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川咬了一口，温暖的食物安抚了失落的胃。

北陆静静地陪着白雨川，两个人就这样并立在厨房。看到白雨川将自己做的创意菜一口一口消灭干净，北陆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

“还要吃点别的吗？”

“够啦。”

北陆应了声“行”，这就要去刷锅。白雨川忙不迭给他拦下来，“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北陆没有拒绝，也没有离开，站在旁边拿着手机发消息。

“还有工作？”刷锅也就几分钟的事，白雨川甩了甩手上的水，将锅放到旁边的水池沥水。

“嗯，”北陆打完字将手机揣进兜里，“本来有一个雪中送炭的机会，但我发现已经不需要我了，现在只能努力捡捡功劳。”

北陆看上去颇为遗憾，白雨川不明觉厉，只当是Starry的公事，“走吗，我关灯了。”

“走，老板，我想预约一下明天早上八点的叫醒服务。”

“好。”

“那可以指定老板亲自叫吗？”

“可以。”

“那能吃上我的花卷吗？”

白雨川才反应过来，刚刚北陆虽然说是出来吃宵夜，但最后其实什么都没吃，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能的。”

两人在楼道口分开，灯熄灭的那一刻，白雨川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的“晚安”。

明明语调还是轻佻的，但已经不像从前那般讨厌了。

第二天清晨，隔壁王阿姨送来了新鲜熬的红枣银耳汤。白雨川谢过了王阿姨，心里盘算着跟温老师商量下弄点蔬菜给人家送过去。

白雨川在这两天都是最早起床的，当他把院子里的枯叶扫去后，温暖也出来了。温暖虽然年纪不轻了，但精力非常好，吃完早饭就兴致满满上田里弄菜去了。

整个流程跟昨天一样，除了那个卖早点的小贩没有来。

所以当房门打开，白雨川领着睡眼惺忪的北陆半梦半醒地走到楼下，来到桌边。北陆扫视了一眼后用质问的眼光望向自己，白雨川无奈道：“回去再给你买。”

好在北陆胃口很好，也不挑食，估计是吃饱喝足了，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虽然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北陆还是带着比较饱满的精神状态回房间开线上会议去了。

“这就是成功人士吗？”程皓不可置信地问白雨川，“难道这就是我没有大红的原因吗？”

白雨川想了想，北陆确实精力很充沛，毕竟还有过凌晨逛公园的先例，也跟着程皓的思路反思起来。

三天两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他们带着行李箱在门口和温暖与吴秀夫告别时，不舍忽然出现在心头。这种与城市告别，与炊烟相伴的日子是有时限的，现在体验卡到期，他又要回到焦虑的工作中去。

“欢迎光临，后会有期！”

打板，本次录制正式结束。

还没来得及伤感，小元就带着他买到的“超好吃”的条头糕和咸蛋黄肉松青团来跟白雨川分享。

节目组为白雨川和北陆准备了两辆车，但在司机刚刚发动时，北陆过来敲响了白雨川他们的车窗。

“一块儿？”

白雨川犹豫了，北陆突然很强势地进入自己的生活里，他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但又说不好。司机师傅以为白雨川不想让北陆上车，回过头压低声音对白雨川说：“小伙子，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人，那我先一脚油门开走？”

白雨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元先急了，炒CP是姜姐布置的一个重要任务，他不能让拆CP的情况发生，“没有师傅，雨川哥喜欢的。”

小元没有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司机大哥也没往其它地方想，但白雨川却觉得心脏酥酥麻麻的被刺激着。

“营业。”北陆用口型告诉白雨川。

对，他俩在营业，需要给CP粉制造一些同框的糖点。

白雨川打开了车门。

方才车窗上贴着防窥膜看不真切，现在北陆发现白雨川的脖子红透了，“聊什么呢？喜欢什么？”

“青团不错。”在小元开口之前，白雨川赶忙塞了俩青团给北陆，转移话题。

一路上气氛倒不怎么闷，小元还是跟谁都能聊，跟司机又聊得热火朝天。

北陆本来在看手机，但是一抬头发现司机在偷瞄白雨川，忍不住说：“师傅，是有什么事吗？”白雨川闻声也抬起了头。

“哈哈也没什么，”被发现了后司机大方承认，“就是我能八卦一下吗？”很少有人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尤其是当瓜主就在自己旁边。

“没事您问。”白雨川回道。

“我最近刷视频，看到说那个什么王岩磊真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啊？我女儿之前看电视还喜欢过他嘞。”

白雨川有些困惑，王岩磊不大气是真的，但问题是，别人怎么知道的？他不自觉地看向北陆。

“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雨川哥就跟那人录过一次节目，也没起过冲突。”小元接话。

“没冲突他还这么搞？这人不行啊！”司机义愤填膺起来。

“哎，圈子里的事，不好说。”小元正经时候还挺机灵的，没给外人留下话柄，很快就把话题带了过去。

【天晴下雨：你弄的？】

【北陆：虽然我很想做，但是这是你姜姐做的。】

白雨川只知道姜江把热搜撤了，现在去看微博才发现今早姜江应该是买了一条新的。

【王岩磊耍大牌】

王岩磊不喜欢别人抢他风头这件事白雨川已经感受到了，想来这种影响节目剪辑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干。有人出来爆料他之前对待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差，霸凌其他小艺人，小气剪掉别人高光点这件事甚至都很微不足道。

他的工作室反应倒很迅速，声明说这些都是不实消息，但很快一段视频曝光，内容是王岩磊在后台辱骂工作人员，态度之傲慢令人咋舌。现在王岩磊到达了他职业生涯流量最高的一刻，白雨川知道，这种情况就算有人力保也回不去从前了。

眼看他楼塌了，却没有解气的感觉，白雨川莫名觉得沉重。

他本就话少，小元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更别说其他不相熟的人了。白雨川感觉其他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明明也在车里，却像个旁观者。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覆上白雨川的额头，“不舒服吗？”

声音开始回笼，意识一点一点回到现实。

是北陆啊。

“还好。”

白雨川的额头是冰凉的，北陆感觉到贴着的皮肤暖起来了才放下手。

“过会回去了我送你。”

白雨川想要拒绝。

“车在高铁站，很方便。”

“这多不……”

“正好让小元早点回去休息。”

“好吧。”

前排热聊中的小元没有注意到后排的情况，他只知道在高铁上北总来找自己换座，到站后又主动提出要送白雨川，让自己提前回去。

小元心里暗道：太敬业了，原来明星营业真的会做到这么细节，怪不得能让CP粉上头呢。

当周助理开着车出现时，白雨川对北陆张口就来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两人在白雨川面前交接了车钥匙，然后周助理拦了辆出租走了。

“车在高铁站？”白雨川发问。

“现在是在高铁站啊。”北陆一本正经，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紧张，只有目的达成的满足。

“心情怎么突然不好了？如果你想说的话。”

白雨川没想到北陆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问这个，“我只是想到了杨卉真。”

北陆显然没能理解，“那个和你上次微博互动的女生？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岩磊出事，他们那部剧肯定会受影响吧。如果说王岩磊是活该的话，剧组其他人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

白雨川试图去忘记那一天，姜江怒不可遏地冲进宿舍，成员们被动静惊醒。看到热搜时所有人都沉默了，而此时，李乐惟已经不在房间——他在半夜搬了出去。

【李乐惟自爆已婚】

【Raine李乐惟】

【李乐惟隐婚生子】

一般来说，明星词条后面跟个“爆”字准没好事，而那天跟Raine相关的“爆”有三个。

铺天盖地的质疑和责骂要将他们淹没了，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甚至比第一批吃瓜群众知道的还晚。

不，白雨川是知道的。两个礼拜前他就撞见了，但他没敢告诉姜江，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经常在想，如果当时提前告诉了公司，Raine的结局会不会好一点？但没有机会去验证这个答案了。

第二天，粉丝在饭拍视频中找到了嫂子，甚至发现李乐惟还在台上跟她互动——而部分粉丝还以为那是给自己的饭撒。格林提的那场演唱会，从Raine的骄傲变成了罪证。

粉丝的怒火越烧越烈，而此后李乐惟没有再公开说过一句话，成员们和姜江也没法联系到他。

Raine的名声、人气都急转直下，他们成名时间太短，活动主要以团活为主，死忠粉还没大量发展起来。一荣不一定俱荣，但一损绝对俱损。

白雨川被《乐悦不止》换掉，组合的代言和活动基本全部取消，最后公司没抗住压力，中止了Raine的活动，这一切不过一个礼拜。

李乐惟从此悄无声息，齐诵转幕后，吴林出国留学，黄越凡经营舞室，白雨川留在娱乐圈沉底，这就是Raine的结局。