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打晕你阿弟的,可不关本娘子的事!”
叶玉颜定睛一看肖奢气势汹汹地带回了二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走进洞府,不禁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也不想想自己此时正还在秦闻潺的肩膀上趴着。
只想他的武功高强,而她只有从四哥那学会的几招三脚猫功夫。
对比下来,那肯定是中郎将更抗揍。
秦闻潺轻呵一声,心里对叶氏一家商人重利轻别离的刻板印象又加一层。
“哎哟!”叶玉颜被面无表情的秦闻潺突然松开肩上的揽势,一下子落在地上,疼的她忍不住轻呼。
“今天谁都别想跑!”肖奢恶狠狠地眯起眼睛,手挥了一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秦闻潺信手捡起地上刚刚阿金拿着的木棒,轻轻扩肩舒展了下被绑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再次抬起的眼神冷静而又犀利。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自己的后腰际被轻轻的戳了戳,耳后突然响起叶玉颜刻意压低到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
“金吾卫来了!快抓住这些贼人!”
叶玉颜扯着嗓子激动地冲肖奢身后一指,还开心地挥了挥手。
肖奢等人顿时被诈的急忙回头作抵御状。
秦闻潺还没有反应过来,且背对着她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拽住了手臂,两人一同栽进了身后湍急的河流。
“本将军不会——咕嘟——”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他不会游水,是个旱鸭子,而且很怕水。
他对叶玉颜这个小娘子的刻板印象现在除了铜臭气、不讲义气、谎话连篇。
现在有幸又加上了鲁莽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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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拂,朗星伴月。
净月的光辉洒在平静的水面上波光粼粼。一阵波动微微打破了平静,水面由远及近地荡开一圈圈的水纹。
叶玉颜吃力地用手揽住秦闻潺的脖颈,使他的口唇得以露出水面呼吸,自己的手指则紧紧勾进他脖后的衣袍圆领处,另一只手和双脚奋力地在水里向岸边游去。
二月的河水寒冷彻骨,叶玉颜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被自己咬得咯吱作响。
还刀枪不入威风堂堂的中郎将呢,连凫水都不会不说,竟然还晕过去了。
不远处的树林里灯火攒动,脚步声急促。
叶玉颜心里陡地警铃大作,放慢游动的速度,唯恐是肖奢带人寻水源找了过来。
“中郎将!娘子!”
不时有男声和女声交叠着焦急地四处喊着,叶玉颜屏息细听,是碧萝的声音。
“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
她抻着冻得僵硬的脖颈,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心地冲着岸边树林的方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道,手里也没有忘记继续加速向岸边游去。
灯火向这边迅速移动。
叶玉颜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秦闻潺推向水岸,黑压压的金吾卫冲了过来,迅速将他接过抬至岸边的草丛上。
碧萝也急忙将手中带着的披风围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叶玉颜身上。
叶玉颜轻咳几声,迅速拖着麻木的身体推开人群,急忙放下膝盖半跪在还昏迷的秦闻潺一侧,将他的头向后一仰支起,一边用力的一遍遍挤压着他胸口。
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扬起下巴累得急促呼吸着,在空气中呼出一团团的寒气。
她认出跪在另一边正不知如何是好一脸焦急的是秦闻潺的贴身护卫剑竹,急忙冲他喊,“你,两只手一上一下将他的唇瓣分开给他渡气,再晚就来不及了。”
剑竹的脸上露出又焦急又难以置信的尴尬表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最终对中郎将的担心大大越过了自己的羞耻之心,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渡口下去。
“咳咳咳!”一大股水流从秦闻潺的口中喷出,正喷在一旁的叶玉颜脸上。
“你这咳咳咳…歹毒的小娘子咳咳咳…别想毁本将军的清誉咳咳咳…”秦闻潺只觉口鼻火辣辣的疼,胸腔不知是被冰水冻得还是被水呛得闷闷的疼痛感剧烈。
秦闻潺被剑竹小心扶起后裹上了披风,便迅速指挥金吾卫去捉拿肖奢归案,并为他们指了山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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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早已到了宵禁时刻,加上金吾卫被派去连夜捉拿肖奢及荡平几处窝点,没人护送叶玉颜回府,她和碧萝便随秦闻潺回了大将军府。
“我的天爷舅奶奶啊!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会掉到水里去的?”云氏披了件素绒绣花袄在肩上,一听家仆通告说郎君带着叶娘子半夜回府,她便迎了出来。
“还不是阿娘这好——”秦闻潺的发丝湿漉漉的有几缕挂在鬓际,嫌弃的向身后的叶玉颜转过脸,正准备好好在阿娘前揭露她无礼无德的一面。
“阿嚏!”叶玉颜适时的打了个喷嚏,秦闻潺感觉自己的脸上下了场局部过**。
“嗨哟哟,雀榕,赶紧吩咐下人去多烧些热水,给潺哥儿和迩迩各自备好浴桶,好好祛祛寒气,可不能落下病根儿啊。”云氏看冻得鼻尖通红裹着披风可怜兮兮的叶玉颜,便一阵心疼的厉害。
打发雀榕走后,她又寻人去小厨房给他俩熬点姜汤,安置妥当,又让人赶紧让下人带着潺哥儿和迩迩各回各房去换下湿衣准备沐浴。
雀榕吩咐妥当便回正堂托住夫人手腕劝云氏早些回房休息,云氏还一脸憧憬的看着潺哥儿和迩迩离去的背影,继而轻轻拍着雀榕的手背。
“你看他俩的背影,一个身姿如松,一个娉娉袅袅,简直是天造地设举世无双的一对,”她秀丽的脸上难掩失望的神色,“可我看那潺哥儿却只知耍刀弄剑,不知儿女情长,他阿爹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成婚几年了。”
“夫人莫急,这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郎君和叶娘子只是还不熟识,不如夫人借此给叶娘子将养身子的机会多留她住几日,与郎君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日久生情,这婚约的事不就跟那【我解缆你推船】一样,顺水的事嘛!”雀榕宽慰她道。
“你说得对,我以后得想办法给他两多添些机遇相处,总有那看对眼的时候。”
云氏打了个哈欠,雀榕笑着将她扶回了卧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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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叶玉颜正在屏风后的榻上手捧着袖炉同云氏聊得火热,云氏不停讲着秦闻潺小时的趣事来刻意让叶玉颜更了解未来夫君。
雀榕在一旁添着热茶,也不时插嘴补充,主仆两个时不时笑得前俯后仰。
叶玉颜心中却想那看似铜墙铁壁的大木头小时候竟也是个爱哭鬼。
“还有一次,潺哥儿五岁的时候在他阿爷老将军的寿宴上瞒着我们偷吃了烈酒,非要踩着他阿爷的肩膀去捞天上的月亮,他阿爹以为他是不知体统刻意在寿宴上造次,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潺哥就晕了过去,他阿爷以为潺哥儿阿爹把他打晕了,气得也打了他阿爹一巴掌,然后我吓得急忙抱起来细细打量他,结果他竟是在呼呼大睡,我们闻到了酒气方知他是醉倒了哈哈哈哈。”
炉烟袅袅,初春的暖阳透过纸窗洒了进来,将寒意隔绝在屋外,屋里只留其乐融融。
铜制的香炉里放了云母片和上好的沉香屑,不断蒸腾出沁人心脾的香雾。
忽的毳帘被人掀开,寒气趁势窜了进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老远就听到了屋里的笑声,心中实在好奇便进来看看,”暖帘掀开,一个艳比花娇的女子迎面笑着缓缓走了进来,眉目如画,眼角含春,盈盈一握的纤腰微微向下行了一礼,“沁儿给母亲请安。”
云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点头示意她起身入座。
叶玉颜看眼前的女子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只她今日将长发高高束起,着窄袖紧身胡服,脚穿尖端上翘的牛皮马靴,柔美尽收,飒爽有余。
“母亲,不知这位是……”那女子眉梢微挑,笑意盈盈地向云氏问道。
叶玉颜顺势站起身来,将袖炉放置茶几子上,只是还不知如何问候。
云氏眉眼舒展地笑道,“这就是潺哥儿指腹为婚的叶家女叶玉颜,比你小上半岁,你可唤她一声妹妹。”她同女子讲完,又转头笑看叶玉颜,“迩迩,这是府上的二姑娘,秦闻沁。”
叶玉颜微微行礼,“沁姐姐好。”
心里想着云姨应该是只生过秦闻潺一个儿子,并未听说有女儿,那眼前的应该是府上姨娘生的庶女。
“妹妹勿要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秦闻沁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步子有些不自然,眉间难掩淡淡的痛楚之色。
“沁儿,你那腿脚怎么看着走路有些妨碍,可是受伤了?”云氏眼尖地发现了端倪。
“没有——”
“夫人,二娘子今日训练马球的时候被齐太尉家的嫡女刻意打下马伤到了腿,刚被太医包扎好伤口,可决计是上不了马球赛场了,夫人快帮二娘子想想办法吧!”
秦闻沁的丫头挽月哭唧唧地顺势跪在地上,泪水横流的祈求着云氏。
“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快快起来——”秦闻沁窘迫的想将挽月唤起身来。
“竟有此事?”云氏皱眉,“伤的可严重?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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