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们不要紧吧！”
张怀慢慢扶起倒在地上的二人。婉儿的脸颊还有刚刚未干的泪珠，巨大的爆炸声着实吓坏了她。
“妹妹别碰！”
张怀拽住正要蹲下的婉儿，指尖触到她腕间药杵的刹那，药汁的气味突然让张怀有细碎画面在脑海中炸开——暮色中的大宅后院，婉儿蹲在晒药架后，月光将两个男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其中一人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瓶身圆润顺滑，非寻常人家之物。而房顶的琉璃瓦，竟与槐树下的无异。
“这气味，我好像闻过！”张怀的头有点晕。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哥？这个药汁不对劲。”
婉儿的声音将张环拉回现实。
“我记得医正给我讲过《本草拾遗》，其中的残卷记载过，西南深山的“寒玉髓”状如块茎，遇热即释靛毒，微量可安神，过量则致幻。三年前临州大疫，就是有人误将此物当黄精入药。”
“寒玉髓？”
灶间青砖缝里渗出的药汁仍在发亮，那抹幽蓝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的荧光试剂。
张怀蹲下身，指尖沾了些许药液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苦杏仁味混着铁锈腥气。这是......KCN反应？不对，古代怎么可能有这东西？
但作为医学院校毕业生，张怀绝不会认错这种特殊气味。目光扫过满地药渣，忽然定在某个暗红色块茎碎片上——这根本不是什么何首乌！
“娘，这药方是张医正开的？”张怀捏起一片这形似何首乌的药材，断面却泛着诡异的靛青色纹路。
母亲抹着眼泪道：“是张医正特意配的安神汤，说你这是失魂症.....”
“看来药渣里混了别的东西，我想一定就是婉儿说的寒玉髓吧。”张怀碾碎手中的药材，淡青色汁液顺着掌纹蔓延。
“既然此物煎煮后会产生致幻毒素，张医正为何要...”
话未说完，妹妹突然提高音量道：“不可能的，哥哥吃的药是我和医正二人一起抓的，不可能有问题的。”
张怀皱起眉头，心中疑惑渐起，“那这寒玉髓是怎么混进药里的？难道有人在你们抓完药后动了手脚？”
灶间的阴影突然被两道身影填满。父亲粗粝的手掌还扣在张医正腕间，老郎中踉跄着撞上门框，腰间药葫芦泼出半盏雄黄酒，正浇在那滩荧光药汁上。
“婉儿！夫人！你们没事吧！”父亲喉结滚动着吞咽后话，“方才我和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茶馆的常掌柜说我们家好大的声音。”
父亲褪色的衣服下摆沾满泥点。张怀注意到他虎口处新结的血痂——与妹妹腕间伤痕形状如出一辙。
张医正捻须的手顿在半空，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张小哥这脉象......”他枯枝般的手指重重压在张怀腕间。
“浮取如滚珠，沉取似枯井，莫不是中了过量的寒玉髓所致？”
院墙外适时传来嗤笑：“张家小子又要装疯卖傻？上月赌输刘家二郎三吊钱时，怎的记性这般好？”
是隔壁王婆子的破锣嗓。
“整日不学无术，连读个书都让先生天天上门告状，将来想必也定是个无用之才，二十有三还不见有一份正经营生，更别提娶妻生子了～”
父亲抓起药杵要砸，被母亲的咳嗽声钉在原地——她正倚着西厢门框，怀中揣着的暖手炉裹着儿子昨日从学堂归来时穿的衣服。
张怀目光落在那衣服上，竟发现袖口处有大片血迹。他快步上前，接过衣服仔细查看，这血迹看着新鲜，不像是旧伤所致。
母亲见他盯着血迹，眼神闪躲，“这……或许是你不小心刮伤留下的。”
张怀放下衣服，正要开口追问，张医正道：“张小哥昏迷之时我便想问，莫不是在外惹了什么麻烦，现在更有甚者要在小哥药里下毒。”
“不是吧，刚穿越就被人仇杀？拜托，我人都还没认全呢！”张怀心中思忱着，嗑了嗑自己的手指头。
父亲沉着脸说道：“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怀儿，平日里让你到处鬼混，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拜托啊老头，我老老实实上班，我得罪谁我哪知道，难道病患也穿越了？还是说领导把仇恨拉来了？在这卡我Bug是吧。”[2]
父亲随后摇了摇头，看向张怀：“能拿到这寒玉髓，对方定非寻常之辈。我看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就罢了。”
张怀突然转向妹妹开口：“婉儿，之前我们可否去过一个大户人家，你和医正曾经在后院为他们家人煎药？我刚刚闻气味有些许熟悉，他们家房顶的琉璃瓦好像和我们家槐树下的一样。”
众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张怀。
父亲言道：“这件事你还好意思说，之前庞大人的妾室产下一子，婉儿和医正受邀进府为庞侧夫人煎药。庞少爷拉着你比试投壶射箭，你竟然又逃学。次次翻墙进去，那琉璃瓦不是你弄碎的吗？我舔着老脸去赔礼道歉，咱们这贱籍百姓怎的踏入大户人家的院子，要不是婉儿帮府上煎药，我这小仵作对知府还有点用，我连门楣都进不去，人家不在乎这些钱财，没带你去县衙，说你私闯民宅，打碎人家的瓦片已经是谢天谢地了，那碎瓦是你自己带回来。”
“张小哥如此一提，我倒是想起来，这寒玉髓乃稀有之物，好像只有庞府存有一些，听说乃是当朝国舅赏赐的。”
婉儿咬着嘴唇，思索片刻后说：“哥，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要不咱们去庞府打听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啊。”
“嗯，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张怀才刚刚穿越过来，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父亲拦住了正要出去的张怀，摇摇头道：“之前你都是偷偷溜进去，庞少爷年少无知，时常与你一起鬼混，庞老夫人已经不让你在和庞少爷有任何联系了。现在你再去，人家定把你轰出来。”
张怀却心意已决，“不管怎样，为了查明真相，我必须去一趟。”
说罢，他不顾父亲的劝阻，带着妹妹和张医正出门前往庞府。
“呃呃，为了能进庞府，看来我也得模仿一下古人了，他们都怎么说话来着？走路好像都是四方步叭，不对不对，哎呀扮演啥不好，这古人真麻烦，还好我平日看过一点古装剧，要不然今天可栽这了。”
“哥，你在干嘛？还到底去不去。”
张怀在婉儿面前晃来晃去，婉儿一脸嫌弃的踢了一脚，看见揉着屁股走远的哥哥，婉儿摇了摇头。
“唉～看来我哥这身上的毒中的不轻啊，可怜我哥年纪轻轻就傻了，还没给我找嫂子呢，这日后可怎么办呐。”
到了庞府，门房见是张怀，满脸不屑正要驱赶。张怀忙表明来意，称事关重大，希望能面见庞少爷。
“哎呀，去去去。”
门房不耐烦道正要关门，正巧庞少爷外出归来。张怀向马车停下的地方瞧去。
只见车夫和下人挪出台阶，一位年少的俊美公子从车上下来，少年身着一袭浅蓝色锦缎，锦上绣着淡金色的云纹图案，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曳，显得贵气逼人。
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白玉，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腰带旁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绣工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块翠绿色的玉佩，温润剔透，碰撞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2] “卡bug”一词最早源于软件或游戏领域，通常指程序中出现的漏洞（即“bug”）来实现一些超出正常设计的功能，本文中大概意思指张怀认为自己的上司领导可能将仇恨拉回古代针对自己，而自己无法穿越回去进行还击，此件事情形成了一个“Bu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探明周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