你。”陈雨松开了夏知晚的手，说完回了收银台站着。

夏知晚还在怀念手上残留的温度，为什么不多握一会。

温婕兴致勃勃地靠在墙上看着夏知晚的表情，坏笑，“小福星你送人家呗，光说不做的小渣女。”

“店……店长！不要开这种玩笑……”怎么能这么冒昧呢，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是陌生人。陈雨不会送的，除非是朋友关系。

“不用，我会跆拳道，他们再来我可以一打三的。”夏知晚自信满满地说。

俩大傻蛋，没意思。温婕没有说话，拿出手机刷，收到了暴雨通知。

“小福星，一会儿要下雨哦，你带伞了吗？”

“带了一把。”陈雨没注意外面阴沉的天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夏知晚的背影。不知何时，夏知晚又开始挑书了。

时间很慢，但是时间又很快，天色的灰暗无法影响书店内暖色调的灯光，像有太阳在照耀着。

钟表的指针又走了一段，夏知晚把选好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递给陈雨。

“你喜欢聂鲁达？”陈雨扫码，报价，顺便搭话，说完又意识到她们不是朋友，这话不应该说的，立马换了种语气说，“请问写什么内容？”

“我也很喜欢他的情诗。”夏知晚微笑着望向陈雨，眼睛里像草原上点缀着鲜花，“写……老样子吧，写你喜欢的话，写我们的名字。”

夏知晚故意把“我们”二字说得较重。

陈雨感觉自己的脸和脖子都在发烫，不敢看着夏知晚，低头找出一张贺卡，写下：「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形花、黑榛实以及一篮篮野生的吻，我要像春天对待樱桃树般地对待你。」

“我们的名字。”夏知晚低头凑过来，小声地提醒。

陈雨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全部喷在自己的头发上，太烫了，陈雨的耳朵已经快熟了，所以她写名字的时候有些慌乱。

写完抬头的时候，陈雨的头撞到了夏知晚的鼻子。

“不好意思！”陈雨立马道歉，弯腰。

夏知晚笑了一下，“我没事，你不用那么紧张。”

陈雨把书、贺卡、发票全部放进袋子，递给夏知晚，她也接过去，向陈雨挥手说再见，随即转身离开。

开门的时候，夏知晚才发现，变天了。

狂风大作，太阳不见了踪影，乌云压顶，世界都变得压抑，人在自然面前显得太过于渺小。夏知晚把袋子裹了一圈抱在怀里，走向公交车站，只是刚走出二十米，天空突然泼来一场大雨，猝不及防。

夏知晚被雨滴揍了一顿，全身湿透，她不得不回书店，再走下去，她害怕怀里的宝贝被打湿。

书店里还有三个躲雨的过路客。

陈雨看着夏知晚，很想去拿毛巾给她擦，但是又不能搞特殊。

温婕先行动了，进换衣间拿了4条毛巾出来，甩一条毛巾在陈雨脸上，“我这儿有干净的毛巾，大家先擦一擦吧，躲会儿雨。”

“谢谢！”过路客们接过了毛巾擦起来。

陈雨主动走到夏知晚面前递给她。

“谢谢你。”夏知晚先擦怀里宝贝，“这个不能湿啊……幸好……”

陈雨有些不悦，扯过毛巾盖在夏知晚头上，一顿摩擦，脚不由自主地踮起。人比书重要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夏知晚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见了陈雨颤抖地踮脚，觉得可爱，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陈雨正在“工作”的手，弯腰凑近，“谢谢你，陈雨。”

陈雨的脸像被开水烫了，她被夏知晚湿漉漉的眼睛吸引了，几根头发遮挡着，更加深邃，像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沉沦。手上传来的陌生触感让陈雨心跳加速，她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陈雨有些慌乱，但是这种感觉并不令人讨厌。

“你……你自己来……”陈雨火速抽出手，瞬移到收银台站着。

夏知晚偷笑着擦头，好可爱，耳朵都红了。

其他三位过路客纷纷被接走，只剩夏知晚。

“小朋友，你没有人接吗？”温婕问。

“没有。”夏知晚想了想又补充，“我没有朋友，等雨停再走也可以。”朱砂你是我好闺蜜你一定不会介意我这样卖惨的！

陈雨想到了自己，我也没有朋友呢。其实陈雨的脑海里闪过了张一玲的脸，但是都过去了，所以她们之间也不再是朋友。

温婕配合夏知晚的演出，“这样啊，小福星你的衣服借小朋友穿可以吗？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谢谢店长。”夏知晚抑制住心里的喜悦。

“好的店长，夏同学你跟我进来吧。”陈雨招呼夏知晚进了换衣间。

温婕把毛巾们丢进垃圾桶，我这样做对吗？虽然差距确实大，可是她们看起来真的很登对。温婕一脸苦恼。

另一边。

陈雨找出了自己备用衣服，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和一条松紧裤。

“这个是我没有穿过的，可能有点小。”

夏知晚接过衣服，“谢谢你，陈雨，陈雨？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啊啊啊……”陈雨一下就慌了，“那……那我应该叫你……”直呼名字吗？怎么办，我不敢。

夏知晚凑过去，“陈雨，你知道我名字的，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一句句陈雨喊得她本人都有些晕乎了。

而夏知晚的笑容也实在可怕，陈雨看见就会移不开视线，只能逼自己不去看，“夏……夏同学，你快换衣服吧，小心感冒。”

为什么不看我，还叫我夏同学，夏知晚好想问，但是不能操之过急，会把人吓跑的。夏知晚开始脱衣服，陈雨默默转身，逃走。

哎呀，还是吓到了。夏知晚不会悔改。

陈雨红着脸出来，装作很忙的样子，从收银台下面把雨伞拿出来，又抽了几张纸巾擦汗，陈雨冷静，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以后还会经历更多，不要被这种事情吓到。

温婕在门口看雨，窗户被冲洗得很干净，下雨也好，免得那么热。

夏知晚拿着湿衣服出来，“谢谢你的衣服。”

裤子合适，上衣稍微小了一点，包裹出了优美线条，陈雨好像听见了打雷的声音，不，是心碎的声音。

差距这么大吗？

陈雨打开收银台的维生素，吃了两颗，“夏同学你等我一下。”

陈雨进去拿了创可贴和塑料袋，出来之后，把夏知晚的湿衣服放进塑料袋里，打结，放一边，捉住她受伤的手，揭开已经被雨水淋湿的创可贴，用纸巾轻轻地擦一擦，再贴上新的，这才放心下来。

“快回家吧，一会儿洗个澡，免得感冒。”

温婕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谢谢你，陈雨。”夏知晚心动不已。

陈雨把雨伞递给夏知晚，“不客气。”

夏知晚握住陈雨的手，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你休息日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吧，当作感谢。”

“夏同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太客气了。”陈雨想答应却下意识选择拒绝。我怎么拒绝了，万一她伤心怎么办？

温婕这时走过来，轻拍了一下陈雨的后脑勺，“顾客是上帝！上帝要加你你就加！”

“好的店长。”陈雨慌乱地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添加好友。

夏知晚开心极了，“谢谢店长！再见，我下次来办会员卡哦！”

夏知晚撑伞开心地跑进雨里，雨滴落在脸上痒痒的，但是心更痒，像是要开花。我终于约到她啦！夏知晚不顾别人的眼光，高兴地一蹦一跳，比地上跳舞的雨还要兴奋、欢快。

“你那么笨呢？小福星！这可是个交朋友的好机会啊，而且还能招揽个熟客！会员卡……哎哟，我都不敢想……发财咯。”温婕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

“店长，你是财迷吧。”陈雨毫不留情拆穿。

“你不懂，小朋友，你们都是小朋友，你们都不懂，只有我懂，但有时候我也不懂，只有你们自己才懂，所以慢慢你们都会懂的。”温婕说了一堆陈雨听不懂、她自己想不通的话。

“店长，你没事吧？”陈雨晕得不行，什么懂啊不懂的。

“哎呀，听不懂算了，今天下大雨！我要出去找乐子！喝酒喝酒！今天我们都早点下班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了。”温婕想去酒吧了，肚子里的酒虫在作祟，“你也去吧，之前说过带你出去玩的。”

陈雨摇摇头，“今天不了，我想回家写论文，店长你别喝太多啦，注意身体。”别再醉倒在书店门口。

“知道啦，上次是意外！这次不会啦！”温婕拍着胸脯保证。

陈雨又生气了，打开维生素吃了两颗。

“你不是吃过了吗？”

“忘记了。”我就要吃，怎么你们都有就我没有。

“我再给你买点吧，一个多月也不见你胖啊……奇了怪了，吃一个月应该会有效果啊，老是这么瘦可不行啊……”温婕自言自语着，打开伞离开了，声音也渐渐变小直到消失。

只剩雨声和陈雨作伴，她不觉得孤独，而是微笑着拿出拖把拖地，偶尔脑中会闪过夏知晚的眼睛，很美，很有灵气。

怎么只是回忆眼睛，心就跳得这么厉害。

暴雨。

“那女的太离谱了吧，还会过肩摔。”

“咽不下这口气啊！”

“能咋办，你去打一架？”

“打……不过啊……”

三人淋成落汤鸡蹲在一家服装店门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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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雨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