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罔信了云榛的鬼话，于是无比认真地听着耳机里面唱的歌曲，想要从中了解更多这个世界的规则。
《安全过马路》放完以后，耳机安静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放起了：“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时罔听得很认真，认真到云榛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于是只能放任耳机播放着宝宝巴士。
看来我今天又要听一天宝宝巴士了……
云榛这么想着，倒也没其他感想，他本是无所谓听什么歌的，只是怕遇到昨天那种尴尬事情罢了。
今天不一样，就算再遇到这种尴尬情况，也能有人陪着——只要自己和时罔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到了附近最有名的乐居商场，云榛原先是打算带着时罔直接去二楼购买男装的，可到了门口时，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时罔转头看他。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云榛收回视线，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周围并无鬼气，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进了商场，云榛直接带着时罔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男装店，风卷残云地挑了衣服，然后一股脑堆在时罔身上。
时罔的表情逐渐龟裂，不可置信道：“都要试？”
云榛本是想逗他的，但看他那表情实在是可爱过头，便轻笑道：“你在这里面挑几件喜欢的，毕竟我也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样的。”
时罔哪里懂衣服的穿搭？可是要是真不做选择，他就得一件一件去试来选择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拿出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当然，他也不知道这衣服叫卫衣，只不过是因为云榛身上就穿着这么一件。
“去试试？”云榛也喜欢这件卫衣，和自己身上这件有几分相似，要是两人一起穿出去，不就是亲子装了吗？
这年头，有哪个成年人能拒绝亲子装的诱惑呢？尤其是自己可以当长辈的时候。
时罔换了衣服出来，果然是十分合身，云榛瞧见后，眼前一亮。
时罔本就长相俊朗，身材更是加分宽肩窄腰，腿又长，几乎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只要不穿什么奇装异服，都应当是赏心悦目的。当穿上这身卫衣，时罔又多了几分青春活力，少了几分沉闷。
“这件买了，你再试试下一件。”云榛自然是满意的，在衣服堆里面拿出一件毛衣，递给了他。
时罔只得依照云榛的意思去试衣服。
边上的店员都偷偷地看着这两个长相出众的男子，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着。
“这是什么情况？第一次看到男生一次性给另外一个男生买这么多衣服……”
“只是挑衣服吧？又不一定是那个短头发的男生结账。”
“也是哦，不过那男生的衣品不错呢，搭配起来都挺好看的，要是我男朋友有这个审美就好了……”
“主要是人家的模特好吧？那脸，那身材，啧，妥妥的衣架子。”
她们俩小声交流着，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云榛拿着几件衣服看着她们俩，轻咳一声道：“能先帮我把这些衣服包起来吗？”
“好，您稍等。”两个店员被吓了一跳，尴尬地笑着接过云榛手里的衣服，拿袋子给他包起来。
云榛估算了一下衣服的数量，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让时罔换回原先的衣服，准备结账走人。
不过，他也不忘转头给时罔，开了一句玩笑：“你觉得还要试吗？不够的话我们再买。”
时罔早就试衣服试到麻木了，要不是他不好意思拒绝云榛，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现在听见自己师尊这么说，他哪里还愿意试？想都不想就是立刻摇头。
云榛出示自己的支付码，那俩店员对视一眼，眼底带着她们自己才懂的光彩。不过，她们倒也没忘了正事，付了钱，给了□□，云榛便随手拎起所有袋子带着时罔走了。
看着云榛和时罔的背影，她们两人面面相觑。
“姐妹，我有一个想法……”
“好巧，我也是呢……”
时罔看着云榛手里的袋子，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自己的衣服，怎么能让云榛拿着呢？
“让我来拿……”
“一人一半，”云榛在时罔话没说完的时候就堵住了他的下半句，他清楚自己徒弟的性子，虽然自己拿得了，但还是顺着他的好，“我们再去看看手机。”
虽然这几件衣服还是不够时罔穿的，但终究要讲究循序渐进，再让他试下去，按照时罔这脾气，迟早得疯。
倒不如先去看看其他东西。
买手机其实没什么困难的，直接选了和云榛同款的型号就好，难就难在时罔还没身份证，没法办手机卡——于是云榛只能给自己办再办了张副卡，先给时罔用着。
之后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贴身衣物，又去底下的超市买了菜，两人才拎着东西满载而归。
“这次应该是我买东西买的最多的一次了。”云榛拎着东西，心里倒也是满足，虽说钱花了的确不少，但花在自己徒弟身上，他还是挺开心的。
“那就好……”时罔松了口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以后陪云榛出来买东西的机会应该不少，要每次都这样大张旗鼓，那着实有些吓人了。
不过……
还是挺开心的。
时罔望着那些高耸的楼盘，路边行色匆匆的行人，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一切都是在冲击他人生前十几年构造出来的世界观。
虽说多少有些不习惯，但他觉得自己应当还算是适应得不错。
耳机依旧放着音乐，之前换衣服的时候，他是摘下来了，不过等试完衣服以后，时罔又给戴了回去。
“小小插座墙上待，两个鼻孔真可爱，插头尾巴露在外，不要拉也不要踩……”
“歌好听吗？”云榛见他听得实在认真，不由问道。
“还行，”时罔觉得旋律一般，可对他来说还挺有用的，于是道，“但挺有教育意义的。”
云榛：“……”
行吧，你喜欢就好。
云榛到家门口时，特意往隔壁大爷家看了一眼，此时大门紧闭着，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但他想了想总是有些不放心，便让时罔先拿着东西进去，自己又去敲了大爷家的门。
“小榛？”老爷子开了门以后，见是云榛，便也没问缘由，直接让他进来了。
“大爷，东西找到了吗？”云榛望了一圈四周，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也说不上来，便拧着眉道。
老爷子苦着脸，摇了摇头。
云榛有些担忧，可别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忙询问道：“丢了什么东西，要报警吗？”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丢了一件自己做的手工……”老爷子轻轻摇头，“丢了就丢了，大不了我重做就是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云榛并不赞成老爷子的看法，“您先告诉我丢了什么吧？”
“……是我自己扎的纸人。”老爷子见云榛问得紧，只得吞吞吐吐道。
“纸人？”云榛一愣。
见他好奇老爷子也只好将事情合盘托出。原来他家中是专门做这一门手艺的，只是后来老爷子就不怎么相信这事，又不是好赚钱的营生，便另谋生路去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此事，可没想到在前一段时间，在几年前因为车祸去世的孙女托梦给他，说是自己在地下很孤独，想要有人来陪她，最好是可以和她结婚的青年男子。
老爷子总不可能真送个真人下去，心里也泛着难呢，就有人和他说起纸人一事。人老了就会信这些东西，大爷听别人提了一句，正好自己以前也扎过，就打算扎个纸人给孙女烧下去。
可这纸人才刚刚扎好，就突然没了影子，可把老爷子给吓坏了。
云榛没说话，老爷子还当他是年轻人不相信这些鬼啊神的，便有些尴尬道：“你们年轻人都不相信这些，就当老头子说个笑话吧。”
“怎么可能只是笑话，丢了东西也算是大事情，您有想过怎么找回来吗？”云榛干笑一声，毕竟在这个世界里面修灵者也是少数，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鬼怪，所以不会像自己那样想那么多。
刚才他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了昨天在那无名书上写的那段话——只说是偷祭品，而纸人也是祭品中的一种。
不过，他的这些想法自然不能告诉老爷子，毕竟非必要情况，灵司会的存在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都说是小事……你就不用再管了，”老爷子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应该去做自己的事情。”
“好吧。”云榛有些无奈，这老爷子性子本来就倔，自己强求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暗地里观察一番，再做决定。
他离开了老爷子的家，进了自己家，正想找时罔说些话，却发现人没了。
“时罔？小石头？”云榛找了一圈，虽说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总不可能走丢……
不对，这人生地不熟的，还真可能走丢！
云榛急了，正当他后悔为什么没在时罔身上装个定位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云榛不耐烦地接过电话也没看来电人是谁——毕竟他知道这不是时罔打的，毕竟自己还没教他怎么用手机呢，怎么打电话？
“请问是云榛云先生吗？”云榛接过电话，就听到那头传来一道男声。
“嗯，是的，”云榛听到这个开头就来气，觉得这是推销的标准开头，于是不耐道，“不借款，不买房，没孩子要教育，也没有投资的打算。”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
“……这里是公安局，请您过来接一位叫时罔的先生。”对面沉默了许久，传来了这么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